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上船,殺賊!」
陳定瀾困惑,找不到答案,所以他不純粹了。
「少爺,這陳定瀾的法子,倒是和您不謀而合。」
「感覺陳帥怎麼有些不開心呢,來,笑一個。」
大家繼續飲酒,陳定瀾則是苦笑不已。
陳定瀾的笑容,有些牽強。
「嗯,少爺這麼一說,小的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大,不但沒活人了,海盜也都跑啦,您看啊,那地方,空著也是空著,咱昌人心眼好,只能過去勉強將那些島嶼接手,隨意種種地養養孩子什麼的,總不能白去吧。」
這十六艘戰船,就是尚雲道舟師將要去剿匪的戰船,船上七千舟師水卒,無人下船,吃住都在船上。
百餘人,騎著快馬離開了。
陳定瀾不說,王天玉等人,也沒問。
楚擎微微一笑:「陳帥放心,咱十日內,怎麼都能回來了,是吧。」
三哥微微一笑,答非所問:「小的突然想到一件事,少爺,您之前說不怕後世評價您,不過小的還是有些擔心,要不,您就別將瀛島亡國滅種了,後世罵名,總歸是不好聽的。」
但是在北關,在舟師,從軍基本上就是自甘墮落的體現了,要不是實在沒活路,百姓之子正常都不會從軍的。
酒桌之上,楚擎沒有深問陳定瀾關於「養賊」之事,不是很在hetubook.com.com意,敬佩歸敬佩,但是這種行走在黑暗之中服務光明的事,他不喜歡,他喜歡行走光明之中乾著很黑暗的事。
「不是,小的的意思是說,又不是您將瀛島亡國滅種,而是一群海上的海盜將瀛賊亡國滅種了,後世史書,罵的也不是您,是海盜啊。」
世人不重視軍伍,誰來保家衛國?
「不一樣,當時我還是將事情想簡單了,東海的形勢,哪怕單單一個尚雲道,都比我之前想的複雜。」
一個純粹的舟師軍伍,是沒辦法抗擊瀛賊的,而陳定瀾另闢蹊徑,讓舟師那些純粹的軍伍,成了海盜,給他們船,資助他們,讓他們暗中發展壯大,既然無法在明面上保護百姓,那就化身為賊,以賊之身斬殺賊人。
楚擎沒有急於回到郭城新建好的房子之中,而是與福三走在海邊,望著黑暗中那些舟師戰船的大概輪廓。
留一手,只不過是楚擎為自己加一道保險罷了,信任這種事,不是憑著三言兩語就可以建立起來的,性命相交,總需要一個過程,但是這並不妨礙楚擎敬佩陳定瀾。
外人都覺得舟師真的爛的不行,集體擺爛,更別說舟師內部了。
很多軍伍也難以理解,這些人為什麼會有這種疑問,不從軍,誰來保家衛和*圖*書國,誰來守護百姓?
「好,明日登船,看看舟師兄弟們,是如何殺瀛賊的。」楚擎看向童歸:「哦對了,小童,一會跑一趟,帶著探馬去尚雲道舟師營,陳帥的家小都在營中,如果我十日內沒回來,殺他滿門。」
陳定瀾就是後者,沒有被舟師如今的窘境、困境與逆境打敗,一條路不通,還有另一條,這條不通,還有一條,人與事就是這樣,至少會有三條路可以走,總有一條路適合自己,何必拘泥於行事,能走的通就行,哪怕走不遠,敢走就行。
可陳定瀾,沒有對王天玉這些人提及過期限,說要當多少年賊,更沒提及過,當了賊,是否還能回到大營成為軍伍。
都在奉獻,都行走在黑暗之中守護光明。
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在困境之中,自暴自棄,一種則是哪怕面對逆境,也要苦苦掙扎,向死而生。
喝著酒,隨意聊著,說說海上趣事,增進著感情,相互了解著。
細節看不到,太黑了,但是通過輪廓可以看得出來,戰船有大有小,最大的,比之墨家復讎號大了不少,不過就那麼一艘,其他的戰船,都比墨家復讎號小上不少。
可沒有他這個世家的狗,王天玉這些賊,就沒辦法當賊,沒辦法殺賊。
這些戰船可以說是尚和_圖_書雲道舟師營的大半家當了,要知道三道舟師加起來才七十七艘戰船。
望著層疊的海浪,楚擎笑道:「不過你說……要是海上突然蹦躂出幾十艘,不,上百艘海船,戰船,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船,兵臨瀛島,瀛賊會不會很驚喜,很意外?」
楚擎沒有吹口哨,而是讓人將小夥伴叫了過來,極為鄭重的,一一為陳定瀾介紹了眾人。
六個字,出自陳定瀾之口,擲地有聲。
陳定瀾就是那種困惑為什麼世人會有疑問的人?
