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何處去了?」黃得功心裏一個咯噔,連忙追問道。
「本為韃酋老奴額駙嫡長,前途無量,只因不滿韃子虐我漢人,辱我漢官,故而一心歸正。」
原來這「二爺」正是李延庚的弟弟李延齡,現被老奴賜名率泰,並妻以宗室之女。
「聽到沒有?還不趕快找!」孔廷訓聞言連忙對下屬呵斥道。
「往南!」
且不說黃得功、李延庚兩人如何計較,且說白夫人、孔廷訓和孔四貞一干人等離了孔府,在三五百家丁護衛下,浩浩蕩蕩出了東京城西門,很快就趕到了太子河岸邊。
「孔府的人跑了!」黃得功一拍大腿道,「奴才們指東指西,一時間不知往逃往了何處!」
「啊?女菩薩啊你不要殺我,別看小老兒就一條船,但是一次載十個八個人完全沒有問題。」那老頭早被嚇得肝膽俱裂,一見來一個面善的,連忙跪求道。
白夫人聞言才發現,原來兒子手中正抓著一把剛才抽出來的鋼刀。
那黃得功一看形勢不對,連忙捉了幾個奴才,審問道:「孔府嫡庶親眷何在?」
跟隨孔有德多年,失敗者家眷的下場歷歷在目,她哪裡還敢苟且偷生?
那孔廷訓心神領會,連忙低聲囑咐了一番,不多時,果然見一條船駛了過來,停靠在岸邊。
「晚了,義軍的水師已經過來啦!」而就在這時,小老兒的聲音實時響起。
其實她還想多確認一番,但是這船隻實在是太慢了,讓她實在等不及了。
……
「快,快,前面和*圖*書就是孔府!」好容易殺散了后金殘兵,那黃得功抓了幾個「舌頭」,問明白孔府所在,便一路殺將過去。
這一猶豫不要緊,頓時冰涼的河水漫到了小腿,幾乎快灌滿了整個船艙。
「快,你們快殺了我和四貞,然後帶廷訓走!」白夫人頓時嚇得魂都沒了,連忙下令道。
這李延庚一通分析,看似頗有道理,卻萬萬料不到孔有德死後,白夫人已經失去了核心圈的消息來源。
「他?不去管他,讓他好好的當韃子的女婿吧!」李延庚不屑一顧道。
也正因為如此,這李率泰跟隨大軍退回遼東以後,一直在瀋陽當值,不曾返回遼陽,這才有了讓李延庚上下其手的機會。
這李率泰果然忠心耿耿,追隨洪太東征西討,頗受重用。
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鞋底一涼,不由低頭一看,卻見船艙里竟然灌滿了水。
這下子白夫人、孔廷訓、孔四貞及幾個侍衛一同掉進了河裡。
「今聞將軍收復漢土,故而親自領兵,前來助戰!」
「老先生,您怎生在此處?」黃得功不由訝然道。
「什麼?」那李延庚聞言也不由大吃一驚,不意煮熟的鴨子竟然飛了。
船隻很穩,比她們當初乘坐的海船要穩的多,她不由放下了心。
白夫人扭頭一看,只見他正浮在遠處的水面上,而太子河上游幾艘戰船正順流而下。
「找!」白夫人冷笑道,「有水就有魚,有河就有船,不可能沒有船!」
若這李長庚真https://m•hetubook.com•com心為韃子賣命,恐其富貴不下諸王。
等到她和孔廷訓、孔四貞等人上船以後,略微上了三五個士卒,船上就擁擠了起來。
而李延庚亦下令道:「速派人通知李珏,于城門、碼頭、驛站等處探查動靜。若有大隊人馬途徑,速速報與我知曉。」
「將軍,你這是?」那李延庚眼見黃得功剛剛進去,不知怎的又折了回來,不由滿腹疑惑。
然而,這些人都是孔家的死忠,哪個敢對白夫人動手?
