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黃老四暴怒,一指楚擎,然後,手指拐了個彎,指向了孫安:「罰你半年俸祿!」
黃老四看向孫安:「瞧見沒,什麼叫為君分憂,這才是為君分憂!」
大地之上,多少魍魎鬼魅。
楚擎訕笑一聲。
古代稍微好點,很隱晦的洗白,到了後世,那純粹就是裝傻了,看似裝傻,不是蠢就是壞。
楚擎話音一落,老四手中的奏摺停在半空中,孫安也愣了一下。
「誰的?」
才扇兩下,孫安突然從身後拿出蒲扇,賣力的給老四扇著風。
「人在哪?」
黃老四走到楚擎面前,拍了拍後者的肩膀,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其實在上一世的時候,楚擎已經習慣了,無論是古代還是上一世,每天睜開眼睛,總有很多刷新三觀的魔幻事情出現在眼前。
二人四目相對,空氣焦灼,危險又迷人。
「廢話,朕的皇宮,一個大活人整夜往宮外跑,朕若不知,豈不成了瞎子?」
看得出來,黃老四極為緊張青陽郡主,楚擎反倒是不解了,不過還是馬上解釋道:「人沒事,在千騎營衙署,和陶若琳在一起。」
天子如何做,是天子的事,不需要任何人幫他考慮,無論是臣子還是兄弟和-圖-書
,這是大忌,都不用上綱上線,這就是知情不報,欺君之罪!
孫安佩服的五體投地,心累無比的應了一聲。
「東海人頭不急。」老四臉上閃過一絲冷色:「京中的人頭,朕,也要。」
關於去東海的事情,楚擎沒和老四細談過,老四也沒主動問過。
金陵之下,多少忠骨冤魂。
其實之前他也挺奇怪的,青陽郡主跑起來的確和個鬼似的,可這裏畢竟是皇宮,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要說沒有防衛漏洞肯定是不可能的,問題是青陽這丫頭不是一次兩次這麼幹了,而是好幾年,作為皇宮的主人,太上皇也好,黃老四也罷,豈會不知道這件事,原來是早就知道,卻從未點破罷了。
不得不說,老四還是保留了一些人性。
「可受到了驚嚇?」
「說。」老四嫌熱得慌,扯開衣領子,也拿出個奏摺扇著。
楚擎啞然失笑:「我說的是……」
去年楚擎在韜武殿設計了一個人力風扇,結果中暑了好幾個小太監,老四也就沒在敬儀殿搞這個花活了。
「你四哥,是天子,亦是血肉之軀,楚擎,朕的十弟,好十弟,記得永遠不要去改變,對四哥我,永遠不要變,m.hetubook.com.com我不負你,你不負我。」
當一個滿身傷疤功勛累累的百戰老兵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剛來到紀念碑時,突然見到人山人海數萬年輕人穿著和服,拎著日式燈籠,吃著日式食物,高歌熱舞時,是何種心情?
都是聰明人,不需要說太多,楚擎有了具體計劃時,老四自然會安排。
他懷疑楚擎是不是喝多了,這是拿天子當什麼,居然說出這麼一套說辭?
想來,只是絕望吧,深深的絕望,比當年山河破碎時還要絕望,不,山河破碎時,他們還可以抗爭,還可以用鮮血與生命去抗爭,可如今,又該如何做,如何抗爭?
