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錢

現在話已經說到這裏,許望秋就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不懂可以學。勞動服務公司,你再管一年,等到明年,就不要管了。到時候帶著你信任又有能力的部下到北京來,我從中科院計算機所請專家給你們上課,突擊培訓一年。你是公司的領導者,主要負責公司的戰略和管理,你只要了解計算機,能使用計算機就行,不需要精通。劉邦和項羽打仗誰厲害?十個劉邦恐怕也不是項羽的對手,但劉邦會用人,最終獲得了天下。你用好精通電腦的人就行。」
許望川覺得這事太難:「走穴搞演出,隨便拉一幫人就可以;但計算機不一樣。你剛才說,計算機屬於高科技,搞高科技需要高科技人才,我們到哪裡去找這樣的人才啊?」
許望川揮揮手把四個員工趕走,把辦公室們關上,隨後把事情經過講了出來。
許望秋謀划這事謀划很久了,成立計算機公司是他整個計劃最重要的一環。他想推進中國電影的工業化進程,讓中國電影走上重工業之路,而要發展重工業電影離不開計算機。中國電影在九十年代雪崩,VCD和DVD帶來的衝擊是罪魁禍首之一,而要化解VCD和DVD帶來的危機也離不開計算機。所以,計算機必須搞,而且要搞好。
許望秋雙眼中閃著自信的光芒:「以我們的條件,像喬布斯那樣,在四年內變成億萬富確實不現實,但在十年之內,變成億萬富翁卻是完全有可能的。走穴就算一年賺上億元,在很多人眼中,我們依然不入流。搞電腦這樣的高科技,不光普通人會尊重我們,就連國家也會重視我們。發展https://www.hetubook.com.com高新技術關係著整個國家的命脈,如果我們能做出一流的科技公司,國家領導見到我們,都會跟我們握手的。」
許望川很是無語,心想很多人十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錢,在你眼裡竟然只是小錢,望秋啊望秋,你的心到底有多大啊,忍不住道:「如果這都是掙小錢的話,那什麼是掙大錢呢?」
許望川點頭道:「這個你放心,老米盯著的,不然我也不知道告狀信的事。」
房間里除了許望川還有四個人,有男有女,都是勞動服務公司的員工。許望川正指著那四個員工破口大罵,而那四個員工都低頭不語,就像做錯了事的孩子。
勞動服務公司不屬於國企,是峨影廠下屬的集體企業,現在又被許望川他們承包,發不發獎金,發多少獎金,國家不會幹涉。勞動服務公司發獎金完全是合法,不存在任何問題。只是勞動服務公司發了獎金,如果峨影廠不發的話,峨影廠職工肯定不幹,肯定會鬧。峨影廠最終決定從三十萬承包費里拿一部分出來,按照工資等級,給廠全體職工都發放獎金。
勞動服務公司組織「走進新時代」音樂會在全國巡迴演出,反響特別好,賺了很多錢。許望川覺得大家辛苦了一年,應該發點過年錢,讓大家好好過個年,就給勞動服務公司的員工每人發了二百塊。許望秋曾經對他說過,承包之後不要太張揚,否則會引發「紅眼病」。許望川在發獎金的時候也叮囑勞動服務公司的人不要張揚,大家悄悄把錢拿回去就行了。
峨影廠領導對此特別無奈,去年和-圖-書峨影廠的利潤只有幾十萬,但今年由於中影公司開始按拷貝對電影進行結算,峨影廠上交國家后的利潤留成有五百多萬。按道理而言,廠里今年賺了這麼錢,應該給大家發點錢,讓大家過個好年,但峨影廠沒有發獎金的權利。
按道理來說,這事應該到此為止,大家都拿到了獎金,應該是皆大歡喜才對。許望川萬萬沒想到在發完獎金后告狀信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他拿告狀的人沒辦法,也不知道是誰告的狀,唯一能做的就把幾個拿到獎金後到廠里顯擺的員工叫到辦公室臭罵。
只是國內的電影廠不可能搞計算機,電影出口公司也不可能。不只是錢和技術的問題,關鍵國家也不允許。拿聯想來說,它是中科院計算機所投資的公司,但成立初期,聯想是沒有生產電腦的資格的。直到一九九零年,聯想才公關成功,其Q286微機通過政府檢驗,獲得了一年生產五千台微機的許可證。
講完事情的經過,許望川滿臉鬱悶地道:「他們非但不感謝我,反而寫告狀信告我,你說這叫怎麼事啊!現在我徹底明白你為什麼不讓我給勞動服務公司的人開高工資了。如果我們一開始就給勞動服務公司的員工發高工資,恐怕告狀信早就寄到省里了。」
許望川簡單給許望秋講了講勞動服務公司這一年來的經營情況,以及他的種種感受,隨後他壓低聲音道:「望秋,你知道我們去年賺了多少錢嗎?」
許望秋知道這樣的情況是太正常,不要說普通企業,就連中科院的科學家都不能免俗。一九八零年中科院科學家陳春先到美國訪問,被矽谷和*圖*書科技企業的蓬勃生命力所震驚。回國之後,他向上級建議中國應該搞自己的矽谷。隨後,他跟幾個朋友利用業餘時間搞了個服務部。在創業第一年,服務部有了兩萬多元的收入,於是陳春先給大家每人每月發了十五元獎金,並規定每人每月有七元的津貼。這事在中科院里激起軒然大|波,告狀信如雪片般飛向上級部門。
