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田老臉一紅:「不只是我,那幾個中國官員也嚇壞了,大呼小叫地喊救人呢!」
蒼井健一和其他日本人不懂視聽語言,也聽不懂中文,完全不知道電影在講什麼,也看不出許望秋水平如何,對劫囚車一場戲興緻缺缺。
蒼井健一見熊井啟沉默不語,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問道:「熊井先生,你在想什麼?」
客人都提出要求了,上影廠自然不會拒絕,就將熊井啟一行和電影局的人帶到了標準放映廳,為他們播放《鋤奸》的樣片。在正式放映前,許望秋給在場眾人簡單介紹了一下《鋤奸》的劇情,並告訴他們現在只拍了劫囚車,以及鋤奸小隊與敵人激戰的部分鏡頭。
蒼井健一最先回過神來,像瘋子似的,嗷的叫了一聲,衝到徐桑楚的身前緊緊抓他的手。徐桑楚嚇了一跳,心想這是什麼毛病?只聽蒼井健一語無倫次,手舞足蹈的表示:「徐先生,我希望能夠購買這部電影在日本的發行權。」
由於政策的原因,蒼井健一沒能如願以償的從上影廠手中買到版權。不過在搞清楚中國的電影政策后,蒼井健一打定主意,等電影《鋤奸》拍完,一定要從中影公司手中拿到電影的版權。根據他在日本市場摸爬滾打多年的經驗,像這種具有開創性,場面特別激烈的電影在日本是很有市場的,賣幾億日元是完全有可能的,再加上錄像帶收入,賺幾百萬美元是很輕鬆的。對這樣一部電影,不要說二十萬美元,就是二百萬美元都絕對物超所值。
「砰」的一聲,敵人機槍手的一隻眼睛和*圖*書變成血洞,後腦勺爆出一股血花……
一挺機槍從窗口伸出來,對著地面瘋狂掃射,打得地面冒起一道道煙柱。張鐵林看到了樓上的機槍,正準備舉槍射擊,卻不想左肩中槍,暴起一團血花。他身體晃了晃,抬起右手對著敵人開了一槍。就在此時,他身旁的炸彈爆炸,將他炸飛了出去。緊接著,謝園被機槍掃中,胸口打出六七個血洞,倒在血泊中。
首先出現在眼前的是在二樓窗口的俯拍鏡頭,隨後鏡頭緩緩抬起來,一支槍伸出鏡頭,對準了街道。攝影機的鏡頭向前推了推,變成了徐柱國的中景鏡頭。銀幕前所有人的心臟瞬間抽緊,知道敵人的槍口已經對準徐柱國。
很快放映廳的燈光熄滅,樣片開始播放。
時間飛逝,到下午五點《鋤奸》今天的拍攝任務全部完成。許望秋宣布收工,然後歡天喜地的帶著劇組成員到上影廠吃晚飯。上影廠宴請客人熊井啟等人,見熊井啟他們對《鋤奸》劇組十分感興趣,便讓《鋤奸》劇組作陪。
熊井啟和在場的日本人看得渾身發緊,渾身發冷,渾身發抖,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戰爭片,做夢都沒想到戰爭戲能夠拍到這種程度,會拍得如此真實。
另外一個男子聽到這話哈哈笑了:「爆炸的時候龜田先生嚇壞了,當場尖叫起來。」
與此同時,其他幾個日本人都在興奮地議論著《鋤奸》片段。
電影局和上影廠的人都嚇了一跳,二十萬的價格不算高,相當於三十二萬人民幣,但關鍵人家給的是美元,而且一開口就www•hetubook.com•com是二十萬美元,要是再殺殺價,四五十萬美元是完全可能的。這還只賣一個國家,如果其他國家都來買,那豈不是能賺上百萬美元?
《鋤奸》的拍攝資金捉襟見肘,為了節約成本,許望秋只能拿吃住開刀,劇組工作人員吃得非常差。現在上影廠請客,能吃一頓好的,整個《鋤奸》劇組自然都非常高興。
蒼井健一激動地道:「是的,我希望拿到電影在日本的發行權,你開個價吧!」
徐桑楚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是說要買《鋤奸》,然後拿到日本去放?」
上影廠的領導彷彿看看綠油油的美元在向自己揮手說再見,是啊,電影必須賣給中影公司,版權也全部歸中影公司所有,所以《鋤奸》海外賣給誰,賣多少都跟自己沒有關係。不過他們覺得特別憋屈,明明是我們的電影,為什麼好處都被中影公司拿走了?明明該我們賺美元,為什麼變成了中影?這太他么不公平了!
中國電影實行的是統購統銷,電影拍完后直接賣給中影公司,版權完全歸中影公司,電影在國內、國外的發行都是中影的事,與電影廠無關。徐桑楚第一次遇到外國片商找自己買電影在國外發行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轉頭看向電影局的人:「陳局,這該怎麼辦啊?」
這是一部劃時代的電影!這樣的電影不應該出現在中國,更不應該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的手筆!
