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七章 百戰而死

徐天辰,藝名徐小跑,躺在床榻上,像一個蛆似的趴在床上,高高撅起屁股。
「哎呀,徐公子,同是……」
老卒們,依舊在說著不堪入耳的話語,摳著腳,躺在床榻上,聊著女人,聊著廢物,聊著飯桶,聊著他們今天用布棍抽了多少的小丑新卒們。
六爺也不氣惱,揉著膝蓋,呵呵樂道:「小子,你怕是許久沒去京城了吧。」
「誰與你命運相同,還有,小爺不是被抓來的,小爺是……小爺是想看看那楚賊能將小爺如何,滾開。」
「笑話又如何,公道自在人心。」
白胖小子面露討好的笑容:「小弟胡申志,久仰徐兄大名。」
「胡?」徐天辰歪過腦袋,挑了挑眉:「綠柳縣縣府胡砯是你什麼人?」
「你這小子,就是討打。」
不說世家子,單單說那些響應號召從軍的百姓之子們,回到大帳之中,滿是憤恨之色。
胡申志早已是嚇得面如土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肥胖的身軀已經開始發抖了。
他們覺得,自己不是從了軍,而是成了小丑,被老卒們隨意欺凌羞辱的小丑。
「不錯,正是因公道自在人心,你徐家家主才會被hetubook•com.com恥笑,被恥笑自不量力。」
就連望原城和邊關三道的百姓之子們,也想放棄了,更別說那些世家子。
徐天辰疼的呲牙咧嘴:「老六,你就可了勁兒的打,過幾日,小爺的爺爺去了京中,狠狠彈楚賊一本,到了那時候,你們都跟著倒霉。」
胡申志目瞪口呆。
「你他娘的再喊一句老六,老子扒了你的皮。」
「徐兄,久仰大名。」
沒等胡申志說完,徐天辰轉過頭衝著六爺喊道:「老六,老六,這胖子密謀逃營,還要拉著本少爺一起逃。」
但是捉狼軍沒這規矩,三個月之內,幾乎日日訓練,但是三個月之後就不用訓了。
趴在黃沙之上,全身都彷彿置身於火爐之中,炙熱的黃沙,灼燒的日光,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自己的身體,還有老卒們無情的布棍,林骸百般的羞辱,所有的一切,都令他們無法忍受。
徐天辰梗著脖子叫道:「那楚賊不過是善於邀買名聲,欺世盜名罷了,得意的了一時,得意不了一世,小爺早晚讓他生不如死。」
胸口、後背、屁股,沒一處不疼,可這些身體上的疼和*圖*書痛,卻不及內心上的屈辱。
可徐天辰不在乎,因為只有這樣,用臉和膝蓋貼著床,將身體拱起,前胸和後背才會舒服一點,若不然,碰到床就是火燒火燎的疼。
一名新卒湊了過來,有點發胖,白胖白胖的,蹲在了徐天辰的床榻旁。
六爺似笑非笑:「龔承安,總該聽過吧,國子監祭酒,與你徐家名聲,與你徐家家主比起來,又如何。」
抬起頭,六爺凝望著徐天辰:「少爺,會死,當捉狼老卒全部戰死後,他會死,但是小子你要記得,記得爺爺今日說的話,徐家家主,世家家主,還有無數朝臣,他們,你們,沒有這本事殺了我家少爺,你爺爺,他不配,沒資格,昌朝,不配,也沒資格,少爺會死,但是,絕對不會死在你們手裡。」
「老子就是從京中被喚來的,你的家世,陶大人也和我說了,教你個乖吧,日後再說楚賊楚賊,在老卒身旁說,要麼會打你,要麼會笑你。」
「何意?」
徐天辰明顯是知道龔承安的,而且也知道龔承安的下場,啞口無言。
徐天辰扭了扭屁股:「怎地呢?」
六爺伸了伸腿,繼續揉著膝蓋: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口中的楚賊,是我家少爺,稱少爺的老卒,是京中來的老卒,你說我家少爺要倒霉,京中老卒,會笑你,你說我家少爺要倒霉,邊軍老卒,會打你,打你的老卒,是邊關老卒,稱少爺為少將軍。」
