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和幾位眾臣,目露精光。
秦罡嘆了口氣:「曹大人勿怪,是本將的過錯,早在想陛下舉薦他之前,廖賢弟便說了,上朝,只為見楚擎這小子,見了楚擎,觀瞧一番后,就要辭官。」
楚擎一臉幾何圖形的表情,看向遠處的秦罡。
「肖軼,邊軍奉車都尉,衝鋒陷陣的猛將,卻性烈如火,太過剛正,難成大事!」
楚擎倒是沒生氣,微微一笑:「禮部左侍郎廖文之,廖大人是吧,剛剛在朝堂上,廖大人……」
「楚統領,你這身後站著的,都是武夫,攻城略地的武夫,你可知,還缺了個什麼人?」
話沒說完,廖文之略顯不耐煩的打斷道:「老夫問你,可是要去東海?」
路過包括南宮璽在內的幾位朝堂真正的大佬時,目不斜視,哪怕連舉薦他的秦罡,都沒多看一眼,反倒是秦罡微微點頭率先打了個招呼,然後換來廖文之的……繼續目不斜視,鳥都沒鳥老秦一眼。
江月生聞言大怒:「老匹夫,你有何資格……」
廖文之微微轉過身體,看向東方:「你若去東海,帶上老夫,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一群人滿頭霧水,楚擎也是哭笑不得:「什麼意思?」
「老夫!」
秦罡老臉通紅,極為尷尬。
肖軼撮著牙花子:「活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
一聲告辭,留下一地眼球,廖文之背著手,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徑直來到了楚擎面前,廖文之連禮都沒施,目視楚擎。
曹悟心裏罵了聲娘。
肖軼雙眼一亮:「今日上殿,你也藏著刀啦?」
「為你做事和圖書?」廖文之哈哈一笑:「莫要抬舉自己,只是這官場之上,也就你還勉勉強強算是個好官。」
南宮璽面色莫名,低聲問道:「秦兄,這廖文之,究竟是何來路?」
「怕老子捅他吧。」
還真是,他不否認楚擎的能力,但是絕對沒有誇張當想讓誰當侍郎就讓誰當侍郎的地步,這也就是說,這個廖文之,不是為了抱大腿當官或是混功勞。
昌朝,不可能直接和瀛賊翻臉,至少現在不能。
「林骸,胸無點墨……」廖文之看了眼林骸,微微皺眉:「好一個丑鬼。」
「楚統領,要去東海?」
老四頷首不已。
他需要的,就是這種臣子,朝堂要換血,換的,就是這種人才,不能像多數文臣那樣瞻前顧後,最先考慮的是自家的利益,也不能像楚擎那種強硬鷹派,這種鷹派,不需要太多。
瓜都爆出來了,裡子別想要了,面子總得要吧。
廖文之都沒搭理這倆逗逼,繼續說道:「還有剛剛被秦罡抱走的盛兆軍,忠勇無雙之士,卻心有執念,魔念,這二念,終生難破。」
說罷,廖文之從懷裡拿出了一封告老還鄉的「辭呈」,直接拍在了楚擎的胸口上。
可想要面子,就得打,打,又要如何打,靠嘴?
「若是去,給老夫謀個差事。」
福三:「誒,你現在不是見到了。」
江月生啞火了。
楚擎有點聽明白了,不太確信地說道:「你讓秦世伯舉薦你為禮部左侍郎,只是為了上朝,為了上朝見我,不,不是見我,而是為了向我證明,你有能力,證明之
和*圖*書後,想在我手下做事?」
而這位新上任的禮部左侍郎,不但給面子找回來了,裡子,也找回來了。
可這個算不了什麼的左侍郎,幫著這個小圈子解決了一個極大的問題,那就是選擇。
「他們?」
廖文之滿臉傲色,負手而立:「缺少的,正是老夫這種大儒名士,滿嘴家國天下的酸儒、腐儒,若到東海,你不可揮刀便砍,要佔著大義,要慫恿百姓,要開口閉口便是屁用不頂的大道理,而老夫,最善此道,士林攻訐與你,老夫就痛罵他們,老夫不敢說是士林中,最善詭辯之人,可老夫一定是士林之中,拳腳功夫最好的人,老夫不敢說,是殺才中最能打的人,可老夫敢說,老夫一定是殺才之中,嘴皮子最利索的人,能打得過我的人,辯不過我,能辯過我的人,打不過我。」
從級別上看,楚擎不屬於朝廷官員,但是卻是宮中冊封的縣子與正三品大統領,所以官職上,不太嚴格來說,是比廖文之高一級的。
肖軼瞅了瞅三哥:「他罵我呢,還是誇我呢?」
嘖嘖嘖是什麼意思?
