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轉過身,把牛仔服的後背亮給許望秋,得意洋洋地道:「我這件衣服是美國牌子,怎麼樣,看起來不錯吧?」
許望秋微微一怔,馬上問道:「你哪來這麼錢,不會貪污公款了吧?」
許望川笑道:「我買得有,父親母親和小妹都買了的。」
唱片還沒出來,如果唱片銷售能夠達到預期,還能分到二十來萬。
許望川心想望秋說瞎話的本身真是一套一套的,我倒是想找部隊首長的女兒,可人家要看得上我啊,不過許望秋的牛都已經吹了,自己這個做哥哥的總不能拆穿他吧,便道:「沒什麼好說的,就是沒感覺。我總不能因為她是部隊首長的女兒,明明不喜歡她,還跟她搞對象吧!我可不是那種趨炎附勢的人。只要我不喜歡,就是中央首長的女兒,我也不會談。」
第二天上午,劉林他們去車站買火車票,準備回家過年。許望秋和許望川來到學校財務科,跟謝飛,以及學校的財務人員,對音樂會的收支進行清點。
劉林得意地道:「對啊,蘋果牌,聽說在美國非常有名。」
「走進新時代」音樂會在天津、上海和廣州的演出引發了巨大轟動,比許望秋想象的還要成功。每個演員的演出結束,現場觀眾都會瘋狂拍手,高喊「再來一首」。加唱加得最多的是郭蘭英,最多的一場演出,她唱了八首歌。
許望秋知道許望川是說我現在沒錢,但等我開始走穴后很快就可以賺到錢,你先幫我把錢墊上,輕笑道:「沒問題,明天我們去找財務,把錢還上。現在音樂會算是結束了,可以hetubook.com.com
回家了。你到這邊都三個月了,嫂子肯定都想你了。」
……
就在這時,李谷一他們都走了過來,微笑著跟許望秋打招呼。參加這次演出,他們不但獲得了極好的演出機會,很多人還有了屬於自己的歌曲,更重要的是每個人都獲得了一筆不菲的收入。
許望秋看了看許望川他們衣服,都是新衣服,而且比較潮,哈哈笑道:「看你們的衣服,我就猜到了。如果演出不成功,肯定不會穿得花枝招展的。這些衣服看起來挺新潮,肯定不是內地的服裝廠生產的,應該在廣州那邊買的走私貨吧?」
許望秋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蘋果標誌,實在提不起興趣,就道:「我不喜歡牛仔服,還是你自己穿吧。」
劉林和張藝謀他們也都看到了許望秋,也都快步走過去。劉林他們的工作是賣歌本,演員們到天津、上海和廣州演出,他們也都一路跟隨。
門票收入是音樂會的大頭,其中廣州的門票收入是最高的。這主要是因為廣州屬於十類工資,比北京和上海高,門票自然也賣得要貴一些。不過演員和樂隊到廣州演出,吃住費用不少,最終算下來,還是北京的五場演出利潤最高。在去掉各種相關費用后,這二十場演出的利潤為十四萬七千元,比預想的要少。
歌本售價五毛,而成本不到一毛,二十五萬冊歌本賣下來,賺了整整十萬元。
許望秋笑著擺擺手,誠懇地道:「這是我應該做的。要是沒有你幫忙,我不可能有執導《鋤奸》的機會,別人聽到我是學生,根本和圖書
就不會和我談。可能還要等三四年,等到我從北電畢業,分到電影廠才有執導的機會的。」
「怎麼可能,你覺得我是那麼蠢的人嗎?這個錢是向財務借的,打了借條的。」許望川沖許望秋眨了眨眼睛道,「不過我現在沒錢,你先幫我把錢墊上,等我以後賺到錢了還你。」
許望秋看著那個咬了一口的蘋果圖案,哈哈笑道:「我知道,就是蘋果嘛。」
李谷一工資只有四十多塊,像鄭緒嵐、任雁這種年輕演員就更低了。在參加音樂會,他們每個人獲得了兩百塊的補助,相當於幾個月的工資,對許望秋自然是非常感激。甚至有人不住對許望秋表示,以後再搞這樣的演出,一定要叫上他。
劉林他們信以為真,紛紛豎起大拇指:「望川哥,你牛逼。」
謝飛搖頭道:「我根本就沒幫什麼忙。就算我不幫忙,你也會想到辦法的。為了我的電影,你都能想到通過音樂會賺錢,為你自己的電影籌集資金,又怎麼可能想不到呢?所以,這事真的得謝謝你。」
音樂會從十二月初開始籌備,到現在結束,也就兩個多月的時間,竟然賺了將近二十五萬。
在搞音樂會之前,謝飛就知道音樂會搞下來,能夠賺幾十萬,可當他真的看到結算數字的時候,還是被深深震撼了。
歌舞團演員跟電影廠演員一樣,都是拿固定工資。許望秋他們向歌舞團借人,不需要給演員報酬,只需要向歌舞團支付四倍工資就可以了。不過按照規定,演員演出這種晚上的演出,每個人有三毛錢的點心補助。
跟李谷一他和圖書們聊了幾句,大家揮手作別,許望秋他們坐車回北電。
劉林點頭道:「基本上都沒有剩錢。廣州靠近香港,走私的東西特別多,各種商品都有,簡直讓人大開眼界。那些走私貨又好看又便宜,基本上每個人都買了。我跟老顧只是把補助花光了,像老謀,像老吳這種拖家帶口的,不光把自己的錢花光了,還借了不少。」
