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點題了，往吃的方面引。
「哎呀，東家哪裡都好，就是這吃食，哎……遭罪，遭罪啊。」
果不其然，見到周有為不中用，一直默不作聲的李文禮終於開口了，一開口，也是奔著腰子使勁，當然，不是奔著黃老四的腰子，而是奔著楚擎的腰子。
還真別說，老頭沒扯淡，楚擎一開始真想叫這個名字來著，後來被陶若琳等人給全票否了。
可事實上，那知州真就是給上千流民這麼「喂」活了，當然，腹脹便秘之類的事他肯定沒在奏摺上提。
陶少章站不住了，連忙開口道：「三千余流民，每日吃食就是一筆不菲……」
「東家一開始說，要叫乾死京中狗官莊子來著，後來或許是覺著拗口吧，又叫南郊莊子了。」
聲音不大，看似對周有為說，卻正是「提醒」天子。
齊浩然不是裝的，是真的滿臉痛苦之色：「老漢不願吃，東家卻逼著吃，若是年輕的娃娃倒還罷了，可我們這些糟老頭子，卻也和圖書要被逼著吃那些不堪入口的吃食，不講理，不講道理啊。」
千算萬算，死活是沒想到「吃」這方面出了岔子。
要是一炷香之前知道這件事，倒也算了，問題人家流民都說了，楚擎是給天子「邀買人心」，現在吃樹皮，那不就等於是天子讓流民們吃樹皮嗎。
群臣：「……」
黃老四很生氣。
所以在朝臣眼裡，你救濟災民可以，但是你得用正確的方法，你得尊重人家，你要是不尊重人家，那你還不如活活餓死他們了，你得給人家流民體面啊，就像我們這些文臣一樣，死不可怕，沒體面沒尊嚴可不行。
其實黃老四是可以剛剛抓住機會讓周有為難堪的，只不過他等的是不是這位禮部左侍郎，而是一直默不作聲的吏部左侍郎李文禮。
這個鍋，黃老四不想背！
果然，這楚擎欺壓流民，吃的東西竟然連粥水都不如，喪心病狂的狗東西！
朝著天子徐徐拜倒，周有為一副「義字和圖書兩肩挑」的模樣朗聲道：「陛下，臣彈劾千騎營副統領，邀買『善名』，欺民害民，強迫流民食樹皮為生，可謂是駭人聽聞，人面獸心之徒，應重懲！」
那麼這事看結果的話，沒錯，流民是沒死幾個人，可是過程就不對勁了。
就這事，朝臣都淪為笑柄了，大家誇，是以為這知州想辦法弄了糧食才救濟了流民，可實際上，靠的是吃樹皮，蘭城那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書，四周都是山林，所以說這事就是流民要是想吃樹皮，人家自己直接鑽山林里張嘴就啃好不好，何必跑你蘭州城外聚集著。
裝作風輕雲淡的模樣，李文禮微笑著問道：「這位老丈，身子骨倒是硬朗。」
「退下。」黃老四微微看了眼陶少章一眼，後者只能閉上了嘴巴。
「不堪入口？！」黃老四的面色有些陰沉：「還逼你們吃，難道不是喝粥水？」
隨著老頭的講解，大家這才聽明白，楚擎非但蓋了房子，還起了名和-圖-書，沒什麼特殊含義，就叫南郊莊子。
這一下，連邱萬山等人也麻爪了。
蘭城知州四個字一出，臣子們面色複雜。
「粥水？」齊浩然搖了搖頭：「若是能喝上一口粥水，老漢便心滿意足了，東家連粥水都不給吃的。」
這不是其他城池，而是昌京，你救濟災民，給災民吃樹皮，我黃老四的臉往哪擱？
走向南郊莊子，周有為已經不敢找茬了，因為他注意到天子剛剛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種毫不掩飾的厭惡。
「成何體統，非人哉。」
「老漢每日最怕的便是這吃食。」
看齊浩然表情就知道，一副鬧心扒拉的模樣，不是裝的，顯得很是痛苦，滿腹怨言。
齊浩然頗為自得：「這是自然，從安誠一路乞討而來，不少娃娃都吃不消，別看老漢年歲大，當年從過軍，根底尚在。」
三年前，蘭城知州被表彰過一次，因為救濟流民有功，一時之間滿朝讚譽，結果後來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齊ｗwｗ.ｈetｕｂook.ｃｏｍ•ｃoｍ浩然果然中計，一提起吃的，頓時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好心情一掃而空，黃老四駐足，沒等再問清楚，周有為抓住時機，猛地一揮衣袖。
當然，這些朝臣根本不知道，還有流民吃觀音土的。
「既要每日做工修建房子，又吃不上幾頓粥水，想來平日很是操勞辛苦吧。」
齊浩然沒了戒心后，自然願意帶著大家進「庄」了。
領頭走的黃老四聞言，眉頭一皺：「何來的遭罪之說？」
這就是天子，你想找茬不是不可以，給你機會，可你也不中用啊，既然不中用就老老實實閉嘴。
楚擎覺得這個名挺好的，乾死京中狗官莊子，誰要是找茬，就代表他是京中狗官，主動對號入座。
要知道解決流民問題的根本，就在一個「吃」字上面，而給流民吃的，肯定是粥水，這也是性價比最高的一種食物了。
周有為又開口了，一副不太確定的模樣問道：「不是叫楚家莊子嗎？」
不是砍了樹皮后晒乾搗碎再用熱hetubook.com.com鍋炒，或者拿破壁機一頓攪合，就是砍了樹皮，往水裡一扔給流民們，就這吃法，後世專家都直呼內行，豎起大拇指就得說是原汁原味營養價值高。
不是說吃樹皮不行，黃老四不是那種何不食肉糜的專家，而是他不允許這件事有污點。
李文禮低聲對周有為說道：「難不成也如三年前那潿江蘭城知州一般？」
黃老四自詡高手，高手出手，就一次，一擊，一擊必須懟腰子上，而且這腰子，必須是李文禮身上的。
那知州是救濟災民了，但是不是用米糧救濟的，而是用大量的樹皮，煮軟了之後給流民吃，還有好多野草。
每天幹活，完了吃的還不咋地，老頭你能挺到現在，身體挺抗造啊。
可連粥水都不是，難不成吃樹皮？
他不指望楚擎給流民吃米面，可至少也要有稀粥吧，連稀粥都沒有，這位天子實在是想象不到楚擎讓這些流民們整日吃什麼了。
都不用李文禮繼續追問下去，黃老四已經不樂意了。
李文禮雙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