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說了四個「好」,李鶴鳴怒極反笑:「邱大人才華斐然,好,恰逢老夫今日也來斗這文榜,既如此,你我就比拼個高下,若是無才學一首佳作都作不出,便是欺世盜名之輩,老夫定讓京中士林皆知你邱萬山的醜惡嘴臉。」
這就屬於是「法不責眾」了。
竊文老狗邱萬山!
一聽這話,邱萬山的氣焰頓時矮了三分。
楚擎一臉震驚:「我去,您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個馬屁精啊,這麼厲害呢嗎?」
結果這楚擎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李鶴鳴掃了他一眼,哼道:「物以類聚,觀你面相,又與邱萬山同行,想來也是曲意奉承恬不知恥之輩。」
這給老李氣的,逢人便罵邱萬山是竊賊,竊詩之賊,二人的梁子也算結下了。
他不願意得罪人,尤其是所謂的大儒名士。
「你休要血口噴人!」
李鶴鳴知道這事後,這才發現這詩就是自己作的,無非改了幾個字罷了。
邱萬山哪能認識一個下人啊,還以為是外地來的窮酸讀書人,聽了人家的hetubook•com•com詩,雖然沒斗過陶一的榜,卻也是佳作,然後就給偷偷記下來,回府中隨便改幾個字,據為己有了。
揭文榜,哪有揭大人物的短處過癮。
「李先生身體安康。」
什麼叫讀書人,刑不上大夫的叫做讀書人,什麼叫大儒,指責朝廷弊端開口必噴達官貴人的叫大儒。
「沒啊,不是看面相嗎,怎麼的,你能看我面相,我就不能看你面相了?」
楚擎也是大呼過癮,一拍桌子:「說的好,來,邱大人,露一手,大家呱唧呱唧。」
這一聲叫罵,聲音不大,但是也不小。
「學生趙孝鵬見過李先生。」
邱萬山又羞又怒,楚擎則是側目不已。
「好,好好好!」
李鶴鳴寸步不讓,冷笑連連:「朝堂上的大人,哪個不是熟讀四書五經,唯獨你,唯獨你邱萬山,不過是憑著鑽營,靠著姻親,恬不知恥才居此高位,好不知羞,還敢與老夫大言不慚。」
「這……本官整日忙於公務,哪有閑暇之時,佳作,自和-圖-書
是要……」
「怎地,邱大人又來行竊了?」李鶴鳴抬高了音量,四下看了眼:「諸位可是要小心些,真若是有了佳作,切莫讓這戶部右侍郎邱萬山邱大人聽了去,若不然,過了數日,你那佳作可就成了邱大人的了。」
可這一樓少說也有三四十人,邱萬山總不能挨個算賬吧。
可問題是他以後是要混官場的人,今天這事早晚會傳出去,現在是無名小卒,那以後呢?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罵娘,還真別說,要是沒邱萬山大夫人娘家人也就是尚家的操辦,他還真成不了戶部右侍郎。
要是就兩三個讀書人的話,捧一踩一,他們哪敢啊,深怕被邱萬山惦記上。
楚擎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萬一以後自己飛黃騰達了,大家就會說,哎呀我去,這不是當年醉來樓被大儒李鶴鳴一頓噴的那小子嗎,當時和孫子似的,被李鶴鳴說是馬屁精,現在身居高位,肯定是拍馬屁拍上來的。
話沒說完,李鶴鳴冷笑著打斷道:「老夫本是只作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首,不佔你便宜,即興再作四首,老夫五首,你只需作一首,邱大人,莫不是連一首詩都作不出?」
李鶴鳴不是官,卻是大儒,一個即便是朝堂不少大員見到了都要執弟子禮的大儒。
「本官雖每日俯身於案牘之上操勞公務,卻也是飽讀四書五經之人,區區幾首詩詞罷了,你做得,本官為何做不得。」
邱萬山那義正詞嚴的模樣,不知內情的人,還真以為這傢伙有些墨水。
楚擎連忙坐直了身體,進入看熱鬧吃瓜的狀態。
結果過了一個多月,邱萬山在外面裝逼,給改過的詩念了出來,受到不少人吹捧。
其實倆人最初沒什麼交集,只能說邱萬山點子背。
誰知楚擎拱了拱手,嬉皮笑臉地說道:「巧了,小子我也粗通面相,一看您這五官,八成活不到年底,聽小子一句勸,別出來嘚瑟了,趕緊回去,該吃點啥吃點啥,該喝點啥喝點啥吧。」
「你又算什麼東西,仗著在玉山書院教授了幾年書,認識了不少王公貴和-圖-書族,整日以師者自居招搖撞騙博取名聲。」
「說的好!」這次輪到邱萬山一拍桌子了:「這老匹夫,你能看本官賢弟的面相,本官賢弟為何不能斷你面相。」
邱萬山是朝堂大員,他不想執弟子禮,他應該執孫子禮,因為每次都被李鶴鳴噴的和孫子似的。
「李先生……」
「李鶴鳴,本官敬你是京中名儒,不願與你計較,可你逢人便說本官竊文,屢次三番,你是何居心,為何要污本官清名。」
換了別人,說不定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邱萬山是什麼人,這可是買半斤海帶都得管老闆要三隻螃蟹的貨色,顏面,呵呵,不存在的。
李鶴鳴張了張嘴,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這是誇你呢嗎?
李鶴鳴聞言大怒:「你敢辱罵老夫。」
他要是會作詩,跑這杵著幹什麼,自己回家作幾首多好。
周圍人聽到之後,憋著笑,卻不敢大聲笑出來。
兩個月前,李鶴鳴也想斗一鬥文榜,結果他不按正規程序來,非想玩什麼裝逼打臉扮豬吃老虎,苦思冥https://m.hetubook.com.com想寫了首詩,沒用本名,讓府中下人送來斗榜。
話音一落,不少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讀書人連連叫好,頓時是一陣馬屁如潮說李鶴鳴學富五車章口就萊,開始起鬨架秧子。
你他娘的哪頭的!
邱萬山怒目而視。
這位李先生今年六十有五,大名李鶴鳴,京中大儒名士。
斗榜輸了,李鶴鳴也就不敢大肆宣揚。
他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是他知道邱萬山是個什麼鳥人,這老頭八成沒說錯。
本來大家都是來看揭文榜的,現在也不看了,就瞅著倆人對噴。
他最喜歡看大人物丟人了。
「本官還未說你血口噴人,你竟敢如此污衊,李鶴鳴,再糾纏本官,莫怪本官不客氣。」
「好膽!」李鶴鳴一拍桌子:「還敢與老夫耍上官威。」
邱萬山面紅耳赤,即便平日里巧舌如簧,如今也是騎虎難下,走吧,這事肯定會傳出去,不走吧,他別說作詩了,光在這一坐就渾身濕淋淋的。
罵邱萬山的是個老者,穿著儒袍,身材消瘦,酒糟鼻,鬚髮花白,一開口,不少讀書人紛紛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