中科院的科學家尚且如此,其他單位自然不用說,幾乎每個單位都有這種人。他們看到別人比自己會賺錢,日子過得比自己好,心裏就不舒服,就開始在背後說人壞話,向領導打小報告,甚至是無中生有,不把你搞臭搞倒,他就不肯罷休。
許望川知道許望秋能把這些講出來,應該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對許望秋的判斷也絕對信任,只是他根本就沒有接觸過計算機,完全是兩眼一抹黑,苦笑道:「可我根本不懂計算機,連見都沒見過。」
在隨後的十多天里,許望秋一直記掛著婉容故居的事。等到臘月二十五,他回到成都后,並沒有急著回家,而是背著包到峨影廠找許望川。
只是走到勞動服務公司門口,許望秋就聽到許望川在辦公室里像獅子般咆哮,那感覺簡直像要吃人似的。他側耳聽了聽,沒聽出個所以然來,便邁步走進去。
峨影廠工作人員平均工資差不多在五十塊左右,二百塊相當於四個月工資。勞動服務公司的員工拿到了二百元的獎金自然笑得合不攏嘴,很多人把許望川的話拋到了腦後,在廠里嘚瑟。峨影廠職工一聽勞動服務公司發了二百塊,而自己一分沒有,頓時炸鍋了。
許望川被許望秋描述的故hetubook.com•com事驚到了,從一千三百美元到億萬富翁,只用了四年的時間,這也太厲害了,愣了半晌才道:「可那是美國啊,那是資本主義國家,跟我們不一樣的。」
許望秋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就算許望川刻意低調,這事也瞞不住的,畢竟到了年底,許望川他們是要交三十萬給峨影廠的。這筆錢一交上去,別人自然就知道他們賺大錢了,該來的還是會來。他笑著安慰道:「這事早晚都是會捅出來的,我們所有手續都是正規的,肯定不會有問題,早查早安心。我其他都不擔心,就擔心告狀信一多,上級部門不讓我們承包。這事讓老米多費心,該活動還是要活動。」
許望秋心想幾個月不見,大哥氣場見漲啊,都有老闆派頭了,笑著調侃道:「許老闆,怎麼生這麼大的氣,到底出什麼事了?」
許望秋家都不回,直接跑勞動服務公司,就是衝著錢來的。不過他表現得十分淡然,好像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似的:「行了,跟我就別賣關子了。」
許望川得意地看著許望秋,壓低聲音道:「除去繳納的稅款,以及峨影廠的三十萬,還剩七十八萬,也就是說我們三個每個人可以分二十六萬!」
許望川看到許望秋進來,陰雲密布的臉瞬間變成陽光燦爛,驚喜地道:「望秋,你回來了!」他見許望秋手裡的行李,知道他還沒有回家,就道:「你吃飯沒有?要是沒吃飯的話,我們進城去吃。」
許望秋很認真地道:「在四年前,也一九七六年,美國有個叫喬布斯的人,跟朋友湊了一千三百美元,成立了一家名叫蘋果的電腦公司。就在十二月份時候,蘋果公司的股票https://m.hetubook.com.com公開上市,在不到一個小時內,四百六十萬股全被搶購一空,當日以每股二十九美元收市。按這個收盤價計算,蘋果公司高層產生了四名億萬富翁和四十名以上的百萬富翁,喬布斯作為公司創辦人排名第一。這才是賺大錢,也是我們將來要做的。」
在這種情況下,許望秋只能自己來搞。當然他本人要呆在電影出口公司,搞計算機這件事就只能交給許望川。而承包勞動服務公司搞音樂會,其實就是為成立計算機公司籌集資金。
現在國企是計劃經濟,一切都是按計劃來的,單位沒有資格發獎金。要等到八十年代初,國家在企業中逐步推行利改稅,才允許企業實行包括獎金在內的浮動工資制。電影廠推行獎金制應該是在一九八四年,也就是說要等到一九八四年,峨影廠才有資格發獎金。現在就算峨影廠再有錢,也不能發獎金,因為這是國家的錢,不允許亂髮。
許望秋微微點頭道:「這事不要聲張,再干兩年,咱們就不幹這個了。這點錢只是小錢,我們是要做大事的,要賺大錢,不要被這點小錢迷住了雙眼。」
「在火車上吃了盒飯的,現在不餓。」許望秋看了看那四個挨訓的員工,好奇地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怎麼感覺你好像氣得夠嗆。」
勞動服務公司屬於是峨影廠為解決職工子女就業搞的,屬於廠辦大集體,跟峨影廠的正式職工是沒法比的。但現在勞動服務公司發了二百塊的獎金,而自己一分錢獎金沒有,峨影廠職工自然難以接受,不少人找到廠領導要求發獎金,甚至有人給廠紀委,以及省文化廳寫信,說勞動服務公司搞腐敗,有嚴重經濟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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