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常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喜歡放火,古人對火焰極為懼怕。
對於這種五年不如他五秒的人與想法,楚擎絲毫興趣都沒有,甚至懶得解釋。
講真,楚擎的確有些失望,其實他對仇寶玉評價挺高的,羅雲道舟師廢歸廢,但是了解仇寶玉的從軍經歷后,發現這傢伙不只是猛將,腦子也特別好使。
一個世家子,也不會離開家族庇護跑到東海這窮鄉僻壤花錢從軍,更別說王天玉還是嫡子長孫。
帥帳之中的楚擎,長出了第一根白頭髮。
相知相交,看的是現在,而非從前。
要不說和玉仔謀劃了五年吧,楚擎不能這麼失望,結果說想了五年,就想出個這,還用你說啊。
如果不知道從前,那麼便看現在,什麼樣的從前,造就什麼樣的現在。
大軍哥掀開帳篷,走了進來。
「少爺,閑著嗎?」
「是有事斗膽請教嘟嘟。」
大軍哥每日巡視在沙灘之上,極具壓迫感的身形,尤其是在戰陣上如同人肉絞肉機一般橫衝直撞的場景讓舟師水卒們歷歷在目,對於這個新上任的羅雲道府帥,他們怕到骨子裡。
「你有事要和本嘟嘟說?」
楚擎越聽越迷糊,點了點頭后,大軍哥回頭喊了一聲,一身普通軍伍甲胄的仇寶玉走了進來,面色帶著幾分激動之色。
「留下一群人當資本家,為了以後的話語權?」楚擎脫口叫道:「還有毒教材、民間輿論、文化入侵?!」
仇恨這種事,尤其是民族仇恨,根本無法隨著時間而淡忘,只會越來越深,要不然,民族融合,但是楚擎不想這麼做,因為瀛狗不配,五十六個民族剛剛好,一個不能少,一個不能多。
仇寶玉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緩緩開口和圖書道:「打,定是要打的,可瀛島雖是島,卻地廣人稀,趕盡殺絕,無異於痴人說夢,嘟嘟未到過瀛島,自不知……」
一個見慣殺戮血腥的人,更不會每天沒心沒肺的換著口音噁心別人,因為世家子必須說官話,就如同資本家教育兒子從小要學好英語似的。
說到這裏,仇寶玉,露出了一絲極為詭異的笑容:「到了那時,我大昌軍伍再攻打瀛島時,瀛賊,從者如雲,他們,會比我大昌軍伍更加奮勇,推翻他們的朝廷與國家!」
楚擎繞過書案,親自給仇寶玉倒了一杯茶:「玉哥你繼續說。」
「到了那時,瀛賊,早已沒了當初與我大昌軍伍對陣的血勇,甚至想要我大昌早日將他們的土地和國家據為己有,他們不再忠君愛國,不再熱愛他們的國度,不再想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排斥不尊崇我漢家文化的子民同胞,會斥責他們的皇帝與朝廷,會自告奮勇為我大昌朝歌功頌德……」
一看楚擎都懶得搭理自己,仇寶玉一咬牙:「嘟嘟謀的只是一時,卑職,謀的是百年,這百年之謀,輸,贏,皆可用。」
「非是不老實,而是……」
「關於此事,末將與阿玉,想了足足五年。」仇寶玉突然單膝跪地:「末將與阿玉以為,將瀛賊趕盡殺絕,非是上策。」
「對對,說這仇寶玉,有些邪,邪的很,自從知道了少爺你立志要打到瀛島將瀛賊斬草除根后,天天煩末將,想要見少爺一面,還對末將說了很多話,這話,聽著就邪,聽著怕,不是殺人的法子,也不是計策,就是聽著,脊背發寒。」
王天玉去剿匪了,帶著一群邊軍悍卒,殺氣騰騰。