江月生重重哼了一聲:「廖侍郎,同殿為臣,莫要忘了官儀。」
楚擎困惑更濃:「見我?」
一百萬貫,對一個國家來說,其實並不多,更別說對某些昌京著名活畜生,隨便訛幾個倒霉催就能訛出來。
小夥伴們大怒,剛要開罵,福三衝著大家微微搖了搖頭,眾人這才作罷。
事情定性了,瀛人使節否認與刺殺之事無關,但是不否認刺殺與瀛人有關,所以作為瀛國代表,需要拿和-圖-書出百萬貫進行賠償,聽起來有點欺負人,可也正是欺負人,所以才將面子找回來了。
指了指身後的小夥伴們,楚擎似笑非笑著繼續說道:「就我這群兄弟們,哪個不是文武全才,你覺得你比他們強在哪?」
將能得罪的全都得罪了一遍后,廖文之看向了楚擎:「楚統領以為,老夫說的可對?」
「為官,只為見你。」
「裝腔作勢?」福三側目看了眼江月生:「你見過哪個裝腔作勢的酸儒,成了禮部的左侍郎,說致仕便致仕?」
肖軼看向福三:「老三,為何這傢伙不說你?」
幾個尚書面色有些古怪了,因為廖文之不像是文臣,文臣,不敢這麼「狂」。
「應是不會吧。」肖軼不太確定:「剛剛殿中,不就是幾十個人打那一人,我看就沒事。」
臣子們紛紛離開,都繞著楚擎走,只有一人,不緊不慢走向了楚擎,正是禮部左侍郎廖文之。
京城官員,是一個圈子,能夠鑽到議政殿中天天開會的官員,也是個圈子。
付永康和付保衛面面相覷。
這個「也」字,就很讓他們鬧心,福三藏刀就算了,這傢伙是出了名的虎,可你他娘的昌承恪之子,也敢藏刀?
江月生氣呼呼地說道:「這狂生,怎如此囂張,一介酸儒,一會便讓探馬們查查這狂生的底細,怕不是個裝腔作勢之人。」
「什麼人?」
「老夫居住于柱國將軍府中,離了宮,便無官身,三日內,給老夫一個答覆,要麼帶老夫去東海,要麼讓老夫去寒門書院任教,要麼你千騎營將國子監那些酒囊飯袋肅清一空,舉薦老夫和*圖*書去國子監任職,五年內,若是你可助老夫當上國子監祭酒,那麼十年內,國子監監生,至少七成,皆是寒門子弟,記住,老夫,只等你三日,告辭!」
肖軼不樂意了:「楚大人去不去,干你鳥事。」
徐天辰看向肖軼:「宮中打人會下獄嗎?」
可這一百萬貫,對昌朝這個國家來說,很多了,足夠支撐起大昌朝的面子了。
感情是擱這拿本官的禮部當跳板呢?
廖文之那就和給拉仇恨的技能點點滿了似的,目光從小夥伴們的身上一一掃過,然後,開始花樣作死一般的點名。
朝堂真正需要的就是廖文之這種臣子,為國朝考慮,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分析出利弊,從而做出最為適合最為準確的判斷。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邱萬山也走了,結果敬儀殿跑來個小太監,告訴衛長風,讓邱萬山也留下。
幾位眾臣望著廖文之,面色有些複雜,楚擎敏銳的發現了一件事,廖文之,很不同,極為不同。
曹悟陰陽怪氣地說道:「這人也太不知好歹了,秦將軍舉薦他為我禮部左侍郎,說辭官便辭官?」
在這個小圈子的眼中,一個侍郎,還是左侍郎,真的算不了什麼?
哪怕千騎營拿出鐵證,全世界都知道瀛賊刺客與瀛國官方有關,哪怕是瀛國官方就是派人過來搗亂,昌朝也不能開戰,實力不太允許。
林骸低下了頭,這是他一輩子的痛。
「徐天辰,旬陽道徐家,素有文曲星之名,年少成名,太過驕躁,心性不穩。」
「不錯,老夫再問你,可是要去東海?」
邱總神色淡然,站在了衛長風的旁邊和*圖*書。
「付家鏢局兩位少東家……嘖嘖嘖。」
楚擎依舊沒有生氣,流露出了極大的興趣:「假如我去了東海,你能幹什麼?」
「額……就是……就是……」
「江月生,原潿江酉州折衝府校尉,今千騎營統領,守成有餘進取不足。」
如今的邱萬山,對這些已經不太在乎了,什麼陞官,什麼天子青眼有加之類的,他都不在乎了,年輕時,他想做的事,想在官場上做的事,楚擎都在做著,這已經足夠了,哪怕是今日致仕,邱總也毫不在乎。
一會,他們要去敬儀殿繼續「開會」,不用老四交代,心照不宣。
散朝了,楚擎和小夥伴們待在議政殿外,幾部尚書和南宮璽以及秦罡等兵部將領們也在門口耐心地等著。
廖文之依舊目不斜視,淡淡地開了口,帶點自話自說的意思:「老夫這侍郎之身,由柱國將軍秦罡舉薦而來,可這侍郎,老夫只擔到今日,明日,便會上書請辭。」
因為廖文之很沒有禮貌,不施禮不說,語氣不像是詢問,而像是質問。
廖文之雖然回到了班中,可依舊是滿殿文武矚目的焦點。
還有個更小的圈子,這個圈子才是真正掌握國朝命運的小團體,這個小團體中,包括幾部尚書,一旦國家碰到了需要決策的重大事情,由老四帶著這個小圈子裡的人進行商討和決定。
幾個小夥伴看向楚擎,面帶詢問,是噴,還是揍?
遠處的一群臣子們險些罵娘。
老夫這個稱呼很有意思,其實到了廖文之這個年紀,自稱老夫,很正常,但是在宮中,在議政殿外,應稱本官,或是在楚擎面前稱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