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軼說了一下情況后,憂心忡忡:「旬陽道雖是靠近邊關,卻無需給邊軍將領們顏面,根深蒂固,想要從他們口中奪糧,難。」
昌賢笑道:「肖將軍,若是別的事,楚師或許會煩惱,可要說這世家,在楚師眼裡,不值一提。」
望著薛夔的背影,楚擎微微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大家怎麼看?」
最早的時候,楚文盛就是督糧官員,統管押運糧草的青壯和輔兵。
昌京到邊關,押送糧草的隊伍要交接六次,六個州府組織人手,也要進行六次點驗,最後的終點是旬陽道,也就是仇家的地盤。
在這個期間,中轉的當地官員,難免會對糧草伸手,你貪一點,我偷一點的,就好像一個蛋糕,被每個人都偷偷的吃了一小口,到了最後,可能這個蛋糕只剩下一半乃至三分之一。
其實楚擎已經膩了,或者說是厭煩,和世家鬥來鬥去,你來我往,早已厭煩,在京中是這樣,來邊關,又是這樣,對於這個仇家,楚擎和圖書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泡什麼妞,用什麼方法,到了什麼地界,就穿什麼鞋,如今來到了邊關,楚擎喜歡用最乾脆,最原始的方式解決問題,所以仇家在他眼裡,已經是冢中枯骨了。
「好。」薛夔站起身,面無異色:「那下官這就為大人們準備吃食。」
童歸吐了口口水:「冒功,該殺。」
而當糧草運送到旬陽道的時候,糧草少了大半,仇家也會進行最後的點驗,那麼之前吃蛋糕的人,就會讓仇家作假,讓最後點驗的仇家為他們遮掩。
並不是說從京城調撥的青壯會一直將糧草運送到邊關,需要交接的,每走一段路程,就會換人,換下一個州府組織的青壯去接手糧草,繼續往目的地運送。
你要說我們貪了,那也行,下次我們不運了,不說我不運了,說百姓不願意運了,總之你想追責,我就有一百個借口一千個理由。
童歸將滿臉鮮血鼻青臉腫的薛夔和拖死狗一樣託了進來。
https://m.hetubook.com.com童歸面色古怪地看了眼楚擎,後者微微點頭。
薛夔被拉出去圈兒踢了,一群探馬將他圍在中間一頓踹。
朝廷會怒嗎,會,但是沒辦法查,因為繁瑣的程序以及世家之間的勾結與官官相護,再一個是沒有完善的監督制度。
薛夔抬起頭,虛弱無力的擦了擦嘴角鮮血,搖了搖頭,臉上,依舊沒有什麼懼色。
楚擎笑道:「千騎營大統領、三道軍器監監正、四安縣子,來邊關,殺個五品的將軍,很容易,呼吸一般容易,因為從我離開京城那一日時,朝堂上的君臣就知道,我會殺人,會殺很多很多人,臣子與世家們,不在乎的,只要我的刀,不揮向他們,他們,不在乎的,給我一個讓你活下去的理由吧。」
第三點,無人點驗。
肖軼面色有些複雜,似是想說什麼,但是陶蔚然微微嘆了口氣:「這邊關,哪裡有那麼多是非黑白。」
轉過頭,楚擎喊道:「帶進來。」
當和*圖*書地官員就說遇到意外了,下雨了,山崩了,百姓們吃的太多了如何如何的。
什麼法啊,律啊,公道啊,並不是適應所有人。
第二點,損耗,這個損耗,可不是說被人吃的,而是與天氣和地理有關。
按理來說,大軍的糧草,誰截留誰就是抄家滅族的罪。
可轉念一想,冒領了廝殺在前線的軍伍們的功勞,這能有什麼苦衷,既得利者,能有什麼苦衷,更別說,這薛夔也是出身世家。
楚擎,則是聽著肖軼講述著仇家的情況。
「大人請說。」
可事實上,仇家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
王通通自告奮勇的提議道:「大人,不如今夜末將帶著幾名兄弟前往旬陽道查探一番。」
楚擎深以為然,覺得事情,可能未必想千騎營探馬們了解的那麼簡單,很多事情,也不能看表象。
到了他這個位置,加上經歷的很多事,早就想通了。
「不用了。」楚擎搖了搖頭:「我來邊關,不是為了對付世家的。」
路途越hetubook•com•com遠,損耗就越多,比如下雨了,很多糧食就潮了發霉了,走山過橋,車馬不慎丟到水裡山下,很常見。
「那我給你一個吧,給你一個多活幾日的理由。」
疲憊至極的楚擎打了個哈欠。
薛夔不喊疼,只是護著腦袋,滿身風沙,鼻青臉腫。
如果真的是涼戎打來了,當地官員沒這麼膽量,可實際上涼戎不打的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中州,所以按照老規矩,大家都要吸邊軍的血。
最終,就剩下這三成了,十車糧,路上損耗了五車,邊軍應得五車,可實際上,只得三車。
「今日起,我便是你的賬房,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你辦什麼公務,我就看什麼公務,我要知曉,你每日在做什麼,知曉糧草的事是怎麼運轉的,學會之後,我再宰了你。」
那麼多糧草,路上根本沒人點驗,只有到了某個城鎮,官員或者督糧的官員才會點驗交接。
沒興趣,不代表不解決,只是楚擎已經不願意用那種特別傷腦筋的方法去做事了。
事https://www.hetubook.com.com
實上,這種事情太多太多了,如果沒有的話,駭人聽聞這四個字的成語也就不會出現了。
如果是年初,或者年中,百姓就屬於是服徭役了,無條件的去運糧。
可年底的話,就需要給酬勞,即便不給酬勞,也得管吃喝,這也就是說,押運糧草的百姓,不但路上要吃,交接的時候,也會帶走一些糧食,作為回去的「路費」和吃食。
薛夔步履蹣跚地走了出去,走到外面,將地上的護肩撿了起來,輕輕的掃落了上面的黃沙,佩戴在了肩膀上,挺起胸膛,走出了正門去叫人準備吃食了。
即便到了後世,這種事也比比皆是,普通人難以相信,也無法相信事關性命的糧草物資,竟會有人貪墨,竟然有人這麼大的膽子敢去貪墨。
眾人微微一愣,他們還以為,楚擎對世家很是「鍾愛」,最喜歡整世家了。
第一點,路途遙遠,因為要靠人力運送糧草,別說青壯和輔兵在路上吃了兩成,就是吃了一半也不是沒出現過,不算正常,但是也不算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