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
楚擎秒懂:「那廖老師覺得,到底是誅心,還是殺身?」
話是這麼說,可楚擎就服廖文之這點,是黑是白,就靠一張嘴,完了不服還不行,真要是辯論起來,最後還是得服。
楚擎也不知道是給自己打氣還是真的無所謂:「儒生算個屁,孔夫子他老人家也不是完人,不也有殺少正卯的污點嗎,只要有污點,咱就能抓著一個點往死里噴讀書人。」
廖文之嘴裏輕飄飄的吐出三個字:「鑄刑鼎。」
「高南妒是何人?」
「不重要嗎?」
蹲在了桌子旁,楚擎笑道:「真要是誅非殺的話,那孔夫子可就真沒什麼污點了。」
楚擎瞳孔微縮,面色劇變,隨即回頭看向福三:「啥意思?」
那麼按照廖老師的意思和分析,這個誅是誅心之意,並非是直接給他弄死?
「不知道你擱這說個屁。」
還真是這麼一回事,修宮殿,很難,難不過救濟災民,災民難不過商律,商律又難不過搞世家,搞世m.hetubook.com.com家哪裡比得上對抗外敵,對抗外敵,還得加下挑戰難度,滅國。
離了刑部,楚擎回到書院之中。
滅瀛島,有善戰的猛士,犀利的軍器,無雙的謀士,不難。
可也有很多古籍,明確的表示了就是殺人的意思,比如荀子就曾明確的說過,夫子為政而始誅之,得無失乎,意思就是咱拋開事實先不談,你剛當官就殺人,不對啊。
「古籍記載的是孔聖為政七日而誅亂政者少正卯,在《孔子家語》詳盡記載了孔子誅少正卯之事,可上面寫的是孔子將此事稱之為君子之誅,這誅之意應是以言論、思想與理念抨擊,就如同這君子動口不動手一般,也如同口誅筆伐,誅為形聲字,同朱,意為紅,爭論面紅耳赤,在先秦時期誅之本意被廣泛應用,遍查《荀子》,誅為懲罰、討伐之意,從未有過殺身之意,嫚令謹誅之誅,也是懲罰之意,謹誅則是嚴懲,今殺一人以戮不之意,戮和*圖*書也是懲罰、羞辱之意,先秦時期,誅,泛指懲罰、羞辱,殺,才是殺身之意。」
原本楚擎是對儒家儒學沒什麼興趣的,哪怕是對孔聖,只是一個客觀或者說是完全不懂的角度去看待,反正他就知道孔聖人很牛逼,帶著一群小弟傳播儒家思想,仁、義、禮、智、信,稱之為「五常」,孔老二也是第一個把整體的道德規範集於一體的人,形成了以「仁」為核心的倫理思想結構,並且傳承了數千年。
真要是說起來的話,讓讀書人的待遇下去可比滅瀛島難的多。
正如廖老師所言,嘴在人身上,誰嗓門大,誰說的就是真理。
「我是儒生,那這誅便是誅心之意。」廖文之洒脫一笑:「若是老夫要抨擊儒生,那這誅,便是殺身之意。」
廖文之:「……」
廖文之正在雪中奮筆疾書,楚擎溜溜達達的走了過去,笑著問道:「廖老師忙著呢?」
三哥倒是聽懂了,連連點頭。
「哈哈哈。」大笑三聲,廖文之又和和_圖_書個精神分裂似的露出了悲苦的面容:「儒生錯啦,錯啦,老夫如今就要不惜身,不惜命,與天下儒生辯上一辯。」
「有區別嗎?」
廖文之:「不知道。」
三哥解釋道:「鄭國卿大夫子產,將律文鑄于鼎上公之於眾,史稱鑄刑鼎,當年律法以刑法為主,而鼎又象徵著權利,子產之所以要這樣做是因改革律法,其本意,欲上至諸侯貴族下至平民,皆遵守律法,這是好事,因律法並非公開,所謂律法,只在執政的貴族內部流傳,正是因為如此,貴族們便可任意解釋律法,隨意欺壓平民,若是將律法鑄于鼎上公之於眾,便是讓百姓知曉律法,人人知曉律法,貴族們便無法再斷章取義隨意欺壓百姓,而孔聖人,便極力反對此事。」
要麼說人家是老師呢,儀式感相當足了,哪怕是在自己人面前,也是一秒入戲。
廖文之一揮袖袍:「笑話,叫孔聖,難不成還真是聖人了。」
楚擎喃喃道:「原來是這個意思,口誅和-圖-書筆伐,誅心,而不是誅殺。」
「重要嗎?」
那麼多古籍,有的書表達的意思就是孔老二的誅是誅心的誅。
「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哈。」
「誅非殺?」楚擎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廖老師給詳細說說唄。」
能打過他的,讀書讀不過他,能讀書讀的比他好的,打不過他,既讀書他讀的多又能打過他的,哭不過他,沒招,就是無解。
「不是聖人,那叫什麼孔聖。」
廖文之搖了搖頭:「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需要它是殺身,它便是殺身,老夫需要它誅心,它便是誅心。」
「雲泥之別,關於此事典籍有載,儒家經典亦是如此,孔聖誅少正卯,這個誅,並非是殺身之意。」
楚擎回憶了一下,關於孔聖誅少正卯,那麼多歷史記載,是沒有明確說明就是「殺身」,就是直接弄死的意思,只說是誅,而非殺。
不過說句老實話,孔老二到底殺沒殺少正卯,誰也不知道。
「大抵便是這個意思。」
「不怕,不怕,大風www.hetubook.com.com大浪都走過來了,怕什麼?」
杠精,楚擎見過,但是能為了杠而杠並且給你杠的心悅誠服的,唯有一個廖文之。
廖文之雙目灼灼的望著楚擎:「小子,你可要想好了,如今誰人不知我廖文之是你的鷹犬,若是老夫敗下陣來,這矛頭,可是要對準你的。」
身邊的人,有讀過書的,但是沒一個像廖老師這樣完全是六邊形戰士的。
「哈哈哈。」楚擎也是狂笑三聲:「每當我做完一件事的時候,已經覺得我走上了巔峰,可當我準備做下一件的時候,才發現上一件事根本不值一提,我已經決定好了,要搞就搞高難度。」
可要對付中州大地的儒生,那不是和某個人為敵,而是和制度,和規矩,和紮根人心的某些無人敢觸碰的事物為敵,這種事,天子都不敢做,十個天子做,九個丟工作。
「此言差矣。」廖文之搖頭笑道:「是誅少正卯,而非殺少正卯。」
「這就是說……孔老二反對百姓們懂法?」
對於老廖,楚擎一直是服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