楚擎揮了揮手,略顯失望:「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可以滾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轉眼就要到年關了,不足十日。
大軍哥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苦笑連連:「因是降將,也未敢交代什麼差事,就是讓他教著兄弟們海戰之法,只是這人極為善談,這才幾日,已經和不少人稱兄道弟了,打探少爺,打探福三兄弟,打探其他人,將兄弟們的底細,摸了個通透,是何出身,有何經歷,還有為何來這東海,都問清楚了。」
賣國者,不止要死,還要死得難看。
楚擎緊緊盯著仇寶玉,足足半晌,這才擠出來一句話。
行了軍禮,仇寶玉直勾勾地看著楚擎,那眼神,如同餓了的哈士奇見到了牛肉餅似的。
「之前那降將,少爺你給他尋個別的差事吧。」大軍哥接過茶杯,面色複雜地說道:「這人,末將看著……」
「哎呦,好大的口氣,行,那你說說吧,這百年之謀是個什麼意思,怎麼就輸了贏了皆可用呢。」
「說,撿緊要的說。」
「未老先衰。」楚擎微微一笑:「存起來,過段時間給老四寫信的時候,放在信里,讓他看看我在東海累成什麼樣了。」
「那卑職就斗膽言說了,卑職以為,以如今我大昌海戰之師,未有將瀛賊趕盡殺絕之力,那便先言敗,所謂敗,非是戰敗,打上瀛島,就算贏了,只是贏的不徹底,休兵之時,並非休戰,而是用計,無刀,無劍,誅瀛賊之心,此為計。」
「倒非如此,就是前日玉仔剿了匪患回來后,不知怎的,天天在綠珠面前噓寒問暖,玉仔回來前倒沒有這樣。」
狄擒虎已經沒用了,只求速死,能說的,都對林駭說了,但是楚擎不想讓他這麼簡單的死,他要讓大昌和*圖*書
朝所有世家和官員知道,叛國者的下場,不只是死那麼簡單。
「卑職,見過嘟嘟。」
楚擎輕笑了一聲:「奴役他們唄,反抗的殺光,不反抗的當狗,女子給咱們生孩子,提升大昌朝人口,搶佔他們的田地和資源,好東西都帶走,是這個意思吧,要是的話,你可以走了。」
「你……不會也是穿越者吧,而且還是瀛島那邊的穿越者?」
「是的。」楚擎呷了口茶:「想出謀劃策?」
「少爺莫怕,千機太過鋒利,長刀正好。」
「再過十年乃至二十年,那些崇仰我大昌文化的瀛賊幼童已是續須成人,再提及昌瀛之戰時,我大昌軍伍屠戮他們祖輩時,十之八九不以為然,因他們早就忘了數十年前的血海深仇,因為在他們的眼中,昌人,是和善的,是善良的。」
狄擒虎隔三岔五就被拉出來遊街,就當著操練的舟師水卒的面,披頭散髮,穿著囚衣,嘴裏堵著木方,如同牲口一樣被遊街。
如果說隨著與不同的出身不同階層的人做朋友讓楚擎學到了什麼,那麼只有一件事,不要刨根問底。
這種故事,別人不說,就不要去問,不要去刨根問底。
仇寶玉愣住了:「嘟嘟怎麼知道?」
回到帥帳之中,楚擎沒有多想,繼續睡,他相信時機到了,王天玉會對他傾訴的,因為那一聲聲「大鍋」,雖有三分揶揄,卻也有七分真情。
其實仇寶玉所說的,他也考慮過,不是可行性不高,還是有風險。
楚擎屏住呼吸,白頭髮被割下來了,就一根,放在了書案上,細如銀針。
楚擎一頭霧水:「我沒跟上你這思路,大軍哥你到底要說什麼?」
不過還有一個人,讓他們怕到靈魂顫慄,自稱什麼玩意軍法官的hetubook.com.com老道,那枯瘦的手掌,可以讓這個世間最是硬骨頭的漢子流出眼淚。
