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眉頭不由皺起,發出小聲的「哎吆」聲。
說起來,劉墉還是他富中堂提拔上來的呢。
富中堂那邊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將衣服合上,之後怔怔抱膝坐在乾草上,一言不發。
侍衛們動作十分粗暴,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縱是在那裝死的富中堂瞧著也是不禁腿哆嗦了一下。
奎部堂不快活了:「中堂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中堂以為奎尼是那種見利忘義,貪生怕死的苟且之徒不成!」
劉墉一清嗓子:「皇上口諭,瞧著富勒渾吃光為止。」
一想到遠在湖廣的王爺不知道為自己哭成什麼樣,奎部堂心中就越發不好受。
富中堂微哼一聲:「你是在問老夫鬼子六會不會帶兵來救你?」
說話間,劉墉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笑容,然後一名侍衛提著一籃子雞蛋走了過來。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了。
話音剛落,遠處又傳來鐵門重啟的聲音。
「百密一疏,敗了就是敗了,有什麼好說的,大不了一條老命而矣。」
獄卒上前將太醫送來的一瓶雲南白藥擺在富中和*圖*書堂牢門口,走時連門也沒關,直接回了值班房。
這聲音奎尼不熟,富勒渾卻熟,乃是原領班軍機大臣劉統勛之子,現為內閣學士兼刑部侍郎的劉墉。
前朝不提了,打本朝開始,有多少中堂和部堂在刑部大牢出過差?
奎尼苦笑一聲,說原本是逃到崇文門了,可突然想起自己的夫人還在家中,實是不忍留下,這才折返回來欲將夫人一起帶上,哪曾想人剛到家,來抓他的兵就堵了大門。
二位大人是有原則滴。
奎尼搖了搖頭,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轉而問富中堂如何看現在的形勢。
這回卻沒有謾罵,也沒有挑釁,有的只是彼此之間的同情。
估計奎尼是先去一步了。
富中堂倒也乾脆,看著那劉墉冷哼一聲:「縱是皇上要殺老夫,這斷頭飯總要給一頓吧。」
裝不下去的奎部堂只好怒眼看著劉墉:「要拿本官去哪!」
「二位大人這是何苦來哉,安安靜靜的獃著多好。」
「富中堂怕是做夢也想不到有今天吧?」
「中堂,過https://m.hetubook.com•com份了啊!」
說完,一名侍衛就將富中堂的嘴強行扳開,另一名侍衛抓了兩顆雞蛋,互相一碰,手中一捏,頓時帶著腥味的蛋清和蛋黃就落在了富中堂口中,咽都不用咽就順著喉嚨滑進了肚子。
「事已如此,還談什麼值不值。」
然後,一籃雞蛋提了上來。
話音未落,嘴巴就被捂住,直接拖走。
當然,主要是二位大人都琢磨自己可能不是對方的對手。
潮濕的地面上,瓷瓶裝的跌打藥水,由里向外散發著莫名的溫馨。
「唉。」
都是階下囚,大哥不說二哥,從前的恩怨還能帶到菜市口去不成,便心存和解之意。
奎尼心中一凜,意識到自己可能要結束輝煌的一生了,不禁膽從心來,怒吼一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為了大清,奎某甘灑熱血譜春秋!」
二位大人立時原地躺下,如同兩條死魚般,屁股朝外,一動不動。
空氣里瀰漫的除了霉味外,卻又多了一絲嗆人的火藥味。
之後,隔著柵欄彼此大眼瞪著小hetubook.com.com眼。
許久,有些好奇的抬頭看向奎尼:「你不是逃了么,怎麼又被抓回來了?」
朝廷重臣豈會在小小獄卒面前丟人現眼!
原因他們都是人精。
未幾,腳步聲在牢門前嘎然而止,然後二位大人就聽到一個聲音:「帶奎尼出來!」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是么?」
來的腳步聲很多,也很雜。
玩歸玩,鬧歸鬧,重臣的體面還是要的。
尤其是富中堂,雖動輒以拳臣自居,向來不把奎尼這條哈巴狗放在眼裡,奈何剛剛被老四鬼子當人體沙包揍得差點吐血,就現在這身子狀態,實是不宜暴露鋒芒。
富中堂有點不理解奎尼這條哈巴狗了,按此人性子莫說續弦娶的老婆,就是原配怕也不會冒險回去,怎的老了老了就變糊塗了呢。
有幾位真叫皇上砍了頭?
獄卒沒樂子看,倒也沒有落井下石對二人如何。
姑且,休戰。
獄卒上前就要拉開奎尼的牢門,結果發現牢門竟是鎖的,不禁心中納悶,但也沒有多想,迅速取出鑰匙打開鐵鎖,爾後進去將hetubook.com.com裝死的奎尼強行架起往外拖。
剛哆嗦完,耳畔響起劉墉的聲音:「進去請富大人出來。」
當真是造化弄人。
富中堂嘴撇了撇:「這話不像你奎尼能說出來的。」
倒不是跟兩位大人有一腿,或者得了什麼錢財,實是不信兩個老菜梆子能聯手越獄,殺出這天下第一大牢!
所以,玩歸玩、鬧歸鬧,可不能把事給做絕了。
各自還將鐵鏈在牢門上纏了三道,最後不忘撥撥鐵鎖,確認合上之後才鬆了口氣。
「都這地步了,中堂還是彆強撐了。」
富中堂倒是看得洒脫,解開袍帶,露出滿是黑毛的胸口,將那瓶老四鬼子特意差人送來的跌打藥水在胸口均勻搓揉著。
「四鬼子到底打了你多少拳?」
至少十來個人。
兩顆雞蛋一前一後進了富中堂的肚子,搞得他老人家還打了一個飽嗝。
「嗻!」
富中堂露出譏諷,「你若不是這種人,鬼子六怎麼會用你。」
「皇上可沒說要殺中堂大人,只是讓下官過來給中堂大人補補身子。」
奎尼火氣騰騰往外冒,要不是牢門被自個鎖了
和-圖-書,肯定要和老富單挑一下。
「沒多少,七八十拳吧,就老夫這身板,再讓他弘曆打個幾十拳,老夫都不帶皺眉頭的。」
奎部堂深深嘆了口氣,要不是老富叫人突然襲擊導致局面陡轉,他何以身陷囹圄,落到今天這般地步。
奎尼搖頭道:「王爺若能果斷揮軍北上最好,縱是救不了我,我也死而無憾。」
「為了一個續弦,值么?」
獄卒忙打開牢門又將首席軍機大臣架了出來,同樣兩名御前侍衛將富中堂架了起來。
「喏,皇上差人給中堂大人送的藥酒,中堂最好擦一擦,不然淤血化不去,可就麻煩了。」
奎部堂叫富中堂胸口的淤青看呆了,那真是青一片、紅一片,沒一處皮膚是正常的。
萬一人兩位大人明兒個就官複原職呢?
當遠處鐵門落下的聲音傳來時,但見富中堂和奎部堂同時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起,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箭步衝到牢門處,沒有任何遲疑就將獄卒沒有鎖上的鐵門又給鎖了。
劉墉冷笑一聲,一揮手兩名御前侍衛上前從獄卒手中接過奎尼,二話不說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