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能行嗎?」長兄石國柱聞言猶豫了一下,不由追問道。
「啊?」那達爾漢聞言一愣,隨即便明白了過來。
雪花窸窸窣窣地飄落著,硝煙氤氳裊裊的升騰著。
「明天的事情,這誰說得准……」石天柱一邊望向遠方,一邊嘆了口氣寬慰著兄長。
比這更麻煩的是,當初為了討好老奴等人,他自曝家門,聲稱「先祖世居蘇完,姓瓜爾佳氏,明成化年間內屬,授建州左衛都指揮僉事,世代世系」。
「好嘞!」眾人都很興奮,聞言紛紛高聲應道。
「城上的人聽著,本將已經徹底消滅土默特部,爾等休要有僥倖之心。要死要降,一言而決!」不多時,只見一個身著綠袍,手持大刀之人來到城下,大聲喝道。
眾人回頭望去,卻見石廷柱之子卓爾們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失聲痛哭道:「吾父已去矣,著兩位伯伯即刻投降!」
「這……豎降旗!」石國柱、石天柱相視一眼,不由異口同聲的下令道。
他們三兄弟商定由次兄石天柱出迎,長兄石國柱和石廷柱則負責開門和_圖_書歸降。
本來他們三兄弟還覺得這一次叛華入夷,十拿九穩。
「嘿,還真是!」達爾漢聞言舉目遠眺,卻見來著一人數馬,正是蒙古部落常見的騎兵配置。
別看他剛才自信十足,其實他心裏清楚,這「大清國」恐怕是要完了。
「怎麼辦?怎麼辦?」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之際,突然只聽得一聲慟哭。
「不對呀,這土默特部怎麼還拖家帶口的?」眾人看了半晌,隨著那「援軍」越來越近,突然那石天柱率先發現不對。
「情況不妙,方才又被『順賊』擊毀了一門紅夷大炮!」達爾漢指了指不遠處斷成幾塊的殘片道。
「據計,共斬首三百二十七級,俘獲男女四百八十三人,牛馬一千一百二十一頭,羊三千七百七十五頭,氈帳六百三十九頂,車一千零八輛,其他鎧甲、兵刃、衣服無算!」
這達爾漢不是別人,正是石國柱之子。
詩云: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眼見兩位哥哥走後,石廷柱這才長吁了一口氣,一臉茫然的頹坐在椅子上。
「留守點人看www.hetubook.com.com著這裏,其他人和本將一起押著這些人口物資回去!」盧象升壓了壓心中的激動,這才淡然下令道。
次兄石天柱抵擋不得,不由連忙下城道:「三弟,賊人火炮兇猛,非我能及,為之奈何?」
這下子徹底斷絕了他們三兄弟念想,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他見左右沒有外人,不由低聲問道:「不知父親和叔父是何打算?這廣寧城已成死地,若何還要堅守下去?」
「老夥計啊,你也終於又見血啦!」盧象升扭過頭去,仔細看了看手中尚有血漬遺存的偃月刀,輕輕拂拭了一下,不由長嘆一聲,賦詩一首道。
原來這一隊人馬不僅有眾多的戰馬,居然還有千輛車輛,車輛上還坐著一堆老人婦女和孩童。
本來按照當時的觀念來說,入華則華,入夷則夷,倒也沒人說些什麼。
可是若讓漢人掌了權,恐怕他這種「二鬼子」,下場比「正牌鬼子」還要凄慘三分,這才是他們石氏三兄弟頑抗到底的根本原因。
「轟,轟,轟!」城外的「擎天大將軍炮」再和_圖_書度響徹了起來,震耳欲聾的炮聲震的石廷柱幾乎肝膽俱裂。
顯然在如此隆隆的炮聲之下,他懼了,他怕了,他也走投無路了!
「哦,那好吧!」石國柱、石天柱兩人明顯不信,但是亦無可奈何。
「哥哥不必慌張,我早已經派人前往土默特、喀喇沁等部,請求其出兵支援。」石廷柱聞言連忙安慰道,「只要這兩部四翼出兵,威脅義州,賊人自然不戰自退!」
石國柱聞言連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卻見正北面正有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疾馳而來。
「怎麼不行?」石廷柱自通道,「只要這兩部發起進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唯有尚未熄滅的草料垛、氈帳,以及邊地的鮮血和屍首,述說著昨夜的戰鬥的殘酷。
清晨的沙日徹其格圖山腳下,一片茫茫。
「若是過了年,咱們還不能擊退『順賊』,恐怕咱們全家上下都得做祖大壽!」
若是日後大清國得天下也就罷了,或許會將其列為同類。
且不說那盧象升如何,且說那楊國柱自從得了十門擎天大將軍炮以後,早豎在廣寧m.hetubook.com.com城外,輪番轟打,只打得城上磚崩石裂,一時間難以立足。
夫祖大壽,食人者也!
但是他們石家世受國恩,又主動叛華入夷,無論以忠義論之,還是華夷論之,均是罪大惡極,死不足惜之輩。
石國柱、石天柱再看看城外那一隊人馬,頓時如一盆冰水當頭澆了下來。
哪裡想得到半路上殺出來個張順,直接一杆子戳塌了大明和后金兩國的「天」。
「將軍,我等不曾搜得札薩克善巴的去向,不過昨夜戰果不小。」早有士卒略帶遺憾的向盧象升彙報道。
這哪裡是土默特部,這分明是一支擊敗了土默特部,然後繳獲了土默特部幾乎所有的牛馬駝羊及牧民的「順賊」兵。
當初老奴攻打廣寧之際,何等威風?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突然驚訝的指向遠方道:「那是什麼?莫不是土默特部援軍?」
「好了,大哥,這個時候還說這些幹什麼!」石天柱聞言連忙打斷道,「當務之急,是如何守得住廣寧城的事情!」
盧象升的奇兵營也一樣,他們幾乎拿了義軍最好的裝備、最好的後勤和www.hetubook.com.com輜重,結果只能留在榆林吃沙子,這讓誰能服氣?
「這事兒還不是怪你叔父,當初好端端的非要和韃子攀上關係,這下好了,推都推不掉了!」石國柱聞言不由抱怨道。
人總說:炮聲如雷,震懾一切魑魅魍魎!
石氏三兄弟這一叛不要緊,既是叛國,也是叛君,更是叛族,如此之下,哪個漢人得了天下,能輕饒了他們?
如今好容易打了一場大勝仗,頓時腰板直了,心氣也有了,一個個腳下跟按了彈簧似的,一蹦三跳。
「忠臣有幸臨明主,寶刀無辜染虜塵。向使岳武遇太祖,笑煞龍城飛將軍!」
「怎麼樣,還能堅持嗎?」石天柱、石國柱上得城來,正見達爾漢正在指揮炮聲還擊。
他心裏不但沒有半點波動,反倒因為這場大勝充滿了興奮感。
和素來喜歡悲天憫人的張順不同,哪怕儒生出身的盧象升對此早已經司空見慣。
「是援軍,是援軍,是土默特部的精騎!」石國柱不由興奮的叫嚷了起來。
「守?拿什麼守?這幾日不但士卒、丁壯折損不少,這糧草也消耗了大半。」石國柱不由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