不過這種事只能私下說,肯定不能當著這麼多人說。現在他肯定得維護大哥的面子:「我哥一表人才,有姑娘喜歡太正常了。當初我哥在部隊當兵的時候,本來可以提干,但部隊首長的女兒看上了他,主動追求他。那姑娘長得其實可以,但我哥嫌人家脾氣不好,這事就沒成。首長一生氣,就讓我哥滾蛋,他才回的峨影廠。」
不等許望川開口,劉林十分八卦地道:「望秋,你可能不知道,那個鄭緒嵐對你哥好像有意思哦。她對你哥可熱情了,沒事總喜歡找你哥說話,買衣服也讓你哥給她參考。我說幫她出出主意,結果她根本不搭理我。」
謝飛他們都建議按這個標準給補助,不過許望秋覺得這個補助太少了。他問首都體育館的負責人,補助最高能給多少。對方告訴他,去年美國花樣游泳隊來演出,給的補助是一場演出十塊。許望秋對謝飛他們說,整個演出是演員們撐起來的,他們勞苦功高,按最高標準給他們十塊的補助,其他人一個兩塊。謝飛覺得許望秋的話有道理,就同意了。
許望川從火車上下來,跟謝飛說著話往出站口走。他突然聽到有喊自己的名字和-圖-書,抬起頭一看,只見許望秋在出站口沖自己揮手。雖然隔得很遠,但他能看到許望秋臉上燦爛的笑容。許望川跟謝飛說了聲,兩個人便加快腳步向許望秋走去。
許望秋心想美國倒是有蘋果牌衣服,但標誌不是這個,這是蘋果電腦的標誌,不過他不想掃了劉林他們的興緻,輕笑著道:「行啊,一個個都穿上美國名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華僑呢。你們的補助應該花得差不多了吧?」
許望川聽到這話頓時炸毛了:「瞎說什麼呢,我跟她就是朋友,我對她可沒意思。」
歌本一共印刷了二十五萬冊,全部賣光。事實上,在上海演出的時候歌本就已經賣完。他們本來是想讓許望秋聯繫印刷廠加印,但考慮到印刷、裝訂,然後運到廣州,沒有十天半個月搞不掂,時間上根本來不及,只能遺憾地放棄了。不然多賣五六萬冊不成問題。
根據許望秋的構想「走進新時代」音樂的收入大致有三塊,門票收入,賣歌本的收入,以及唱片銷售分賬。唱片還沒有發行,現在的收入主要是門票和歌本。
不過即使如此,在將這二十五萬冊歌本賣掉后,還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謝飛看著許望秋,激動地道:「望秋,真的太感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到哪裡去找錢,《我們的田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拍。現在好了,我可以放心大胆地拍了。」
在震驚之餘,謝飛心裏更多的是興奮。他搞音樂會是為自己的電影籌集資金,並沒有通過音樂會為自己謀利的想法。現在聽到音樂會賺了將近二十五萬,他心m.hetubook.com.com裏最大的反應是,《我們的田野》的資金解決了!
一路上,劉林不停地說著他們經歷的種種趣事,什麼上海文藝界的前輩到後台祝賀,省里市裡的領導前來慰問等等。
許望川豎起大拇指道:「確實是在廣州買的走私貨。」
劉林他們聽到這話八卦的火焰頓時熊熊燃燒:「望川哥,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事,給我們講講吧!」、「對啊,給我們講講部隊首長的女兒是怎麼追你的。」、「竟然拒絕首長的女兒,牛逼啊!」
許望秋和許望川對視一眼,笑著答應了。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有了這次演出的經歷,當許望川以更高的價格邀請他們走穴的時候,他們是很難拒絕的。
許望秋笑著迎了上去:「你們總算回來了。怎麼樣,演出還順利吧?」
兩項收入相加,整個「走進新時代」音樂會收入賺了將近二十五萬。
許望川笑著點頭道:「非常順利,演出是場場爆滿,很多人買不到票,就跑來找我們,建議我們加場。」
許望川長得相貌堂堂,還是《當那一天來臨》、《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等幾首歌名義上的詞作者,是別人眼中的詞作家。有唱歌的姑娘看上他,是相當正常的。如果是在十年後,就算真發生點也沒什麼。不過現在是八零年,距離嚴打只有三年,因為男女問題栽在嚴打上的人不少,許望秋可不希望大哥栽在這種事上。
沒過多久,許望秋他們回到了北電,劉林彷彿沒有說夠,拉著許望秋繼續說。許望川打開包,從包里取出一件牛仔服扔給許望秋:「我看到件衣服,覺得不錯就給你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