從「陛下」到「四哥」,兩種稱謂,轉換自然,也毫無彆扭之處。
七月十七日,帶給無數同胞悲痛的日子,在這座發生歷史慘劇的城市之中,在太平門遇難者紀念碑附近,舉行什麼日本夏日和風祭。
楚擎滿臉懵逼:「你知道青陽夜裡溜出宮這件事?」
果不其然,黃老四眯起了眼睛,冷聲道:「你這話說的,他娘的果然有道理。」
「關於青陽郡主的事。」
大昌馳名雙標,就是您了。
黃老四冷哼了一聲:「說瀛人歷來溫順,怎會有刺客和圖書來京中行刺,莫不是有人栽贓嫁禍給瀛人,還隱晦提及,怕你這千騎營統領刁難瀛人番館,引得我大昌與瀛島不和!」
楚擎是一點都沒帶怕的,揉著老腰解釋道:「昨天我想的是,青陽郡主是昌承恪的閨女,昌承恪是個什麼鳥人,你比我清楚,而且有那麼一瞬間,見到青陽郡主的時候,我懷疑她就是幕後黑手,或者她爹是幕後黑手,可事實上,她的確是救了我和三哥,我怕我和你說了后,你再龍顏大怒,不分青紅皂白的給昌承恪和青陽郡主拿下,這不是想著先調查清楚才和你彙報嗎,昨天什麼都沒搞明白,直接和你說,你別再一衝動親者痛仇者快。」
「你莫要說……」黃老四神情略顯緊張:「你莫要說,刺殺之事,與青陽那丫頭有所關聯!」
「沒,就是……」
不能說料到吧,只能說習慣了。
不管出發點什麼,初衷是什麼,如何考慮的,對天子,不能有任何隱瞞,這是底線!
哎呦我操……這……這還有王法了嗎?
三十萬冤魂,難道不理解這是個什麼概念嗎?
楚擎滿臉動容,重重地點了點頭:「永不負你!」
對於這種事,楚擎真的已經麻木了,見怪不怪了。
和_圖_書黃老四狐疑地問道:「為何提及青陽這丫頭?」
黃老四略顯失望,他發現孫安最近是越來越聰明了,讓他有些無從下手。
大舅當年喝了多少假酒才能讓你當天子?
「你可知今日在議政殿時,朕說了刺客是瀛賊后,朝臣是如何言說的?」
老四突然轉頭看向孫安:「混賬,你就不感動,不動容嗎,愣著做什麼,哭啊,罰你一年俸祿,哼!」
老四也不斷點著頭:「這才是我昌家的兒郎,朕的十弟!」
青雲之上,多少先輩在看著下面,看著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世間,像是一片祥和,可煉獄,已是築在人心。
看向孫安,楚擎頗為淡然:「一會出宮見,將幫著瀛賊開脫的朝臣名字給我。」
「強行洗白。」
楚擎聳了聳肩,他都料到了。
「也是。」
這是第一次,而老四說是「拜託」楚擎帶回人頭,實際上,已經是放權了,很大的權利,殺人的權利,而想要殺人,殺東海世家這種地頭蛇,需要調兵。
楚擎無聲的嘆了口氣。
孫安瞪大了眼睛。
「昨夜在楚府,青陽救……」楚擎面色有些複雜:「算是救吧,青陽救了我和福三。」
「在……」
「不可能!」黃老四頓時和被踩到了尾和_圖_書巴的貓似的,拔高了音量:「斷然不可能,青陽與昌承恪不同,這丫頭,至多夜裡溜出宮透透氣罷了,絕對不可能,你千騎營,查錯了,扣你……扣江月生半年俸祿!」
摸了摸鼻子,楚擎道:「四哥,我還有個事和你說。」
一旁的孫安這次不是瞪大雙眼了,而是張大嘴巴了。
這種事,已經不需要去爭論了,和一個完全沒有是非觀,完全不在乎正或邪的人去辯論是非,辯論正邪,完全是毫無意義的,殺就是了,面對這種裝作很蠢實際上壞到骨子裡的不可名狀的東西,任何口舌都是多餘,因為他比你更加清楚,他在做著什麼?
「混賬!」老四說怒就怒:「為何你昨夜不說,青陽郡主自幼體弱多病,雖如今身子骨好了一些,可最是怕受到驚嚇,你明知那是青陽郡主,昨夜見了朕,竟敢隻字不提,你究竟將沒將朕放在眼裡,你……」
孫安:「……」
放眼便是人山人海,無數年輕人,就在埋葬著三十萬冤魂的土地上,沉醉在這種扭曲的文化中不可自拔,彷彿當年那般,妖魔鬼怪橫行無忌,只是這次,妖魔,與自己流淌著相同的血脈,血相同,靈魂卻早已被玷污。
黃老四面色突變:「青陽傷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