他略作沉吟,不由開口道:「韃子自關內慘敗以後,死傷慘重,如今廣寧、東江和遼南又起戰事,兵力四分,只有萬餘人馬駐守瀋陽。那白夫人但凡有點腦子,就不會前往瀋陽求援。」
那孔廷訓下意識往後一退,只聽見「撲通」一聲,這船突然就翻了過去。
他本是遼東人氏,如何不知這李延庚正是大漢奸李永芳之子。
這李永芳身為第一個投靠後金降將,地位僅在漢人佟養性之下,一度掌管金復海蓋四州,權勢之盛,猶在大名鼎鼎的「三順王」之上。
不多時,便有士卒壓著一個老人趕了回來,彙報道:「回稟小王爺,我們在一處水溝里捉住了這個老傢伙,他在蘆葦盪里藏了一條船。」
他不由連忙上前施了一禮道:「先生深明大義,保我漢民,果然不愧是我漢家好男兒!」
「怎麼回事,這……這是怎麼回事!」孔廷訓不由大吃一驚,驚慌失措道。
想到此處,黃得功不m.hetubook.com•com由連忙下令道:「傳令水師,密切監督河上船隻,但有人馬渡河,都與我攔下。」
「蓋州?」黃得功聞言一愣,不由笑了,李延庚也笑了。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奪那刀。
「娘,你要做什麼?」突髮狀況,孔廷訓整個人還處於發懵狀態。
「將軍謬讚!」李延庚連忙還了一禮,焦急道,「此地非說話之處,還請將軍速速發兵,捉了『孔賊』,某再為將軍接風洗塵。」
「好嘞,您坐穩咯!」小老頭應了一聲,便用竹篙一撐,那船隻便緩緩道離開了岸邊。
「不要怕,只要你老老實實載我們過河,哪個敢動你一根寒毛,我替你做主!」白夫人不由開口保證道。
黃得功難以決斷,不由命令親信領了一隊人馬,繼續搜尋,自個則出了孔府又去尋那李延庚。
那老漁夫眼見黃得功識得自己,不由鬆了一口氣,連忙迎出一人道:「我家主人乃偽清吏部漢承政、甲喇章京李延庚是也。」
「這船不漏水,怎麼淹得了夫人、公子哥和小姐們!」那小老兒不由突然笑道。
白夫人仔細一看,卻發現別看這船破破爛爛,連船篷都沒有,卻是一條不小的木船,一次能夠運送二十人也足夠。
那黃得功聞言一愣,仔細看那李延庚,只見他不過三十四五年紀,帶了一頂四方平定巾,英姿雄發,氣度不同凡響。
黃得功大吃一驚,連忙下令列陣,準備迎敵。
只是這過程雖然錯的離譜,這結論卻是出奇的準確。
和*圖*書
「好說,好說!」那黃得功聞言也不客氣,一邊命令親信陪著李延庚,一邊連忙帶隊殺了進去。
再說,除了兒子女兒水性不好以外,白夫人和這些士卒都是東江鎮出身,自然也精通水性。
「已經……已經卷了金銀財物逃了!」嚇了半死的奴才,連忙紛紛招供道。
於是她便點了點頭,下令道:「著他們先過去,探查一下動靜,然後我們再上船。」
「那……二爺那邊……」老漁夫猶豫了一下,不由開口問道。
那白夫人一干人等若想前往蓋州,無論走水路、陸路,都要渡過太子河,然後經由遼陽舊城。
那小老兒得了命令,抓起竹篙使勁一撐,那木船便在眾人的視線下緩緩的離開了河岸,向河對岸駛去。
原來這東京城位於太子河東岸,而遼陽卻在太子河西岸。
「母親,河面上沒船……」孔廷訓觀察了半晌,這才彙報道。
好容易趕到孔府門口,眾人正要破門而入,不意卻望見一隊人馬正從北面殺將過來。
「你找死!」不待白夫人發話,孔廷訓早抽出腰刀就要上前捉那小老兒。
白夫人不由連忙開口道:「老人家,你這船怎麼漏水了?」
那孔廷訓一聽,不由萬分佩服母親的老練,連忙照做了。
白夫人皺了皺眉頭,開口道:「你們等下一班,我們走!」
「往北!」
這白夫人「才自精明志自高」,偏生不了解當前局勢,反倒自投羅網。
「一條船,一條船能成嗎?」白夫人聞言皺了皺眉頭。
「唯有蓋州,被授予孔和-圖-書賊有數年,其治下之民多系孔賊從登萊帶來,忠心耿耿。故而以我之見,她定是帶領兒女家眷逃往那裡去了。」
你道為何?
「慌什麼,你們有誰會撐船,先把船撐過岸!」白夫人不由厲聲喝道,「即便撐不過去,只要這船不沉,咱們就沉不了!」
然而,就這樣一個人,依舊義無反顧的反抗后金,實在令黃得功肅然起敬。
如此,只需用二十來趟就能把他們這些人全部運完。
河水淼淼,竟不見半隻渡船。
「好,那好,那你們可要說話算話啊!」小老頭聞言不由大喜,連忙叩頭道。
「嗯!」白夫人點了點頭,連忙朝孔廷訓使了一個眼色。
這時代的船多是木船,即便這船漏了,也能漂浮在水面上,禁得住兩三個人。
「那……那敢情好,我這就去辦!」老漁夫聞言一愣,連忙興沖衝去了。
那孔府正一片混亂,不知道多少僕人正席捲府內財物,驟然遇襲,不由呼號亂竄。
不意他小老兒不閃不避,反倒往後一番,撲通一下掉到河裡不見了蹤影。
黃得功仔細一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鼓動自己攻打遼陽等老漁夫。
「不對,是往西去了!」
如今太子河上水路正被義軍所封鎖,而遼陽舊城卻是李延庚勢力所在。
一時間眾說紛紜,各執一詞。
也不知過了多久,好容易把二十個士卒運送到河對岸,白夫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下令道:「咱們走!」
而就在這個時候,對面卻走出一人,高聲喊道:「可是黃將軍當面,是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