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遍訪山河尋妙法
第9章 心歸之處

光陰稍縱,便已經是三天。
兩童子也沒有什麼事,便又蹲在他的旁邊看他劈柴,並向他打聽後面還有什麼。
觀主出來了,隨之帶著樓近辰離去,離去之時杜莊主匆匆趕來。
這類有著正法傳承的門派或者世家中的人,都不是他們這些雜流可比的。
觀想太陽,身中彷彿有一把火焰在燃燒。
在這裏似乎沒有盡頭,會忘卻時間,會讓人沉迷其中,所以需要緊束自己的意識在這裏游轉一圈之後,再從腦海之中出來,歸入氣海之中,便似一顆心落回了原處,踏實了,也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真氣的壯大。
吃飽喝足,這樣的低度酒再來兩壺也醉不了,但是飽腹之後,卻讓他身上懶洋洋的想睡覺。
觀主點了點頭,朝外面走去,樓近辰跟在身後,覺得小小個子的觀主,那一縷撬起的稀疏而焦黃鬍鬚,竟有幾分可愛。
但是劍術不僅是這些,劍走輕靈,這一次他深深的體會到自己不夠輕靈,這是一個道法顯聖,詭怪滋生的世界,自己這肉身深重,如果別的人法術夠快,自己反應的過來嗎?自己手中的劍能夠擋住嗎?自己能夠躲得開嗎?
畢竟他出去了這麼多天,而在馬頭坡村才一晚上就結束,那麼多出來的時間又去了哪裡呢。
「你們在這裏做什麼?」樓近辰問道。
但又認為不夠準確,他明白,終究是自己的見識少了,所以對於這一句一看就知道什麼意思的話,反正把握不住。
在日落時分,兩人回到了火靈觀。
吃過晚飯之後,樓近辰來到觀中一塊空地上,對著月亮盤坐觀想,觀想月在腦海,在眼眸,在五臟,在六腑,在氣海。
樓近辰也不隱瞞,說去了杜家莊,只是他沒有說與杜家莊的人大戰了一場,畢竟在他看來那是自己贏了別人,觀主憑法術威壓別人一庄的人,這樣的事沒有必要去宣揚。
「是,觀主。」樓近辰應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聲,然後就靠坐在煉藥房的門口。
樓近辰也不在意,拿起斧子就去劈柴。
那杜婆婆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就像是失了魂一樣的,竟是木訥的起身,朝著煉藥房而去。
心歸之處,既家園,心自安寧。
「樓近辰,我們在感攝陰陽,煉精化氣啊。」商歸安立即回答道。
「觀主玉言,杜某一定記在心裏。」莊主勉力的笑著說道。
樓近辰覺得,觀主可能並不在意,又或者是經歷太多,這些小伎倆都看透了,不點破而已。
杜婆婆的眼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杜莊主看到這一幕,那勸諫的話也就吞咽了回去。
觀主傳的那一段劍訣,這幾天他反覆的在心中念誦琢磨,對於後面那一句「劍起心海,斬盡鬼神見青山」,隱約有點想法,但又覺得不準確。
樓近辰縱馬狂奔,觀主就在馬前,大步翩翩,踏在虛空,腳下風火涌動,一身火紅的法袍如一團火焰在飄飛,這馬竟是難以超越。
說完轉身跑開了。
兩童子去做晚飯,去向觀主請安之後,知道觀主今晚不用飯,所以只是他們三個人吃。
「是啊。好安靜。」商歸安重複說道。
樓近辰的聲音並不小,遠處圍著的人,卻聽了個清楚,一個個面色鐵青,卻又默不出聲,樓近辰說完之後,覺得心中舒暢無比。
他覺得在那馬頭坡里斬那些詭異眼睛,這就是斬鬼神。
「希望這事,不要為杜家莊惹來禍事才好。」杜莊主杜涉一邊想著火靈觀主臨走時的話,一邊派人去青蘿谷送信,這信不送是不行的,杜婆婆也不能招惹的。
所以他會對杜家莊的莊主說希望他不會來找麻煩,這顯然是發自內心的。
