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劍

「李林。」
邱萬山苦笑連連,點了點頭:「下官懂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也可以稱之為教習,無官身,可販夫走卒,可官員文吏,擔任講學之職,授學之人需對其口稱先生,以學生自居。
邱萬山老臉羞紅。
陳言滿臉無奈,一個蘿蔔一個坑,沒有閑著的班房了。
「是,是如此,其他的,與下官毫無關聯,包括蕭縣稅事。」
「本官說了,只問一次,你若是不願講與本官聽,自行離去便是,若只是賣了他人的情面,無關痛癢,本官自不會追究。」
在戶部,衛長風就是「王」,說一不二,左右侍郎是朝中大員,可在戶部,如果衛長風想要換掉個侍郎,不過是入宮一句話的事。
衛長風繼續說道:「到了侍郎這位置,想要再進一步,難如登天,你妹子失了勢,吏部豈會再給你顏面,便是頂著侍郎之身告老還鄉,也不是輕易之事,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想要巴結李家,對嗎?」
邱萬山抬起頭,滿臉茫然。
「不知老大人喚下官有何吩咐。」
「去將右侍郎邱萬山叫進來。」
署丞是沒有班房的,可教習有,衛長風將陳言叫了進來,和*圖*書讓陳言為楚擎倒騰出個辦公的地點。
懂了,怎麼會不懂,無非就是當爹似地伺候著唄。
「你啊,尋錯人了。」衛長風輕笑一聲:「本以為你只是才智平庸卻善於鑽研,沒想到,便是連這押寶的雙目也是瞎的令人發笑。」
「本官只問你一遍,昨日為何去楚府,誰叫你去的,來龍去脈,事無巨細,說與本官聽。」
「坐。」
邱萬山心裏咯噔一聲,恭謹地坐在了一旁。
「李家二公子,是叫……」
「蕭縣賬目,與你可有關聯。」
邱萬山驚叫出聲:「天子要行稅改之事?」
要麼說衛大人是尚書呢,解決問題很乾脆,就一句話——那好,把你的班房讓出來,讓楚擎搬進去。
衛長風的威嚴,來源於五十載的人品,來源於宮中寵信與其他大人的敬畏。
他本以為,尚書大人從不會關注京中這些世家之事,甚至連戶部官員籍貫是哪裡都不記得,可誰承想,這位平日里對此不言不語的老大人竟知曉的如此詳細。
然後,陳言就成了戶部之中唯一沒有辦公地點的六品主事了,被楚擎鳩佔鵲巢。
楚擎現在幾乎是有和-圖-書了官身,就等吏部批複,不過是八品署丞的末流小官,這點薄面吏部還是會給衛長風的。
三省、六部、九寺,亦有,不過多為民間大儒和名士,非是長期任職。
「楚擎,無名之劍,正因無名,卻也無懈可擊,而本官要你做的,便是讓這無名之劍不出任何差池,這劍,莫說折了劍身,哪怕是出了缺口,毀了劍穗,楚擎他……便少了一根汗毛,本官,唯你是問!」
「是這個名字。」衛長風冷笑了一聲:「蕭縣縣府是叫李木,李家的大公子,原來如此,楚擎去了陶府,在陶少章那裡見了賬目,此事被李林得知,事關他的兄長,這才讓你去警告一番。」
文吏應了一聲,匆匆跑走,過了會,邱萬山態度謙卑的走了進來。
一咬牙,邱萬山沉聲道:「可下官只能為其遮擋明槍,至於這暗中之箭,下官斷無辦法,不敢擔保。」
「老大人,昨日下官……」
因為這教習算是半個老師半個先生,大家可以不喜歡他,可以討厭他,可以在心裏各種罵他,但是,必須尊重他,因為楚擎是「師」者,哪怕只是傳授個一加一等於二,那也是傳授學問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如果連傳授自己學問的人都不尊重,就會遭受鄙夷和唾棄,這是規矩,文人的規矩,而官員們,都是文人,天地君親師,無論是什麼師,哪怕就是足療師,只要帶個師字,都需尊重。
「不錯,既是改,必先要糾,既是糾,自然要查,你喜押寶,老夫便給你個機會,押在我戶部之上,差事辦的好了,老夫必會對天子提及,讓新君賞識於你,之後仕途,憑你的本事,若是不押,亦可,無他,往日如何做,日後你便如何做。」
說的好聽,自己是上官,督管,結果呢,結果您說這小子性情不咋地,還不能氣走,你直接說讓我認個爹就完事了唄。
楚擎和陳言離開了,前者樂呵呵的,後者滿臉苦笑。
「好。」衛長風微微一笑:「這暗箭,自是老夫這戶部尚書提防,從此刻起,你便是楚擎上官,督管他核查賬目一事,此子性情……老夫也看不出深淺,你自行拿捏,可這人,不能有閃失,更不能給本官將人氣走,你可懂了。」
邱萬山汗流浹背,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
「撲通」一聲,邱萬山雙膝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卻不知該如何和*圖*書搭話。
「本官不瞞你,新君對這稅事極為關注,北側涼戎這幾年屢屢犯邊,糧草卻總是供應不上,說來說去,無非錢糧二字罷了,這錢糧哪裡來,自然是稅事官銀,可這官銀,卻都被世家門閥和地方豪族侵吞了,蕭縣之事,不過九牛一毛罷了。」
「不,這劍,你還不配,而是另有旁人。」
在六部之中,八品官員多如狗,不入流的署丞滿地走,可這教習的「身份」卻是非同小可。
而在戶部之中,衛長風對貪墨這種事最是深感痛覺,知道一個弄掉一個。
邱萬山胸膛起伏不定,足足半晌,這才開口問道:「老大人高瞻遠矚,天子要辦,此事自然不可違逆,楚擎出自楚府,楚府不與世家交好,遊離在門閥之外,聲名不顯毫無根腳,確是揭開膿瘡的不二人選,可下官……」
邱萬山面色劇變,連忙說道:「大人,下官只是得了李家二公子的知會,前去訓斥一番楚家人罷了,僅此而已。」
說完后,衛長風拿起茶盞,呷了口茶,耐心等待著。
「那是?」
「沒有,斷然是沒有的,下官不敢虛言。」
二人一走,衛長風微微輕咳了一聲,守在外面的文吏走了進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
昨天去楚府「訛錢」的事,可大可小,京中是常態,可要是在戶部,算得上是以權壓人了,如果衛長風想要較真,他這右侍郎分分鐘被撤裁掉。
邱萬山面色一變再變,轉念之間便反應了過來,聲音發顫:「老大人是要……是要讓下官以身為劍,徹查天下各道稅務,這……這不是知要得罪多少地方官員,這些官員,又都出自門閥,這……這是取死之道啊,老大人,這,這是取死之道啊。」
「這話,本官是信的。」衛長風話鋒一轉,淡淡地說道:「若是本官記得不錯,你出自清河邱家,邱家與尚家聯姻后,你雖不是邱家核心子弟,卻被尚家賞識,保舉到了京中為官,平隆七年,你入戶部擔任主事,之後你便以尚家人自居,前年時,尚家將你的妹子送入宮中成了才人,吏部接連兩年京評,對你皆是給出了上佳的評語,這才成了右侍郎,只是新君登基后,你那妹子失勢,你又以邱家人自居,是如此吧。」
教習,為學官,昌朝之中的教習分為兩種,一種是宮內教習,多為宮中屬官,教導宮中貴人學識,講經授文,還有一種是國子監的學官,教授學子四書五經,品級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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