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時候急著見自己,不外乎和自己辯經以及投靠義軍兩個可能。
張順這一通連消帶打,頓時把那夏允彝給說懵了。
「而今好容易想為天下做點事兒,卻又被人呼作秦始皇,可謂是葉公好龍也哉!」
其中「理財」二字,即為此意。
「我還道你是個英雄,不意卻也是蠅營狗苟之人!」
如此,你一言我一語,秉燭夜談。
他越想越覺得張順說得有道理,可是又始終隔著一層紗,不能將這一番言辭歸納在一起,一時間抓耳撓腮,坐立難安。
「不外乎開源節流,雙管齊下而已!」張順見這夏允彝不再咄咄逼人,不由耐心的講解道。
「殿下既得天下,不知欲以何策治之?」想了半晌,夏允彝始終不得要領,只好暫時揭過不提道。
「停停停……」張順聽到這裏,這才聽明白夏允彝的意思,不由哭笑不得的阻攔道。
「況其朱氏及諸臣,敗壞天下至此,貧者無立錐,和-圖-書富者連阡陌,本王若不能替天下討回公道,是謂有負于天下!」
「先生說笑了!」張順聞言亦笑道,「至本王南下以來,所見士子,多尚氣節,別種類,黨同伐異,而無真心治天下者。」
「聽說你要見我?」張順好容易處理了諸事,正要昏昏睡去,忽然聽到夏允彝嚷嚷著要見自己,只好又爬起來,打起精神接見了他。
「哎,客套了,客套了。」張順連忙擺了擺手道,「聽君一席話,強似睡上三宿好覺!」
「男子漢大丈夫,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爾,豈可因一己之私,而鬧得天下大亂乎!」夏允彝不由義正詞嚴的責問道。
張順忍不住笑道:「誰這麼大胆子,竟然來偷雞?」
你特么還讓老子睡不睡覺!
最後一個則是說,就算我個人沒有野心,但是為了天下百姓,也要把這些尸位素餐的舊勢力打倒,把他們霸佔的利益釋放出來。
「蓋天下英雄,和-圖-書
自古以國事為重,世人稱頌。但凡野心不軌者,遺臭萬年……」
兩人客套了一番,那夏允彝正待辭別,不知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不由猶豫了一下,又開口道:「殿下用兵如神,本不當允彝置喙,不過有一言不吐不快。」
「所謂節流,曰尚節儉,曰抑豪強,曰禁貪污,曰整稅收!」
「理財?」夏允彝聞言一愣,隨即追問道,「不知殿下欲如何理財?」
「自古國君無道,天下伐之,理所當然。昔湯放桀,武王伐紂,非人臣弒其君也!」
「是!」夏允彝看了看雙眼布滿血絲的張順,鄭重地點了點頭道。
「此話怎講?」張順心中不由納罕,難道自己強納了張皇后、周皇后一干人等的事情東窗事發了?
一個是說,我奉天罰罪不為逆。
一旦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便停下來請教一番,直到完全明白,這才動筆錄下。
《周易》有雲: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曰財。理財正辭,禁民為非,曰義。
原來張順這一番話雖然簡短,表達的信息卻不少。
一說起未來的規劃,張順忍不住滔滔不絕起來。
「如今魯王數敗,又有『蒼頭軍』起兵于金華,正值首尾不能相顧之際,杭州、寧波兩地空虛,守備不嚴。」
無論哪一個,他都非常歡迎。
「呃……」張順一聽夏允彝這話,差點當場罵娘。
「哦?不知何事?」張順不由笑問道。
那夏允彝第一次接觸,短時間哪裡理解的透徹?
「昔王莽篡國,天下共擊之;曹魏竊國,二世而亡。」
說到此處,張順心中似有所感,不由搖了搖頭笑道:「昔我起兵,為求活而已,人皆呼我『舜王』。」
「所謂開源,曰貿易,曰殖民,曰開疆擴土!」
「啊?」夏允彝聞言一愣,忍不住致歉道,「不意耽擱了殿下休息,真是死罪,死罪!」
「本王世代不食其祿,趁時而起和*圖*書,收拾河山,如何獨尊朱氏,而不能自取耶?」
「杭州乃浙省治所,寧波乃沿海大港,此兩處一下,魯王一系不得不別走福建。」
「若殿下提輕騎一支,倍道兼行,則杭州、寧波可下。」
「今崇禎在位亦然,民不聊生,豪傑四起,天下有傾覆之虞。」
「什麼偷雞?」正在打瞌睡的董小宛,聞言不由抱怨道,「馬上天就亮了,這是公雞報曉呢!」
「你是不是想做曹操?」就在張順胸有成竹之際,不意卻聽那夏允彝這般開口問道。
夏允彝聽了張順這話一愣,一時間也不知道這是在誇他,還是損他。
當然,張順所謂「理財」,並非後世金融產品,而是調配財富的意思。
「學生雖然才疏學淺,情願附驥尾而隨殿下致千里之遙,還請殿下允許。」
「呵呵,果然你還是要做奸賊!」那夏允彝眼見張順面露難色,不由冷笑道。
「治國即治民,而治民之法惟在理財!」張順略作沉吟,不和-圖-書
由開口回答道。
「今見先生,方知天下未必無士,獨本王不曾遇之。」
「如此繁華之地盡得,然後揮師西進,夾擊江西、湖廣,則天下定矣!」
張順所說理念,大多數來自後世,自有體系。
他忍不住向董小宛討要了執筆,竟一邊和張順探討,一邊奮筆疾書起來。
一個是說,我和朱明之間沒有君臣之義,起兵求活具有天然正義性。
「司馬氏竊天下,子孫遭戮;朱溫代唐,不過七載,便死於非命。」
呃……你是指哪方面?張順一聽這話,一時間倒不好回答。
「等會兒,等會兒,容我細細想一想!」那夏允彝連忙阻止了張順繼續講下去,眉頭緊鎖的琢磨張順這一番話起來。
就在兩人說得起勁之時,忽聞一聲雞鳴,嚇了兩人一跳。
「然在此之前,又有兩處大關鍵之處,一曰整吏治,二曰均貧富……」
他只好揭過不提,站起來施了一禮道:「殿下生而知之,怠有天授,以期天下大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