那顧君恩這番說辭思量了許久,自度定能說動這左光先。
隨即,兩人交馬而過,顧君恩噗通一聲跌在了地上,而左勷卻帥氣的挽了個槍花,甩凈了槍頭上的血漬。
「把首級割了,一會兒帶著隨我來!」左光先不由撂下一句話,扭頭向外走去。
他覷得破綻,只把手中的長槍往前一搦。
卻只見那人胸口中了一槍,只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兒,眼見不活了。
顧君恩哪裡想得到有這般變故,頓時肝膽俱裂。
看來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以吾度之,僅可支撐三五年功夫。」
平時我特么也沒見過你槍法這麼好,這一次你倒是使了一手好槍!
那駿馬眼看馱著顧君恩就要出來校場,聞聲竟然嘶鳴一聲,前蹄離地,身體高高揚起,猛地停住了腳步,差點把背上的顧君恩掀下馬來。
結果這賊鳥廝和自個沒有半點默契,竟然一槍把他搦死了。
左光先低聲訴說了半晌,低頭看去,卻hetubook•com•com見顧君恩雙目圓睜,不知何時竟早已經斷了氣息。
「勷兒!」左光先不由連忙喊了一聲,然後拇指捏食指撮了個哨子,放在口裡一吹。
說時遲,那時快。
「去給你擦屁股去!」左光先不由怒斥了一句。
那顧君恩見事不可為,便欲逃往李自成營中,提醒他「大事已泄,趕快起兵」。
那顧君恩乃湖廣人氏,騎術不甚精,突遭狀況,頓時手忙腳亂,亂了陣腳。
左光先哪裡想得到這廝如此當機立斷,說跑就跑,一個愣神的功夫,早被他逃到校場門口。
「將軍身為明將,數卻舜王,多造殺傷。僅洛陽一役,又與其有殺身之仇。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將軍果然以為舜王既往不咎乎?」顧君恩稍作猶豫,心道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由一咬牙道。
「呔!」顧君恩話音未落,只聽那左光先突然大喝一聲,開口叫罵道:「好個賊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舜王待李帥甚厚,豈肯反耶?」
「俗話說:先發制人,后發制於人。當次楚漢相爭之際,將軍何不與我家掌盤子聯手,以免重蹈淮陰、淮南覆轍耶?」
這下死無對證不提,恐怕還要被對方反咬一口。
那左光先聽了顧君恩之言,不由為之愕然:「先生何處此言?」
到時候自己就是掌盤子麾下的宋獻策,掌盤子就是義軍三十六營總掌盤子的張順。
今日在校場指點兒子,他卻沒有攜帶弓箭,眼看就要眼睜睜看著此人逃出生天。
怎麼辦,怎麼辦?
原來顧君恩這是剛好發現自己正騎著左光先剛才命人牽來的好馬。
「那劉季雖號為『長者』,待此二人深厚,待天下已定,必定早晚圖之!」
明明左光先和張順矛盾甚深,為何他居然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殺人?
然後他猶不解恨,又轉身回頭照他大腿蹬了一腳,把左勷蹬了一個趔趄,扔下來兩個字:hetubook.com.com「蠢貨!」
淮陰侯自然是大名鼎鼎的韓信,而淮南王則是當初項羽手下的大將英布,後來叛楚歸漢,與左光先相差彷彿。
「什麼?」李自成不由為之大駭,臉上陰晴不定了半晌,嘆了口氣道,「我們怕不是都要被顧軍師害死了!」
「咻咻~」一道尖銳的口哨聲頓時響徹了校場。
「那左光先若識得道理,怕不是早就心中不自安,只待有人挑頭……」
且不說左光先如何計較,且說那顧君恩離開以後,李自成不由坐立難安,不由向田見秀、谷可成等人問道:「你們覺得顧先生有幾分把握說動此人?」
當此危急之時,顧君恩靈光一閃卻是拍馬就走。
左右聞言皆笑道:「曹操雖有義釋張綉之舉,終不免有曹丕連坐張泉之日。」
左光先剛好瞄見兒子左勷正在附近練習騎槍,距離顧君恩不遠。
只見那左勷藉著馬力,往前一搦一收,只聽見噗嗤一聲一朵血花在顧君恩身上綻放出來。
他www.hetubook.com.com連忙趕過去,跳下馬來,仔細一看那顧君恩。
「夫舜王者,劉季之亞歟。」顧君恩見事已至此,不由乾脆把話說透了,「而『闖將』則譬如淮陰侯,左將軍則譬如淮南王。」
左勷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事,不由心情忐忑的又問了一句:「去做什麼去?」
「槍下留人!」左光先遠遠看了,不由大急,連忙喝止道。
「我為英布,李寇為韓信?」左光先不由冷笑道,「你見哪家的韓信,被英布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如今舜王勝利在望,某尚可勉力支撐。而今兒子左勷卻不成器,如果左某跟隨李寇再反,一旦半道撒手人寰,孰可托者?」
「哦?此話怎講?」左光先心中早如驚濤駭浪一般,面上卻不動聲色問道。
「父親……」兒子左勷早已經翻身下馬,畏畏縮縮伺立在身旁,眼見顧君恩斷了氣,這才敢搭話。
只是哪裡還喝的住?
「好……好個左光先,你究竟為……為什麼……」顧君恩和-圖-書簡直是死不瞑目。
他連聲疾呼道,「外面突然出現大股甲兵,包圍了我們營地,叫嚷著讓掌盤子出去。」
那左勷武藝雖不如左光先,好歹也是戰場上滾打摸爬的武將。
左光先不由追悔莫及,自己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蠢兒子?
「李寇不過某手下敗將,某亦為舜王手下敗將。左某若是棄舜王而就李寇,豈不是自尋死路?」
若是活捉了此人,那「李寇」這一次不反也得反了,到時候自己「平賊」有功,剛巧北路軍主帥的位置又空了出來,豈不是能給這蠢貨留下來一副更大的家業。
天大的功勞啊!
「豎子,哪個讓你殺他!」左光先頓時被自家傻兒子氣的鼻子冒煙。
「定是你這廝虛言詐我,且隨我去見征北理論!」
「更何況當年本將追索李寇甚急,常常十數日乃至月余不歇,以至於牽動了舊傷。」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眾人勸慰李自成之言尚未說完,早有一人突然闖了進來,白盔銀槍,正是李自成心腹劉芳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