楚擎雖然沒聽懂,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坐下說。」
「瀛島極為重視商賈,而這些探子,就要想方設法成為商賈,成為富甲一方的商賈,有了錢財,便可讓我大昌儒學以及漢家文化,在瀛島遍地開花,尤其是這戲本、小說、畫本,廣泛傳播,給那些瀛賊幼童們看,讓他們知曉我大昌非是面目可憎之人,戲本、小說、話本,多加讚揚,顛倒黑白,讓這些商賈,宣揚我大昌文化的妙處,甚至開辦學堂,乃至通過大儒和名士,宣揚大昌攻打瀛賊是因正義而戰。」
「你怎麼不弄個鍘刀呢,忒嚇人了。」
三哥猛然放下算盤,望著仇寶玉,面色莫名。
「三哥。」楚擎吞咽了一口口水:「就一根白頭髮,你找個剪刀行不行,再不濟用千機也行,你拿這麼長一把刀,我有點哆嗦啊。」
他不想當人,也不把別人當人看,那麼自然與畜生無異,所有舟師水卒都會記住他,哪怕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過去了,只要是舟師水卒,都會記住有這麼一個害民害國的舟師大帥最後落得什麼下場,誰敢賣國,誰就是這般下場,死都不會輕易的死。
「怎麼個邪法?」
楚擎將茶杯遞了過去:「怎麼了?」
這一刻,楚擎十分懷疑,仇寶玉就是個穿越者,因為他說的這種事,瀛狗在後世,一直是這麼乾的!
舟師水卒們,每天累的如同死狗一般,在湖城老表砂鍋大的拳頭下,忍著眼淚,柔弱的如同一朵嬌花一般,可惜,老表們不解風情,因為他們怕被扣獎金,被扣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含義的獎金。
仇寶玉的雙眼滿是一種異樣的神采,只是自顧自的說著。
和-圖-書從前的故事,只是為了讓自己知道對方值不值得交往。
對舟師來說,現在的羅雲道舟師大營,包括沙灘以及各營區,都是地獄,唯獨讓他們感到一縷陽光之處,便是有個靈秀的女子滿沙灘的奔跑,老愣老愣地叫著,如同光,閃光,唰唰的。
楚擎眉頭一擰:「不老實?」
三哥手握長刀,眯著眼睛,用手指扒拉著楚擎的腦袋。
楚擎點了點頭:「如果沒打贏,留下大量的間諜!」
「那些我大昌暗中資助的商賈,名士,大儒,早已在瀛島成了達官貴人,即便不是,也可拉攏達官貴人,賣國之賊,可不止我大昌獨有,讓這些達官貴人,舉辦我漢家傳統節日,讓更多的瀛賊,淡忘當年的血海深仇,讓那些瀛賊少年人,以尊崇我漢家文化為榮為傲!」
王天玉是個很簡單的人,但是他的出身和經歷,並不會造就這種簡單,所以他一定有一個外人難以想象的故事,每個人都有故事。
「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狄擒虎沒用了,但是他的幾房小妾還有點價值,陶蔚然每天都會抽出大量的時間學習瀛賊的語言,日漸消瘦。
「人在外面,給少爺叫來,讓他自己和你說吧。」
楚擎倒吸了一口涼氣:「洗腦,修改歷史!」
楚擎打斷道:「我沒去過,但是我知道那邊什麼情況,國土是很大,接著說。」
「謝嘟嘟。」仇寶玉坐下后,朗聲道:「撤兵之時,留下大量我漢家男兒,以瀛賊之身留在瀛島,如同探馬一般,身在曹營心在漢,十年內,乃至二十年內,不可輕舉妄動,因這二十年內,瀛賊必是提及我大昌便恨得咬牙切齒,因這二十年內,許多瀛賊軍伍,親身經歷過昌瀛之戰。」
「嘟嘟,可真敢打到瀛島,將瀛人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