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登門問罪

想這該死的世道,想步履艱難的老爹,想那勢利嘴臉的陶瑸,也想,那身居要職卻書生意氣的陶少章。
一過影壁,看清來者,楚文盛連忙行禮。
楚擎雖不明所以,卻依舊彎腰行禮:「小子楚擎,見過邱大人。」
楚文盛眼底掠過一絲怒意,可臉上卻是一副求饒的樣子:「邱大人,不知犬子如何衝撞了您,您責罵下官,下官受著就是,可總得讓下官挨罵挨個明白吧。」
罵了一聲后,邱萬山就如同進自家後花園似的,滿臉怒容的徑直走進了正堂。
楚文盛一夜都在正堂之中,神情大變,快步跑過了影壁。
「原來是邱大人,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楚擎一臉鬱悶的回卧房了,滿心槽點。
本就是一頭霧水的楚文盛面色一沉:「不知邱大人尋犬子所為何事,若是衝撞了大人,下官……」
百姓什麼都不幹,光去服徭役了,根本交不上租子,如何養家糊口?
不過是幾本賬目而已,可看出的問題卻有很多。
人還未跨過門檻,洪亮的叫罵聲先傳了和圖書進來。
楚擎面色陰沉如水,拱了拱手:「這位大人,這都是誤會,昨天陶少章陶大人的確是提了賬目的事,可我也沒說……」
楚文盛如遭雷擊,木然地轉過頭看向楚擎。
楚文盛心裏咯噔一聲:「是如此。」
殊不知,這一夜楚文盛也同樣難以入眠,坐在書房中,唉聲嘆氣。
邱大人,大名邱萬山,戶部右侍郎!
自己又算什麼東西,莫說管,便是嚷嚷一聲都是招災引禍。
「你那廢物兒子在哪裡,給本官滾出來!」
要說這六部之中,吏部被稱之為天官,掌管官員考評升遷調任,可謂是操控著官員們的生殺大權,而對國朝最為緊要的,以及新君最為注重的,則是戶部了。
楚擎掃了眼邱萬山身上的玉帶,大致知曉了對方是個侍郎,又看了眼老爹,面露困惑。
上一世,楚擎為了追一個做風險評估的女神,尋思投其所好,結果沒搞明白什麼叫風險評估,報了個會計班學了兩天,所以對賬目這種事還算了解。
陶少章老爹是太hetubook.com.com子少師,所以,他可以管,他可以任性,可以義無反顧。
一看是中門,下人們趕緊過去取下門栓,誰知這中門剛顯出一條縫,兩扇大門直接被踹開了,下人差點沒磕到鼻子。
怎麼的,我就不配找個正經姑娘嗎,非得奔著寡婦使勁,你是我親爹嗎?
楚文盛和個受氣包似的,緊緊跟在身後,彎著腰,態度謙卑。
別看這邱萬山只比楚文盛高了半個品級,可便是平級的工部右侍郎見了邱萬山也得弓著腰喊一聲大人。
原本這些和楚擎毫無關係,以他的處事之道,能避則避,天下不公之事何其多,本就自顧不暇,何必招惹是非,更不要說如今身處這世道這年月,不平之事隨處可見,哪裡管得過來,又有幾條命去管?
閉上眼,就是那些繁雜的賬目。
「住口!」邱萬山冷聲打斷,只是看著楚文盛:「本官今日前來,就是要告知你楚家父子,今日朝堂休沐,明日入殿,本官與諸位戶部同僚,必會參你一本,你這工部侍郎的官帽若還能保https://www.hetubook.com.com住,本官告老還鄉!」
惡性循環就是如此,百姓徭役多了,無暇農事,糧產欠收,官府收的稅銀也就越少,稅銀越少,李木就越是強令百姓服徭役。
到了正堂,邱萬山直接坐在了主位上,冷笑連連。
「楚文盛,給本官滾出來!」
官府剝削,租種田產的主家剝削,兩層皮剝了下來,百姓是何等慘狀,不言而喻。
正好下人端上了茶點,誰知這邱萬山突然一揮手臂,將茶點掃落一空。
這一聲「跪下」后,楚擎愣住了,楚文盛也是面色劇變,胸膛起伏不定。
尚書最大,下面就是左右侍郎,邱萬山這戶部右侍郎,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朝堂大佬了。
響的,是中門,聲音又急促,和來催物業費似的。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日,天剛亮,楚府的大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數著綿羊,數了快上萬隻綿羊,楚擎這才沉沉睡去。
「愣著作甚,還不快給邱大人見禮,不不不,快賠禮,快些賠禮。」
「楚文盛,你好大的膽子!」
古人叩門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講究的,如何叩的,輕重緩急,是中門還是側門,都有說道。
「好,承認就好……」
要知自從新君登基后,楚府門可羅雀,哪裡有什麼客人登門拜訪,而且聽這急促的叩門之聲也知是來者不善。
可一閉上眼,就胡思亂想了起來。
邱萬山哼了一聲,隨即沉聲道:「跪下!」
沉沉的嘆了口氣,楚擎感慨萬千。
未等楚擎開口,「啪」的一聲,邱萬山一拍桌子:「你就是那狗膽小兒!」
回到卧房躺在床榻之上,楚擎枕著胳膊,卻是輾轉反側的來回折餅兒,死活睡不著。
二人沒打過交道,最多是在朝堂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罷了,邱萬山也是第一次來楚府,踏步而入,明顯是不禮貌的,可楚文盛卻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你那敗類兒子,昨日,可是去了陶大人家裡。」
蕭縣縣府李木挪用了官銀,說是雇傭民夫,可實際上,民夫根本沒收到錢,因為出的是免費的「徭役」,也就是無償勞動。
說到一半,隔壁聽到叫罵聲的楚擎走了進來,擰著眉,面色陰沉和-圖-書
五十齣頭,身材消瘦,穿著官袍,負手而立,滿臉怒火。
「不知內情是吧,好,本官便告訴你,大理寺少卿被有心之人所蒙蔽,誤以為蕭縣縣府李木貪墨了銀兩,可陶大人收了賬簿卻無跡可尋,誰知你這兒子入了陶府,胡言亂語說是精通算學,口稱看出了賬目有貓膩,楚文盛啊楚文盛,你倒是教子有方教出了個好兒子,擅管我戶部之事為一,矇騙大理寺少卿為二,污衊蕭縣縣府李木為三,此三件事,定叫你官帽不保,定叫你兒污衊反坐,定叫你楚府滅門破家!」
「少廢話,讓他滾出來!」
老楚終究還是壓住了火,陪著笑問道:「邱大人,昨日犬子去了陶府不假,可不知,不知道為何引的您一大早便來興師問罪。」
這也就是說,李木貪墨的官銀越多,治下的百姓出的徭役也就越多。
這便是官場,當年在邊關那守關的驍將楚文盛,騎著快馬扛著陌刀,不知砍掉了多少涼戎賊子的腦袋,可來到這京中,成了這工部侍郎,便是見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也要低著頭彎下腰,任其辱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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