「說來,也是此葯對本觀過於重要,如有得罪之處,還請莊主只放在心裡,不要來尋本觀麻煩才好。」觀主有些弱弱的說話。
少女聽和*圖*書了之後,先是愣住了,思索了一會兒之後,面色潮|紅的一跺腳,說道:「才不是這樣呢!」
「樓劍俠,你一走就這麼多天,明天觀里煮飯都沒有柴燒了,該去劈柴了。」這是商歸安覺得樓近辰把他們當小孩哄,所以說話有些嘲諷之意。
端上吃食的是一位小姑娘,這一點上,樓近辰不知道這莊主是怎麼想的,按說這世上,已經這般大的女孩,家裡一般是不會讓她在陌生人前面轉悠的,除非她是下人,但是看她的穿著又絕不是下人。
「看觀主今天踏步虛空,每一步之下,都似有風火生髮,宛若步步生蓮,靈動而迅捷,待明日向觀主請教請教吧。」樓近辰心中想著。
杜婆婆悠悠轉醒,又閉上眼睛回了回神,看著周圍圍著的人,小心的感受自己的身體重新歸於自己之後,那種生死不由己的恐懼才慢慢的平復,說道;「莊主,你幫老身送一封信給青蘿谷師姐華宵宵。」
當看到火靈觀之時,不知為何樓近辰居然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
觀主並未多看其他的人,像是無關緊要,朝杜婆婆說道:「杜婆婆,我們繼續煉藥。」
雙手枕在頭下,眼看著天空的繁星。
「哦!」樓近辰當然知道他們在瞎說,無非是看到自己在這裏,也就坐到這裏來,他躺倒在地上,背上被石頭膈的有點痛,扭了扭身體,直到不再有痛感。
觀主將馬鞍上的燈拿走,並未與樓近辰說什麼,平時觀主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若無興緻,他就是沉默寡言,可以很多天不說話的樣子。
又聚念於一點,月隨念動,在經絡里一寸寸的移動,再入腦海,入腦海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是飛升了一樣,進入了一個恢宏而斑斕的世界,仿若在天宮,在無邊的虛妄里,這種感覺很玄妙,又很危險。
陽光偏移,灑在他腳上,再蔓延至他的胸腹之間,仿如吞下了一縷和_圖_書陽光在腹中留存。
樓近辰說自己去了馬頭坡,憑手中的三尺劍與那裡詭怪大戰了一場,兩個童子聽完之後都露出懷疑神色,顯然他們不信樓近辰能做到這些。
這些天,他打聽了一下火靈觀,雖然得到的消息很少,但是至少可以認定一點的是,火靈觀主修的是五臟神法,這五臟神法雖不入正法之列,但也是旁門雜流之中的難得法門。
求道須深下去。
兩個童子也坐在旁邊,樓近辰看著他們,顯然他們沒有入定境,根本就沒有入門。
劍感陰陽,附著太陽精火或者太陰|精火,可殺傷鬼怪,斬破一些法術,這劍術的威力出現了。
杜家莊之中,杜婆婆躺在地上,杜涉莊主回去之後小心的將她扶起,抱到一邊的床上,讓人端來清水喂到婆婆的嘴裏,又取來了安神丹藥,在水中化開,小心的喂婆婆吃下。
「不過小懲而已。」觀主並不回頭,只淡淡的回答道,跟著進了煉藥房之中,又說道:「樓近辰,你守好,不要讓人進來。」
樓近辰也不在意他們的信不信,對此並不反感,因為他覺得兩童子這是最真實的狀態,人在少年時,心中無虛偽,不信就是不信,將懷疑寫在臉上。
一晚上大戰後趕路,清晨又大戰一場,這讓他很疲憊,同時肚子又餓的咕咕叫。
只不過練習了一天,再自己琢磨,竟是也能夠做到彈出凝而不散的真氣,一抹若有若無的白光,在虛空里如無形的箭矢飛逝。
而且關於馬頭坡的情況,他也打聽了下,聽說這一次進去了六個人,只有那個火靈觀的弟子活著出來,一起進去以及之前就陷入其中的沒有一個活著,至於裏面發生了什麼,究竟有什麼東西,那些後面還活著的人也說不明白。
「好安靜啊。」鄧定感慨著。
樓近辰不知道他是真的打算忍這一口氣,還是打算事後報復。他見到觀主之後,執禮甚恭,並希望和*圖*書觀主能夠高抬貴手。
