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安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
「是。」
黃老四面色陰沉的彷彿快滴出水來一般:「初得大寶,朕願以仁善施政,大肆選良擇才,優待讀書人,禮不下庶民,刑不上大夫,卻不想,這京中的讀書人如此猖獗,膽敢妄議宮中。」
凡災異之本,盡生於國家之失,大致意思就是各種天災其實都是神罰。
天子就一天沒上朝,短短一日,就有了風言風語,可想而知是暗地裡有人故意為之。
「便是連為太子續命的神石,都叫人摔碎了,你這內事監大太監是如何當的。」
可話說回來,讀書人就是再是妄議宮中,也不可能知道太子的事。
察言觀色是干這行的必備技能,他很敏銳的發覺到了天子是說「重懲」他,而不是「殺」他。
「凡災異之本,盡生於國家之失!」
孫安面色劇變,抬起頭:「陛下,這……」
黃老四睜開了眼睛,雙眼紅的嚇人,布滿了血絲。
黃老四瞳孔縮的如同針尖一般,咬hetubook•com•com
著牙,滿臉不安之色:「贈予朕之人說,凡夫俗子與神石共處一室,便百病纏身,只有天家血脈才可吸收龍氣,難道……難道……」
看了一眼天子的臉色,孫安一咬牙,壯著膽子問道:「老奴斗膽,敢問陛下的意思……要……要……」
老太監看了眼黃老四的臉色。
原本他以為天子的怒意來源於麒麟石被摔碎和太子的病情,現在才明白,京中竟然傳出了風言風語。
那麼問題來了,「神罰」是罰誰?
「朕,對這所謂的讀書人,太過寬厚了!」
結果剛回城,千騎營副統領找到了天子,說就因為短短一日沒上朝,京中士林出現了風言風語,又是說太子命不久矣,又說天災連連的,明顯是有心之人暗中搬弄是非,這才是黃老四暴怒的主要原因。
他不否認讀書人總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如果單單隻是讀書人,倒也算了,可要知道的是,士林是和-圖-書可以帶動民間風向的。
那麼,百姓是被讀書人引導著的,誰又引導著士林呢?
答案顯而易見,世家門閥,佔據了朝堂八成官員的世家門閥。
作為皇帝,他知道無能狂怒沒有任何意義,怒火宣洩一下就好了,該解決的事還得解決。
「楚擎?」黃老四面露愕然:「他怎地還摔碎了麒麟石?」
黃老四去京郊,肯定是要帶護衛的,不過因為太著急,所以沒大費周章讓禁衛隨行,而是叫了幾十個千騎營的人馬在暗中保護,在皇陵跪了一夜,為太子祈福。
「非議太子之事的外朝臣子,陳卿自會去查明,孫安,這宮中若是有多嘴多舌之人,朕唯你是問。」
「麒麟石又是怎麼一回事,朕一回宮便聽說,太子昨日醒來后,竟見麒麟石被哪個狗奴才摔碎了,氣的又昏厥了過去。」
所以老太監知道,黃老四要教育的,不是一群天天就知道起鬨瞎逼逼的讀書人,而是世家門閥。
老太監掃一眼就知m.hetubook.com.com道,天子一定是在皇陵跪了許久。
「京中傳言,要知曉,朕,才離宮一日,才離京一日,才未上朝一日,京中,便有了這凡災異之本盡生於國家之失之說。」
「胡言亂語,那神石乃是奪天地造化所生,其中蘊含龍氣,天家血脈沐浴在其光芒之中,妙用無窮,朕的皇兒又不是凡夫俗子,豈會被龍氣所……」
「太子在韜武殿時尋他,隨後……」老太監略顯緊張地說道:「隨後他便砸了。」
孫安望著黃老四,一副「您是不是被忽悠了」的表情。
提起這事,黃老四又來氣了:「在宮中做事,竟如此笨手笨腳,你這內事監的大太監,是如何管事的。」
「老奴在。」
跪倒在地的孫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孫安連忙揮手讓太監們都離開,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轉過身坐下后,天子漸漸冷靜了下來。
孫安都能想通的事,天子也能想通。
「不知死活的狗東西,他為何要砸麒麟石和圖書!」
「陛下,據楚擎所言,太子久病不愈是因……因麒麟神石導致,說是此石有古怪,老奴也不知是何意,只是見楚擎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老奴已經將他押入天牢之中,陛下要如何處置?」
「息怒?」
如果光是水災、山洪、鬧地龍也就是地震話,也就算了,主要是太子還病了。
「老奴知曉輕重。」
天子大馬金刀坐在凳子上,微微閉上了雙目,明顯氣得不輕。
「是楚公……是工部左侍郎之子楚擎。」
「騰」地一下黃老四站起身,望著孫安脫口叫道:「難道太子不是朕的骨肉?」
如果讀書人說新君不仁導致老天爺降下神罰,民間普通百姓也會這麼想。
「陛下,老奴這便去告知陳統領,命千騎營將妖言惑眾者拿下大牢!」
孫安眼眶暴跳。
孫安來到敬儀殿的時候,書案被掀翻在地,五個太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不錯,世家門閥!」天子冷笑連連:「蕭縣稅事,終究還是鬧大了,陳卿對朕說,和_圖_書天下各道貪墨的稅銀,數額足以稱得上是駭人聽聞,他們怕朕查,怕朕深查,怕朕徹查,若是查了,不知要有多少人頭落地,這才以天災與太子為由搞風搞雨。」
天子又不傻,楚擎就是再膽大妄為,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將麒麟石給砸了。
說到這裏,黃老四面色大變。
說到這裏,天子背著手來到孫安面前,居高臨下,語氣陰森。
「你是說……他非是失手砸碎了麒麟石,而是……而是有意為之?」
「朕已是見過陳卿了,若不然,你以為是誰告知了朕此大逆不道之言!」
肯定是天子啊,老天爺整這麼多天災,也不可能是因為針對北市某個賣饅頭的小老百姓啊。
「朕的皇兒,重疾纏身久治不愈,如今,危在旦夕。」黃老四霍然而起,大叫了一聲:「孫安!」
黃老四穿著玄色長衫,上面滿是泥濘,尤其是膝蓋位置,略微有些磨損。
「他找死!」黃老四勃然大怒:「竟敢砸了朕的神石他,真以為朕不舍重懲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