尤其是在東海三道的舟師之中,一直不滿編,很多時候募兵都是強制性鬧的坤飛瀛跳。
陳定瀾:「……」
沒等楚擎回過神來,三哥笑道:「瀛島和咱們大昌,兩國交好,咱大昌,哪能看著瀛島被亡國滅種啊,見到瀛島被那麼多海盜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不,得發兵去為瀛島解圍,可惜……」
而陳定瀾其實是羡慕王天玉的,如果可以,他也想成為賊,海上殺瀛賊的賊,而不是陸地上的狗,世家的狗。
如果是其他各道,從軍,算是一條出路。
也正是因為王天玉信任楚擎,陳定瀾,也更加願意上楚擎這條賊船了。
一直到了入夜,一艘艘戰船,緩緩靠近了海岸。
成了賊,就永遠是賊,這條路,是黑暗的,沒有盡頭的,不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善終,鮮血與火焰相伴,大海就是他們的歸宿,他們的生活,就是在海上當賊,當幽靈,去作戰,去殺瀛賊,他們命運也早已註定了,殺賊,或是被賊殺。
「可惜咱去的時候,瀛島已經沒活人了?」
很多人都難以理解,從什麼軍,沒自由,辛苦,為什麼還要從軍?
楚擎再無戒備之心,欣然應邀。
楚擎望了過去,笑道:「小童辦事是越來越靠譜了。」
楚擎傻眼了。
準確的說,不是誰上誰的船,而是合作,互補長短,志同道合,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一個單靠自己很難達到的目的。
要不是因為楚擎,要不是因為如今入了冬,瀛賊很少航行,陳定瀾斷然不會帶著這麼多艘戰船和七千舟師水卒去剿匪。
看了眼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變的楚擎,陳定瀾微微看了眼王天玉,卻什麼都沒說。
如陳定瀾這般聰明的人,豈會不知王天玉對楚擎和盤托出了。
明日一大早就要出海,大家都比較節制,酒足飯飽,各自回去睡了。
走的人正是童歸,帶著人快馬加鞭,直奔尚雲道舟師營,至於是入營看著陳定瀾的親族,還是想辦法給這些府帥妻兒老小騙出營當人質,楚擎不用管,童歸知道該怎麼做。
倒不是楚擎多疑,而是經歷了太多事,他現在肩負的可
www.hetubook.com•com不是幾個人幾十個人的性命,要殺他的人,更是不知凡幾,稍有不慎,大家所做的一切都要前功盡棄,不是他楚擎自誇,昌朝能不能從走下坡路的困境中回到巔峰開創盛世,和他楚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楚擎已經將陳定瀾暗自「養賊」的事和福三說了,三哥笑道:「之前您也說,有了船就扮海盜,前往瀛島。」
人的高度,並不總是和學識挂鉤的,包括素質與涵養,也並非和學歷有著直接關聯。
因為沒意義。
而作為舟師府帥的陳定瀾,就是那種並不純粹的純粹軍伍。
「你這個思路……妙啊!」
他明白三哥的意思,問題是……將一個國家干翻,這得……好幾萬,不,至少得十幾萬人吧乃至數十萬,數十萬……海盜,這能有人信嗎?
他的確沒什麼其他的心思,但是被人這麼大鳴大放的威脅,心裏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不過轉念一想,楚擎的安排也是應有之意,換了自己,自己也會這麼做,畢竟上了船,命就交在了別人手裡了。
大部分小夥伴不是傻子,這還是楚擎第一次表現出對一個外人的尊重,福三也不懟陳定瀾了,郭城外,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這倒是。」
楚擎愣了一下:「那也不能因為罵名就不幹這事了吧,瀛賊是個什麼樣的畜生,三哥你清楚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