他從昨天下午出發,一夜戰鬥趕路,到這裏清晨又是一場大戰,所以身心皆疲。
青蘿谷中可不僅善煉藥,本身是一個修行門派,據說有著真正的秘食派傳承,而煉藥只是秘食派中的輔技小術。
但這一天經歷太多,當休息之時那些記憶紛亂呈現,如夢一樣,卻又有一種第三人旁觀自身的清醒感,思感之中觀想的太陽似乎將一切的雜念都燒化。
樓近辰在外面守了三天,除了吃喝拉撒,便是坐在那裡以指代劍點點劃劃,又或在那裡曲指彈真氣。
樓近辰沒有說話,但覺得安寧。
他覺得自己需要琢磨步法身法之類的。
儘管如此,他睡覺前依然觀想太陽。
另外,他對劍術的應用也有更進一步的想法。
樓近辰聽到觀主話,幾乎要忍不住笑,觀主這弱弱的聲音,卻說這樣的虎狼之詞。他看莊主的面色如豬肝,卻堆出了一層笑容。
在杜婆婆的喊聲之中,杜家莊很多人就要施法,然而樓近辰卻看到觀主的眼眸里有火光閃動,伸手在虛空里一抓,手一握,彷彿抓到了什麼一樣,那些想要動手的人都捂著心口,尖叫一聲,歪倒在地上。
觀主立於屋檐陰影里說的話,讓陽光里杜家莊的人激憤起來,杜婆婆更是尖叫一聲,喊道:「殺了他,殺了他。」
兩童子見他躺下,他們也躺下,以一樣的姿勢,雙手十指交叉墊於後腦,看著天空。
杜家莊在這一帶頗有些名氣,兩童子自然的就問這個杜家莊是什麼樣子,樓近辰這一點倒是說得很細緻,在他看來,這個杜家莊的房屋很有特色,整個莊子一層層的由內向外形成一層層的圈,沒有一面牆壁是直的,有一種另類的美。
出了杜家莊,樓近辰回頭看時,發現杜家莊的城樓上面,站有一排人在那裡看著自己與觀主遠去。
於是他抱著劍,靠著牆壁閉上眼睛睡覺。
看著旁邊的少女,笑和圖書問道:「你們這麼在意那位杜德勝的安危,為何他出事之後,你們庄中沒有一個人去救他?是害怕不敢去嗎?我帶回來屍體,卻又敢對我喊打喊殺,是因為在自己莊子面前,覺得自己人多?有靠山?還是為了掩蓋心中沒敢去救人的羞愧和怯弱?」
「觀主請高抬貴手!」這是杜家莊的莊主杜涉的聲音,他這個時候才開口說話,樓近辰看到他身邊也有幾個修有法術的人並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正想要去哪裡弄點吃的時,那個莊主杜涉竟是讓人端了吃食來,是一隻整雞。
樓近辰沒有動手,觀主在此,豈容他來操心。
附近的蟲子在草中愉快的吃著草莖汁水,發出輕快的鳴叫。
樓近辰一回來,商歸安與鄧定便圍了上來,問他去了哪裡,做了一些什麼。
樓近辰還在劈柴,但是他心中卻在想著劍術。
樓近辰扯下雞腿就啃,餓了什麼都香,又問對方有沒有酒,姑娘也愣了一下,然後小跑著去拿了一壺酒來,他也不管其他的,席地而坐,一口酒一口雞肉的吃起來,遠處不少人在那裡看著,有些眼中還滿滿的怨恨之意,卻不敢上前來。
……
只說有惑心邪聲如浪洶湧,又說見到了火光燒透了天空。
「若有機會,一定也要去杜家莊看看。」兩童子聽了之後心中想著。
他們都很清楚,修行境界高一線,就高得沒邊兒,剛剛那麼多人在火靈觀主面前毫無反抗之力便是例證。
晨光照下,這煉藥房前,一半在房子屋檐陰影里,一半在光霞之中。
婆婆的修為並不高,能夠有今時之地位,得遠近聞名而尊重,其中除了她本身會煉藥,而且願意收取報酬的幫人煉藥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拜師于青蘿谷,至今在青蘿谷之中還有一位交好的師姐健在。
日思太陽,夜想月。
這讓樓近辰高興,又覺得這個莊主確實會審時度勢,在見識到了觀主的法術之後,立即服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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