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心……爹給你辦得妥妥的,連卷子都給你拿出來了……你知道么,爹為了你的前程花了多少銀子么……」
生生的硬灌了一大碗,賈大全方是有了些反應,迷迷糊糊中有些驚訝眼前怎麼好幾個兒子站著的。
當下趕緊找他爹賈大全讓他到都統衙門找老趙問問,別臨上考場了還不知道考什麼。
所以說,面相這東西很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如此,賈六得先確認下自己的面相是否能大富大貴,或者說是不是富貴逼人到極點。
產生距離的同時,身體的姿勢卻同先前一樣保持不變。
他認為這樣說,少爺會很高興,然後就會繼續理他了。
楊植心想這哪是笑話,分明就是個傻蛋故事。
巧的是,外面一陣冷風吹過,將另外半扇虛掩的門給輕輕推到一邊。
賈六被栓柱的舉動嚇了一跳,等明白對方心裏在想什麼時,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不是他不想同把握住機會的和中堂拉近關係,加深印象,而是他覺得培養關係這種事不能急,得溫水煮青蛙慢慢來,恰到好處那種。
再次傳入楊植和圖書耳中的聲音,多了些讓他心跳加快的東西。
沒想少爺卻是笑了笑,然後將他拉著坐下,一臉壞笑道:「栓柱,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考……考經典和騎射。」
楊植在邊上沒趣,想了想有些殷勤道:「少爺剛才的樣子可像中堂大人昵。」
順手就在楊植的額頭上「叭嗒」彈了一下,疼得對方下意識的脖子往衣領里縮去。
自家少爺這段時間本就性格大變,跟從前判若兩人,又是看書又是編戲的,還洗心革面要孝順老爺,更要努力上進當官什麼的,本就讓楊植心裏犯嘀咕少爺這是撞了邪,還是吃了迷|魂|葯。
除非,把那下半本《論語》也給進修了。
※※※
賈六直搖頭,和楊植兩人合力將酒鬼老爹抬進了客廳,又要楊植去弄碗醒酒的薑湯來。
吃完飯,賈六沒再去皇城那邊看吏部的捐納榜,因為沒有必要了。
「這人好大胆,敢罵皇上是王八蛋,他不是找死么!」
「泄露朝廷機密!」
說完,楊植本能的向後蹦去。
「你幹什麼?……討封!」
他以為少爺又要和*圖*書彈他腦瓜了。
上午和珅是派人過來請他過去坐坐,但賈六不準備今天就去,而是想過段日子再說。
人還沒進院子,大老遠就聽見酒嗝聲和小曲了。
賈六壞笑一聲,「少爺我要做中堂這事,你給我爛在肚子里,不然跟那傢伙同罪。」
「少,少……少爺……」
別說五塊錢的了,就五毛錢的也勉強。
古代做官最是講究面相的,面相不好的人哪怕才學再高也難以出將入相,更別提成為九五至尊了。
賈六也是有點餓,只顧吃飯不理會楊植。
「笑話?」
被這傢伙一打岔,哪還有心思探究面相了。
再者,就他肚中那點貨色能跟人家和中堂嘮什麼?
「說啊,我像不像啊?」
「你想什麼呢?少爺我相貌堂堂,一表人材的,能是黃皮子?」
昏暗的屋中,鏡子里少爺的後背似乎有些彎曲變形。
正準備去時卻突然想起沒問老趙那拜唐阿考試內容呢。
「少爺,你慢點吃,別噎著了。」
黃鼠狼怎麼討封呢?
鏡子肯定無法回答他,又沒法問別人,所以,只能栓柱這個大老憨來回hetubook.com•com答了。
前朝太祖朱元璋若不是生得英俊好看,被年輕的馬皇后相中從而邁出人生最關鍵的一步,能成就「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立紀陳綱,救濟斯民」的不世偉業么!
「經典和騎射?」
「你說呢?」
而少爺的眼睛,又充滿詭異的眼神。
「叭!」
真的就是蹦,兩腳同時動作,整齊劃一落下。
楊植揉了揉被彈的有些疼的腦殼,擠出笑臉過來給少爺賠罪。
到了門口,搖了搖,晃了晃,終是一屁股癱坐在門框邊。
包括他爹賈大全。
這上午知道消息,下午就過去,表現得未免有些急。
還不錯,賈大全意識尚能保存五分之一。
只是,望著緩緩轉過頭來,並緊緊盯著自己看的少爺,楊植突然一陣頭皮發麻。
賈六蒙圈。
翻看史書,不就有好幾個因為長相不好痛失狀元的么。
要是討封成功,黃鼠狼圓了修行,日後便會報答這個人。可要是討封不成功,毀了黃鼠狼的道行,那這傢伙日後一定會報復壞它道行的人。
楊植把心一橫,不管面前的是真少爺還是假少爺,聽老人的話hetubook•com•com
滿足對方要求肯定沒錯。
賈六是很認真問楊植的,除了這個貼心的老實巴交忠僕外,這個世上沒有人能讓他說句真話。
「哎呀,你看爹這糊塗勁!」
楊植一頭霧水。
和珅要不是長得太過俊美,怕也未必能讓乾隆對他刮目相看,從而扶搖直上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和中堂。
然而不知是鬼使神差,還是太過關心少爺,原本想說少爺這模樣像極了中堂大人,可話到嘴邊卻還是變成:「少……少爺,你這是向我,向我討封么?」
「……叫你沒事不要聽什麼《聊齋》鬼故事,你非不聽!這下好了都把少爺當黃皮子看了!」
賈大全一邊打著嗝噴著酒氣,一邊伸手在懷裡摸了張皺巴巴的卷子來。
賈六嗯嗯一聲,道:「從前有人在衚衕口罵皇上是王八蛋,結果被官府知道給判了個斬監侯。」
現在又陡不丁的站在鏡子面前問他像不像中堂大人,你叫楊植怎麼想?
想著在家裡也沒什麼事干,賈六就尋思是不是帶栓柱到外城逛逛,聽說內務府同順天府正在布置西華門到西直門的十幾里長街,要搞成錦簇花團的盛世場https://m.hetubook•com•com景給老太太祝壽,想來應當熱鬧。
聽老人說,這世上各種東西修行都有各自修行的方法,道行足了后就會變幻人形。有的能直接變,比如狐狸精會扒開死人的墳墓,照著屍骨幻成人形。可有的卻不能直接變,得向人「討封」,比如黃鼠狼。
李自成要不是瞎了隻眼導致「無人主之相」,也未必敗亡得那麼快。
楊植一臉愕然,有些結巴:「少爺,這算什麼機密啊?」
賈六沒好氣的從楊植手中搶過盤子放到桌上,拿起筷子就吃。
就是跑到人面前,做著各種古怪的樣子,學人走路,或者學人說話什麼的,再就是問人莫名其妙問題,總之就是沒頭沒腦的。
「你說的沒錯,這人是找死,可問題是你知道朝廷給這人定的什麼罪名嗎?」
「爹,老趙說考什麼?」賈六那個心急啊。
剛剛那一彈,讓他確信眼前正在吃飯的真是他家少爺,如假包換。
「啊?」
「什麼罪名?」
賈六將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拍,把個楊植嚇得又要往後跳。
賈大全一拍腦袋趕緊去都統衙門找老趙問個明白,但這一去卻直到天黑才回來,且喝得醉熏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