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登庸雖然官至副總兵,其實麾下直屬兵馬並不甚多。
「打,咱們是打不過;走,咱們是走不掉。為今之計,唯降而已!」
「打算?你叫我如何打算?」陳洪範不由慘然一笑,伸手指了指南面,指了指北面,又指了指正在「小海」中鏖戰的戰船道。
而就在白登庸離開的同時,吳贊畫吳延忠突然也開口道:「將軍,屬下去搜羅一下船隻,謹防萬一。」
「去吧,去吧,盡量頂住,最好能擊退『順賊』!」陳洪範有幾分期許的望著白登庸道。
白登庸這下不敢遲疑了,連忙高聲喊道:「陳洪範已死,末將白登庸請降,還請將軍刀下留人!」
「此話怎講?」陳洪範一下子愣住了,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如何有此大話?
「黃孫茂這賊要殺了進來,這可如何是好?」
「昔日汝仗著官職高我一級,對我百般刁難,可曾想到今日!」
「此事易耳,末將有一策,保管他罷了兵戈!」和圖書白登庸笑道。
「那……那以先生之見,又當如何?」白登庸囁嚅了半晌,不由低聲問詢道。
「好性急的人!」吳延忠在白登庸這裏碰了一個不硬不軟的釘子,不由尬笑道,「想必當前形勢白副將已經看得明白!」
「不管如何,終究有備無患!」吳延忠不由笑道。
「副總兵的首級,終究比不得正總兵的首級,將軍以為然否?」吳延忠見白登庸開口,這才笑道。
他不由上前笑道:「好巧,不意在此見到將軍。」
「好,好,去吧!」陳洪範聞言精神一振,心底又生出一股期許來,不由開口問道,「以先生之見,不知走水路可乎?」
「頂住,給本將頂住,凡殺一『賊』,賞銀百兩!」沿海總兵陳洪範大聲的鼓舞著士氣,奈何依舊被義軍殺得節節敗退。
那吳延忠辭別了陳洪範,向外面走了不多時,固然看見白登庸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急地等待著自己。m.hetubook.com.com
明軍喜歡殺降冒功,以己度人,自然也擔心被人摘去了首級。
「明人不說暗話!」不意白登庸卻冷笑道,「先生若是有話對我講,那我自然洗耳恭聽;若是沒有,那咱倆就此別過!」
「開了,水門開了!」然而,就在白登庸猶豫不決之際,突然聽到北面一陣喧嘩。
「你……」白登庸聞言又驚又怒,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怎麼,將軍心慈手軟了?」吳延忠不由追問道。
哦?
陸路不通,水路亦不通,為今之計,恐怕只有以身殉國耳!
陳洪範身邊的士卒見是白登庸,以為有要事,連忙放他過去。
那白登庸正要開口,不意吳延忠卻是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白登庸見狀一愣,便閉口不言,反而向陳洪範請纓道:「南面戰況激烈,末將擔心幼師,這就去了!」
「黃副使在此,此時不降更待何時!」就在白登庸喊出此話之際,不意「小海」里同和-圖-書時響起來一陣勸降聲。
「這……末將儘力而為!」白登庸不由避開陳洪範的目光道。
那白登庸眉頭一挑,頓時話也不說了,只是扭頭就向陳洪範方向趕去。
他麾下的人馬素質本就比不上義軍精銳,如今數量不如,又分散在多處,哪裡抵得住?
「啊,對,對,有備無患,有備無患!」陳洪範尷尬的笑了一聲,這才打發吳延忠去了。
開什麼玩笑,這要擋得住,還至於城門有失嗎?
「此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白登庸不由猶豫道。
「哎,白副將,你來得正好……」那陳洪範正束手無策,眼見白登庸趕來,不由慌張道。
白登庸聞言扭頭望去,卻見水門已經打開,一艘艘戰船正魚貫而入,駛入「小海」之中,一時間不由百味陳雜。
他連忙扭頭一看,卻見水門不知何時已經被義軍所據,隨著絞盤的緩緩拽動,沉重的水門赫然緩緩升起。
「陳洪範何在!」而就在這時,和圖書南面又是一陣喧嘩,赫然是張胖子帶了一彪人馬殺將進來。
「咯咯……咯……」陳洪範死死地盯著白登庸,可惜喉嚨早已經被砍斷了,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臨陣反水,這事兒也太敗人品了,他擔心一旦做下此事以後,會成為他一生的污點。
只聽見那陳洪範慘叫一聲,捂著脖子連退了好幾步,鮮血汩汩的從他手指縫裡流了出來。
這白登庸本是他親信,他萬萬沒料到這廝在關鍵時刻會向自己動手。
如今經歷了登州、水城兩翼,真正能控制的人馬,不過止二三百而已。
「好個賊子,你待賣主求榮!」陳洪範不由張口罵道。
「既然如此,又於我何干也?」白登庸笑了。
這吳延忠所說,其實正是他白登庸所慮。
白登庸眼見陳洪範已死,連忙又砍兩刀,把他的首級砍了下來,這才血淋淋的舉起來道:「陳洪範已死,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一旦水門升起,副使黃孫茂殺將進來,原本就和-圖-書岌岌可危的形勢會向何處發展,結果不言而喻。
就在這時,白登庸突然感覺被人扯了一把,他扭頭一看,扯他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跟隨陳洪範左右的吳贊畫吳延忠。
「若降,吳某一介儒生,到哪裡都有口飯吃。」吳延忠卻是笑道,「只是將軍,無功無兵,不怕淪為人家功勞簿上的一顆首級?」
「只需獻上將軍首級即可!」白登庸森森一笑,突然抽出刀來,對準陳洪範就是一刀。
「將軍,事不可為,還請早做打算!」敗軍之將白登庸不由焦急的提醒道。
若是一會兒被義軍殺將過來,就這點人手投降過去的價值,未必比得上自己這一顆副總兵的首級。
「這……」白登庸聞言也沉默了。
「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來賣主求榮之說!」白登庸冷笑一聲,不待陳洪範左右侍衛包夾過來,不由上前一腳將他踢翻在地,然後又是一刀砍在他脖子上道。
「你……」白登庸聞言大吃一驚,頓時駭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