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旗人囈語
第四十四章 六爺不缺德,缺錢

貴喜院中頓時雞飛狗跳,姑娘們的驚叫聲刺耳的很。
賈六不高興了:「懂,還敢出來?上頭再三交待各旗子弟及蘇喇不得夜宿營外,更不得在這勾欄之地鬼混,你們這是明知故犯啊!」
「唉,這不是……弟兄們憋了好幾天了么。」說話的是被賈六抓過一次的漢軍正黃旗蘇喇崔三。
賈六點了點頭,走到這七個受了池魚之災的正經客人面前,拱了拱手,很是客氣道:「軍中辦事,如有驚擾,在下給各位賠個不是了!」
沒問題就交錢,沒什麼好說的。
「不是把人家拉來幹什麼?」
二十六個人一共罰了162兩,把這幫蘇喇心疼的腸子都悔青了。
說話的是貴喜院的管事顧三麻子,剛才罵不想活了的就是他。
擦完,賈六隨手接過一個蘇喇手中的火把,朝那幾個看院臉上一晃而過,也不理會那個看著像是管事的傢伙,直接吩咐常秉忠和王福:「把人都請出來吧。」
將收到的罰款用袋子裝了遞給賈六www.hetubook•com•com時,王福突然有點心虛道:「咱們是不是有點缺德?」
「我不缺德,我缺錢。」
「都是?」
一個年輕人從門口走了過來,邊走邊道:「不該死,不該死,正當買賣,不偷不搶的,哪裡就該死了?」
燈籠照不到的黑暗中,一隊人悄悄的潛到貴喜院大門邊,一隊人則從油鋪邊上繞到貴喜院的後門處。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
前面的楊植和王四同時往邊上挪了一步,露出身後正拿白帕擦鼻涕的賈六。
條件好些的叫樓,條件差些的叫窯。
他們可是聽說了,今兒鎮上住的是打京里來的八旗兵!
山西,平陽府,侯馬驛鎮。
天太冷,賈六也不想在這外面挨凍,手一揮,「既然懂,那就甭廢話了,按老規矩辦!滿洲八旗的十兩一個,蒙古八旗的八兩一個,內務府的六兩一個,漢軍八旗的四兩一個。」
繼而手一抬,側過身子,「各位別站著了,回去繼www.hetubook•com.com續唄。」
隨著一個人影的手勢,頓時兩個矯健的身影一躍而起,「砰」的一聲踹開了貴喜院的大門。
貴喜院門口掛著的兩盞燈籠是鎮東頭唯一的照明來源,這會被風吹得搖來搖去,似隨時都會掉下一樣。
戌時三刻(九點半左右),街道基本沒什麼人,偶有行人也是神色匆匆。
雖然只是個鎮,經營各種買賣的店鋪卻高達三百多家。當然,其中也不乏為那南來北往商販提供特殊服務的所在。
後門那邊也是如此。
「沒,沒。」
弄過的還罷了,沒弄過的那一路回去可把賈六同漢軍正藍旗這幫兔崽子罵慘了。
人群你看我,我看你,短暫猶豫之後,二十六個人往前站了一步。
交了錢,就沒理由再扣人。
餘下七個模樣各異的。
不一會,二三十個一臉驚恐之色的男人被帶到了賈六面前。
如此興盛的牲畜買賣自是帶動侯馬驛鎮的經濟。
賈六咧嘴一笑,從袋中拿出四十兩讓王福給m.hetubook.com.com大夥分了,然後讓他們先回去。自個則是帶了楊植往鎮子西頭走去。
當然缺德了,今兒上頭壓根就沒安排漢軍正藍旗查夜。
「誰啊!」
聲音很大,不僅嚇到院中的人,也把隔壁已經睡下的百姓給嚇了一跳。
踹倒貴喜院大門的是兩個軍爺,緊跟著衝進來的是一群剛剛點著火把的軍爺。
同街上冷冷清清不同,這個點的貴喜院卻熱鬧的很,十幾個燈籠將前後院子照得格外亮堂,房門緊閉的屋子裡不時傳來男歡女笑聲。
不知道是先有的驛站還是先有的鎮,總之千年以前侯馬驛鎮便是山西南部的交通要地。如今更是平陽府遠近有名的驢騾集散地,據說每年有近十萬頭驢騾(馬)經由此地販往省內以及鄰近的陝西、河南等地。
貴喜院就是個窯,座落在鎮子東頭的三岔道旁,院子很大,裏面有二三十間房,分前後兩進。院后不到里許地是當地百姓的麥田,左邊是一家榨油的,右邊是兩家給驢騾修蹄釘掌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六天前在保定的時候,一個滿八旗的蘇喇仗著主子是宗室同這小子硬頂,結果挨了這小子一頓打不說,提拎到上頭又挨了一頓打,連著好幾天趴在大車上愣是不能動。
眾蘇喇哪敢說價不對,只能自認倒霉,要不然被姓賈的這小子押到上頭去就不是罰銀子的事了。
一片和諧之下,卻隱藏著危機。
頓了一頓,「有問題嗎?」
待七個正經客人心裏罵著娘的走後,賈六這才走到那二十六個人面前,輕咳一聲,正要開口,隊伍中有人就已經搶先說道:「賈隊長,我們懂,我們懂!」
來到一處明顯比貴喜院有檔次的小樓前,賈六示意楊植在門外等他,徑直入內找來老鴇問了幾句后,確認他要找的人的確在這裏后,便道:「他們的賬我來付,等會若問,便說是漢軍正藍旗的賈六來過就行。」
常秉忠一聲吆喝,十來個蘇喇立時兩人一組沖向那些房門緊閉的屋子。
那罪,活受大了。
幾個看院被嚇在那裡不敢動,開門出來和_圖_書看怎麼回事的姑娘們也是嚇得趕緊把門帶上,趴在窗戶往外看的客人也有好幾個叫嚇的縮了回去。
「誰他娘的發酒瘋敢踹我家的門,不想活了么!」
鬼天實在太冷,饒是穿了不少衣服,可還是架不住鼻涕叫凍出來。
「來人啊,給我搜!」
賈六心道老常辦事就是不仔細,往人群掃了一眼,道:「是旗里的就上前一步,不用在下請你們了吧?」
那八旗兵,是他們能得罪的么!
絕大部分是跟主子過來的各旗蘇喇,只有幾個是正經客人。由於驚嚇過度,好幾個人甚至連褲子都穿反了,還有人只穿了一隻鞋,站在人群中又害怕又冷,牙關不住打顫。
「可能有的不是。」
這麼冷的天,誰願意在外面挨凍?
正在屋中推牌九的幾個貴喜院看院怒氣沖沖的奔了出來,結果眼前一幕嚇得他們當場急剎。
樓里的姑娘漂亮些,但貴;窯里的姑娘差些,不過勝在便宜。
顧三麻子同幾個看院的呆立在一邊,哪敢上前阻攔。
「不知是軍爺,小的該死,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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