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態度,明朗了,不是疏遠,而是厭惡。
楚擎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章松陵的臉蛋:「即便是你沒犯錯,大家,也會想辦法讓你犯錯,到了那時,太子少師、大理寺少卿、京兆府尹、戶部尚書、戶部右侍郎,我千騎營,依舊如前幾日那般,攻訐你,想方設法敗壞你的名聲,卻不知到了那時,還會如曾經那般,禮部人馬,監察使,你的至交好友,站出來為你撐腰,他們,會嗎,更別忘了,禮部有你在一日,便是眾矢之的,不用天子出手,想來,曹悟尚書也會讓你滾出禮部!」
可話是這麼說,實際上,真的是這樣嗎?
所以從這一刻開始,章松陵就是一顆炸彈,誰離的近了,誰就會在某一日粉身碎骨。
自己,哪能不清楚這個道理。
章松陵面色煞白。
「你……你為何……你為何要如此謀害本官!」
可他死活張不開口,因為,他無從解釋。
章松陵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只要你不殺了本官,本官,依舊是禮部右侍郎,一日不倒,便會想方設法報這一箭之仇!」
「我為什https://m•hetubook•com•com麼不敢,你以為於家,會保她嗎,不不不,於家不會,甚至還會主動將罪證送給千騎營,和她脫開關係,搞完了你老婆,我應該搞……」
散朝了,章松陵行屍走肉一般走出了議政殿。
「除此之外呢,千萬別犯錯,一旦犯錯,朝臣嘛,你了解的,破鼓萬人捶。」楚擎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章大人,友情提示一下,您現在或許,可能,應該,是和吳王有關係哦,一旦你犯錯,朝臣們就會一個接一個跳出來,向天子證明,他們和你沒關係,和吳王沒關係,然後用最陰狠的手段,去攻訐你。」
他想要衝回去,和天子解釋,他被坑了。
老太監,又說了一句誅心之言,孫安說,要是章大人覺得這五萬貫不夠,天子,再想辦法籌措,因為不想占章家的便宜。
他想要大聲開口解釋,和朝臣們解釋,他被坑了。
「不,不不不不。」楚擎伸出一根手指,不斷搖晃著:「你沒機會了,因為你現在有的,也只是這個禮部右侍郎的名頭了和-圖-書,天子,不會信任你,和你撇清了關係,這也就是說,你最大的靠山,沒了。」
當章松陵邁出議政殿門檻的時候,孫安追了出來,當著無數朝臣的面,將五萬貫銀票強行塞在了章松陵的手中。
禮部右侍郎的身份,不允許章松陵失去體面,不允許他在宮中失去體面,哪怕,他已早已無體面可言。
章松陵咬牙切齒地叫道:「可本官,依舊是右侍郎。」
孫安笑眯眯的,人畜無害,聲音卻很響亮。
朝臣們,離的更遠了,甚至有不少監察使,已經開始冷笑了,因為他們找到了彈劾的目標。
「謝謝您的抬愛,與您相比,小子還差一點。」
「是,沒說你不是,不過呢,所有朝臣,都會疏遠你,你的屬官,你的上官,你的狗腿子,都會疏遠你,與你保持距離。」
楚擎,給他的兩個選項,都是必死之局!
滑天下之大稽,堂堂禮部右侍郎在宮中,在議政殿外的台階下方,被踹了,卻沒有人多問一句,甚至是多看一眼。
站立在秋風之中的章松陵,回過了頭,瞳孔渙散著,望著面和-圖-書前的年輕人,眼睛,慢慢瀰漫出了血色。
一聲輕喚,是那麼的熟悉。
朝臣們已經無比的確定了,這是天子,要和章家徹底劃清界限。
所有人都走了,章松陵的身上,布滿了冷汗。
坑天子的錢,天子,會無動於衷嗎,如果置之不理,威信何在?
老太監說,天子和太上皇,以後不收章家的錢了,當初宮中妃子「資助」章家開鋪子的本錢,已經「賺」回來了。
狼狽不堪的章松陵站起身,剛要開口,又被楚擎一腳踹到在地。
「先搞誰呢,哦對了,先搞你大夫人吧,就是那個什麼大章魚,聽說,她打死過府中的下人,對,先查她,然後給她扔進京兆府大牢里。」
楚擎一腳將章松陵踹到在地,遠處的離宮的朝臣回過了頭,視若無睹,遠處的禁衛,視若無睹,來往的太監宮女們,視若無睹。
楚擎聳了聳肩:「意外不意外,驚喜不驚喜,刺|激不刺|激?」
頓了頓,楚擎這一次是真的苦惱了,隨即破口大罵:「章松陵,你他媽好歹活了六七十年,除了你老婆,竟然沒有真正在乎你的人或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你在乎的人,真是悲哀!」
「你……你……」
「你好狠毒的心!」
說完后,老太監走了。
「章大人。」
楚擎掰著手指頭,皺著眉頭,一副特別為難的模樣,自言自語。
「沒說將你怎麼樣啊。」楚擎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笑嘻嘻地說道:「雖然很遺憾,可也不得不承認,最多,我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楚擎再次伸出手,用力地拍打著那張面無血色的蒼老面龐,面色越來越猙獰,也越來越快意:「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擁有的東西,被一件一件拿走,這種事,你很熟悉吧,畢竟,你滅過那麼多門,破過那麼多戶,你才是老司機,親愛的章大人。」
楚擎哈哈一笑,掐著腰,得意的,如同一個小人:「老王八蛋,別做夢了,這輩子,你沒辦法善終了,你的鋪子,章家的鋪子,我會一個一個封,你擁有的錢財,我會一文一文的奪走,你的親族,我會一個一個查,你的至交好友,會一個一個對你疏遠,讓你知道,原本最愛你的那些人,會變成最恨你的人。」
「你敢!」
章和-圖-書松陵,滿臉驚恐之色。
尚書、郎中、管事們、交好的官員們,所有這段時間和他同一陣營的好友、同僚,都如同躲避瘟神一般,離他遠遠的。
臣子們,都離他遠遠的。
天子,也沒給他選擇的機會,因為他沒有主動解釋,最後,孫安代天子說,吳王是天子的兄長,應該不是千騎營擔憂的那樣。
章松陵色厲內荏地叫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扳倒本官嗎,本官依舊是禮部右侍郎,即便是你千騎營,也不能讓本官如何!」
章松陵再也忍不住,張牙舞爪的叫喊出聲:「本官和你拼……」
而天子想要搞哪個臣子時,就會這麼做。
「你……」
楚擎嘿嘿一笑:「逗你玩呢,我知道,你還有三個孩子和一個孫子,我答應你,儘快給你們全家安排好,在牢中整整齊齊的團圓相聚。」
「閑著也是閑著,玩唄。」
誰都不是傻子,天子不是,朝臣也不是,所以大家都知道,章松陵,要麼是黑了宮中的錢,要麼是收了吳王的錢。
「你……」
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什麼理由,章松陵,都完蛋了。
兩個選項,他一個都沒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