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家父諱由。」陸先生一邊糾正，一邊翻了一遍名冊，「沒有啊。也許你娘請的是別家先生。」

「哦……」

「你識字？」陸先生很訝異，不禁心生幾分好感，「你要是想來我這裏，我改日登門拜訪，和你父母聊一下。」

李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她，兩個人都很邋遢。想了想，他打開衣櫃，先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又找到一身老姐的衣服。他撫過這些熟悉的衣物時，又不禁一陣恍惚，但他很快壓住慌亂，給自己打氣。至少這些東西證明了，昨天之前所有關於這個家裡的一切，並不只是和-圖-書他的夢。

「呃……您沒見過他？」

看了她片刻，李琭神情一緩，顯然心情好多了。不過他沒有拉住她的手，抓抓頭，轉開臉道：「牽什麼手，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走，去縣衙。」

「這位姑娘，送你弟弟來入學嗎？」

看靈芝憋了個臉紅，半天想不出一句詞，李琭朗聲道：「我娘說來先生這送過束修了。」

「小丁，大有，王三，狗子，阿丘……我是二子啊……」李琭望著那些小孩，說出一串名字。看到靈芝不明所以的眼神，他低沉地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在撒謊？我的和_圖_書家和我的身份，都是我編的？」面上竟顯出幾分這個年齡不該有的哀傷和沉肅。

「學堂吧。」

「先去街角吃點東西。」李琭沒有笑她，因為更大聲那個是他的肚子叫的。

「昇平坊五豐里李宅，我爹叫李由，我叫李琭。」

靈芝沒有出言安慰，只是搖搖頭，伸手向他，「下一個地方？」

也不知道到底誰是要飯的。

「咦是嗎？你叫什麼，我查查。」

他們出了學堂，一路上遇到陸續上學的大小孩子，這些昔日和李琭一起上房揭瓦的同學好友，也都與他形同陌路，無一人認識他。

長安城和圖書之中，有「六學二館」，即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算學和崇文館、弘文館，是朝廷設立的學校。這些官學只收宗親、官員和部分世家子弟入學，李琭這樣普通人家的孩子自然是無緣進入的。城內還有一些私學，是由讀書人或者有些功名在身但登第無望的學子開辦，簡單的就教些淺顯的識字算數，比較好的會正經教授經文典籍，培養學識。有餘力的人家，都會把孩子送進私學受教。

「嗯。」

「換吧，不然我怕別人把你當叫花子。」

「我老姐的衣服，換下吧。」

街角是一家柴火www.hetubook.com.com餛飩的攤子，攤主已經在這擺了十幾年，李琭早晨經常來吃。當然，現在攤主也不認識他了。兩個人站在攤前你看我，我看你，靈芝才會過意來，排出幾個銅錢。

李琭由於年紀尚小，先生還在讓他熟悉基本的禮儀規訓，課業方面仍在用啟蒙讀本。但他非常聰明，一看就會，所以剩了很多精力可以調皮搗蛋。也因此，學堂的陸先生對他印象非常「深刻」，先生的戒尺則是他手掌心最熟悉的親密夥伴。

「咦？我能穿嗎？」

李琭不甘心，自己擠上前翻了一遍。名冊上，他能認出一些小夥伴的名字，但真就沒和*圖*書有他的！

靈芝揉揉眼睛，還迷迷糊糊的。

李琭身上沒錢，一個銅板沒有。

「不曾。」

不過她脾氣好，也沒說啥，只問：「接下來去哪？」

靈芝把李琭攔腰一抱，「這孩子從小愛看書。打擾先生了。」

「快起來洗把臉，我要出去找人了。」

他都想不起來，上一次陸先生對他這麼和顏悅色，是什麼時候的事。

一大一小，兩個素昧平生的人就挨著坐在炕上，一覺睡到天亮。雞叫三遍之後，先醒的還是李琭。他推推身邊的靈芝，「喂，醒醒！」

各自洗漱后，靈芝問：「你有什麼打算嗎？」話音未落，傳來一陣咕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