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公子莫急,請坐下慢慢說。既是李某分內之事,我一定竭力而為。」
白三秀湊上來一看,「這是什麼意思?真寸?」
「不,你是不是還喊了我……」
大火!
她攤開手,一片邊緣焦黑的宣紙躺在她掌心,但李琭皺了皺眉,問:「你剛才叫我什麼?」
正當他幾乎忘了這隻是幻境,以為自己要燒死在這場大火之中時,突然口鼻一輕,天地瞬間換作清涼。有人焦急地呼喚著他,那鼻息拂在他臉上,竟讓他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呃,是喊了兩聲,老爺別生氣,我也是一時急的。」
彷彿回到了大火爆燃的那個晚上,屋外https://www.hetubook.com.com呼叫聲、救火聲絡繹不絕,周身是無處可逃的獵獵火海,李琭明知是幻覺,身體卻誠實地感受到了烈焰那可怕的熱度,開始發紅,起泡,龜裂,直到焦黑……
白三秀扶他坐起身,「我看都快宵禁了你還不回來,就去大理寺問,值夜的僕役說你到安邑坊來了。我一來就看見你躺在這,臉上蓋著這張紙,像是被噩夢魘住了似的醒不來。我就想這紙片可能有古怪,還好它怕你的桃木橫刀。」
「什麼?」
今夜多雲無月,也不見星光,黑沉沉的夜幕下,焦木殘垣更像極了大張和_圖_書的惡鬼巨口,在黑暗中潛伏著,等待著,要吞噬任何膽敢闖入的人。
看她一臉莫名其妙,李琭頓了頓,不再糾纏,道了聲:「多謝。」
如今的宵禁時間是三更鼓為令,李琭雖然是個工作狂,但一般戌時也就回家了,很少會在大理寺過夜。
他躍進院中,悄聲潛近,走到書房附近時,才終於看清,那是一張燒剩的殘片。李琭鬆了口氣。一般而言,證物妖化一般出現在受害者死亡的案件中,像樂宅案這樣,主人未亡而執念成妖的情況是比較少見的。想來,應該沒有太大危害。因此他並沒有用橫刀,伸手去拿紙,想看看是和圖書
何物讓樂言如此執著。
李琭突然回神似的猛吸一口氣,接著大喘了好幾下,才略微定下心神。他定睛一看,跪在他身邊,滿臉擔憂望著他的,正是他家的小廚娘。
「司直,你怎麼了?司直!李琭,李琭!二子!」
他不由自主地想逃跑,卻沒有出路,想喊叫,喉嚨卻燙得嚇人,炙熱的煙灰湧入喉中,讓他完全喘不上氣,幾近窒息——
「司直啊。」
「你是不是還喊了我名字?」
李琭請樂博先回去,自己則帶上桃木橫刀,趕到樂宅廢墟。
「哎喲,怎麼突然這麼客氣啦。」
原來火災之後次日,白天里樂家人去收拾東西還未見異https://www.hetubook.com.com樣,到了晚上,左右鄰居就聽見宅中有噼啪作響的燃燒聲,還有紙片飛舞。一開始鄰居以為是風吹的,就沒多在意。誰知後來每晚都出現這種情況,便告訴了樂家人。樂家留了兩個僕役在廢墟守夜,果然見到鄰居所說的紙片在空中飛舞,但詭異的是,那晚並沒有風。
「你怎麼……」他忍不住嗆咳幾聲,喉嚨里彷彿還殘留著煙灰的灼燒感。
寸。
李琭伏在牆根下,果然聽到院中傳來劈里啪啦的聲響,似乎一場大火正在劇烈燃燒。但他躍上牆頭一看,整個宅子卻平靜如斯,沒有任何異狀,別說大火了,連半點火星子都沒有。只隱隱約約能看和圖書見一片灰白色的東西在宅中飄舞。
啪。
輕輕一聲響,李琭眼前一黑,殘紙竟然躲開他的手,如被一陣妖風一刮,貼在了他的臉上。他正要伸手扯下,眼前卻又猛然大亮,一股灼人的熱浪驀地將他包圍!
白三秀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李琭則接過她手中的殘片仔細察看。這是一張公文檔案常用的紙張,由於四周均已被大火燎得焦黑,只剩中上部分的一個字清晰可見。
來人是樂言的長子樂博,一見到李琭便連連拜道:「我們家宅子鬧鬼了,聽說未詳司專門處理這種妖異事件,懇請李司直看在與先父同僚共事的份上,一定要幫幫忙!」
樂博這才稍稍安心,坐下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