熊井啟輕輕地道:「中國出了個非常了不起的導演呢!」他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彷彿看到了遙遠m.hetubook.com.com的未來:「最近兩年有中國電影到日本展映,但中國電影在視聽語言上比較落後。還處在新浪潮之前的時代,但現在改變開始了。我想隨著《鋤奸》上映,中國電影的新浪潮運動就會全面展開!」
許望秋只能告訴目瞪口呆的熊井啟等人,《鋤奸》是戰爭片,在電影開機前兩個月劇組就到部隊接受軍事訓練,現在劇組的絕大部分工作人員也都住在部隊,和士兵們同吃同住,受到部隊影響,大家吃飯都狼吞虎咽的,還請不要見怪。
張豐毅雙手握槍,對著樓上的敵人扣動扳機,槍管噴出猛烈的火焰。
蒼井健一直接道:「沒拍完沒關係,從電影片段就可以看齣電影的水平了。無論從拍攝手法,還是視覺效果,都充滿了創造力。這是一部劃時代的電影,就算冒一些風險我也願意。這樣吧,我出二十萬美元!」
熊井啟長長吐出了一口氣,明明是在看電影,有些鏡頭還沒有混錄音效,但光是看鏡頭,就看得背脊冒汗了,《鋤奸》簡直不是電影,而是戰地紀錄片,擁有無與倫比的真實感。整部電影水準極高,視聽語言完全是大師級水準,在日本能把商業電影拍到這種水準的,除了黑澤明,恐怕只有深作欣二了!
熊井啟他們聽到后十分佩服,紛紛表示,這才是真正的藝術家啊!
現在國家開始搞建設,需要從國外引進先進技術,但由於缺美元很多時候只能看著外國先進技術流口水。為了賺外匯,中國什麼都敢賣,八七年直接賣了三十多枚東風導彈給沙特。對國家來說和圖書,哪個單位要是能掙美元,這個單位就是牛逼單位。
熊井啟作為日本大導演,儘管聽不懂中文,不知道電影里的人說了些什麼,但這根本不重要,他看的是鏡頭,看的是視聽語言。看了不到一分鐘,他就意識到許望秋水準極高,是個極具創造力的導演。尤其那兩個橫向移動的變焦鏡頭,更是讓他大為驚艷。
如果上影廠能賺外匯,那在整個文化系統從此就可以抖起來了。
一下犧牲三名隊友,周漢庭心如刀絞,當即大喊:「姜必達!把樓上的機槍打下來!」
上海電影局官員也都看傻了,從來沒有看過如此真實的戰爭片,也從來沒有看過如此慘烈的戰爭片。和《鋤奸》的戰鬥場面一比,以前的很多戰爭片簡直跟小孩過家家似的。
從上影廠出來,蒼井健一直腳下生風,整個人都被一股喜氣籠罩。中國之行不但獲得了中國電影界的大力支持,還發現了《鋤奸》這樣的電影,簡直是太完美了!
在場的日本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導演,怎麼能把戰爭片拍到這種程度?他是怎麼做到的?他怎麼可能做到!
旁邊的日本人道:「沒想到中國的煙火技術這麼強大,下午拍戰爭戲的時候炸彈就在趙丹腳邊爆炸,我還以為發生嚴重事故了呢!簡直把我嚇壞了!」
其中一個日本人道:「太厲害了,沒想到中國有這麼厲害的導演。」
「砰」的一聲槍響,徐柱國腹部暴起一團鮮血。他「啊」的一聲慘叫,向地上倒去。中槍的鏡頭是慢鏡頭,看上起既血腥又殘酷,是在向庫布里克的《全金www.hetubook.com.com屬外殼》致敬。沒等鋤奸小隊反應過來,敵人再次開槍。這一槍打在徐柱國胸口,徹底將他打死。
不過九分鐘的劫囚車部分很快過去,戰爭戲開始了。
十多分鐘的電影片段很放完,放映廳燈光亮了。
本著不能在日本客人面前丟臉的原則,許望秋提醒大家,吃飯的時候斯文點,注意點形象。眾人都覺得有道理,應該注意形象。可是等菜端上來后,尤其是各種肉端上來后,他們哪裡還顧得上形象,就跟餓了三天的狼看到羊羔似的,嗷嗷叫著就往上撲。
晚飯過後,熊井啟等人提出想看看《鋤奸》的樣片,趙丹被炸彈炸飛的鏡頭給他們留下了極為強烈的印象,都被那個鏡頭深深地震撼了,都想看看《鋤奸》到底拍得怎麼樣。
陳局長也是第一次遇到這個情況,便對蒼井健一道:「蒼井先生,電影還沒拍完呢!」
熊井啟有一種感覺,在這部電影上映之後,戰爭片的歷史會從此改寫!
其他日本人也都被震傻了,《鋤奸》戰爭戲之真實,代入感之強,簡直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在觀影的過程中,他們覺得自己好像就在戰場中,隨時可能被飛來的子彈打死,幾乎連呼吸都遺忘了。
不過在場眾人心頭燃起的火焰被許望秋的一句話給澆滅了:「按照我們國家的政策,電影廠是沒有出口權的。電影拍完后,必須通過電影局審查;在通過審查後由中影公司買斷,電影的版權歸中影公司所有。如果你們想要這部電影的版權,必須等電影拍完,等《鋤奸》通過審查,賣給中影公司后,再去找中影公司買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