「家父。」
沒錯,這是徐天辰今天剛學到的,和陶少章學到了。
六爺的目光,漸冷,露出了森然的笑容。
因為三個月後,楚擎會帶著他們去奔赴戰場,去草原上宰殺涼賊,戰場才是最好的學校,比任何訓練方式都要快速有效,也從而驗證新卒們到底是人才,還是耗材。
他們是為了學殺敵的本事,為了練刀,練騎術,練弓術,保家衛國,而不是為了被戰馬撞的四下奔逃遭受老卒無情的嘲笑,更不是為了趴在黃沙之上被林骸等人百般羞辱的。
這個姿勢,引來了老卒們無情的嘲笑。
胡申志也不生氣,揉著后腰又跑到了另一側,滿臉討好的笑容:「徐兄徐兄,既都是被強行抓來了,你我命運相同……」
不管是邊軍還是各大營,哪怕是八大營,其實並不是每天都訓練的,哪怕是新卒也是如此,一般是每十日,訓三日m.hetubook.com.com,最多不過五日,甚至有的屯兵衛一個月都訓不上一日。
六爺坐在了床榻旁,使勁給了徐天辰的屁股一巴掌。
胡申志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回到了床上。
「再有一次,再在我陳初六耳邊說一次,說對少爺不利,我陳初六,先殺了你,在提著刀,去徐家,殺你爺爺,殺了所有姓徐之人。」
六爺低下了頭,微微嘆了口氣:「你小子說得不錯,少爺他,得意不了一世的,我們這些殺才,上的是戰陣,刀光劍雨,可在京中,又何嘗不是戰陣,更加險惡的戰陣,稍有不慎,便是死無葬身之地,少爺他……是我等眼中的勇卒、悍卒、百戰之卒,可百戰的歸宿,便是戰死,少爺未變過,也從未停過,從爺爺我聽聞少爺在京中的名聲起,少爺就一刻都未停過,在京中廝殺,殺到了邊關,日後,定會殺到草原上的,百戰,百戰,百死而戰,百戰而死……」
「你說,你爺爺會去京中告御狀,爺爺我就告訴你,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你爺爺,會入宮,也會見到天子,天子,會和顏悅色,說是徹查此事,給你徐家一個公道,你爺爺,感恩戴德,說兩聲天子聖明,被宮hetubook.com.com裡的閹貨恭敬的送出宮,去了友人府中,等候著,最後,你徐家家主會成為京中笑柄。」
隨著太陽落山,新卒第一日,結束了。
徐天辰神色微變:「你可知我徐家家主是何人,豈會淪為笑柄,誰敢笑話他?」
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新卒們回到軍帳之中,緊緊咬著牙關,那些以往想要討好的老卒們,在他們眼裡,如同十惡不赦的惡魔。
徐天辰嬉皮笑臉地問道:「有何區別,為何有的笑,有的打?」
「這……」
「是啊,少爺他,得意不了一世的。」
六爺照著胡申志的小腿輕輕踹了一腳:「想要攀關係,莫要在營中,滾床上去。」
徐天辰嘿嘿一笑:「少爺我看其他老卒都叫你老六。」
如果說上午是肉體上的折磨,下午,則是心靈上的煎熬。
正在摳腳丫子的六爺都被氣樂了:「你他娘的管誰叫老六呢。」
雖是罵著,六爺卻是一副哭笑不得模樣走了過來。
「朝臣、世家、百姓,都會笑話你爺爺,笑話你爺爺不自量力。」
無比煎熬的一個半時辰,終於過去了。
「離小爺遠點,滾,小爺不與貪官之子相識。」徐天辰臉上滿是厭惡之色,把腦袋轉過了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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