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笑容更加燦爛了:「哦,那你說的這個人是誰啊,能讓我們見見嗎?」
許望秋知道張藝謀是第一次出國,被國外的繁華景象震到了。不只張藝謀如此,這個時代的中國人走出國門之後,幾乎都會發出類似的驚嘆聲。沒辦法,這就是現實,這個時代的中國跟歐美髮達國家比相差太遠了。他笑著安慰道:「現在差距確實大,不過我相信等到三十年後,首都機場肯定比戴高樂機場更現代化。」
胡建不是第一次帶團出國訪問,有人設宴款待並不是什麼稀奇事,而皮爾·卡丹也算是對華友好人士,宴請中國電影代表團倒沒什麼奇怪的。他十分客氣地道:「那怎麼好意思,再說我們明天就要去戛納,還是不麻煩皮爾·卡丹先生了。」
……
劉劍鋒笑著點頭道:「放心吧,我們都聯繫好了。」
「當然,我在電影圈有不少朋友,其中有很多漂亮姑娘哦,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幾個?我們法國姑娘可是很熱情,也許一段浪漫情緣就此誕生了。」皮爾·卡丹笑著調侃道。
周毅跟巴黎辦事處的人認識,他瞥了許望秋一眼,問辦事處那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老薑,你們辦事處不夠意思啊,只給出口公司在巴黎訂西服,都不管我們。」
許望秋知道花神咖啡館,知道那裡是新浪潮的發源地,還知道年輕時期的周總理常來這裏邊喝咖啡邊寫文章,畢加索、海明威、徐志摩、加繆、杜拉斯都曾是花神咖啡的座上賓。最著名的當屬波伏娃與薩特的曠世奇情,他們在這裏討論和寫作,也在這裏相愛,更成就這裏成為「存在主義」的搖籃。有一部電影就https://m•hetubook.com.com是講這個故事的,名字叫《花神咖啡館里的情人們》。
巴黎辦事處的三位十分不解地看看皮爾·卡丹,又看看許望秋,他們怎想都想不明白,法國皮爾·卡丹可是時裝界的名人,還是超級大富豪,怎麼會對許望秋這麼熱情。
胡建覺得許望秋的話有道理,就對皮爾·卡丹道:「那就謝謝皮爾·卡丹先生了。」
「胡總,我是巴黎辦事處的劉劍鋒,歡迎你們到巴黎。」走在正中間的男子十分客氣地向胡建問好。巴黎辦事處是出口公司下設的辦事處,而胡建是公司的副總經理。現在上司到來,辦事處的人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
就在這時,周里京看到了人群中的寫著「中國電影」的牌子,他立刻喊了起來:「巴黎辦事處的同志來接我們了。」說著,他沖牌子下的中國人用力揮揮手。
許望秋輕笑道:「毛主席在國外影響非常大,在法國的支持者尤其多。六十年代,《毛主席語錄》在法國賣斷貨,中山裝成為年輕人的追捧的時尚,連法國版的《花|花|公|子》都刊登了身穿紅衛兵服裝、手持紅寶書的模特照片。一九六八年,法國知識分子和學生佩戴著毛主席像章,嘴裏高呼『沿著毛主席指引的道路前進』的口號走上街頭,與警察對壘,掀起了『五月風暴』。不誇張地說,毛主席影響了一代法國人。在法國遇到毛主席粉絲,真的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海關官員突然笑了起來:「其實我一直想去中國,去見見毛主席,可惜他已經過世了。」又道:「歡迎你們到法國來,祝願你們在戛和-圖-書
納的展映成功。」
老薑聽到這話,笑罵道:「你是沒睡醒吧!」
從機場出來,許望秋上了皮爾·卡丹的車,其他人則在巴黎代表團的引導下,上了一輛大巴車,沿著高速公路直奔市區。沿路是滿山遍野的綠色,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許望秋微笑道:「謝謝。」
「當然可以。」許望秋抬手對著出站口的人群一指,「就在那兒。」
在檢查完許望秋的行李后,海關沒有再檢查其他人的行李。許望秋他們拖著笨重的行李,向出口走去。
皮爾·卡丹見胡建這麼說,笑容更加燦爛了:「胡先生,我知道中國電影代表團要到巴黎來,晚上我在馬克西姆餐廳設宴招待你們,還請務必賞光。」
中影公司和出口公司的人不知道皮爾·卡丹,甚至沒聽過皮爾·卡丹這個名字,沒覺得有什麼;但巴黎辦事處的三位聽到眼前這個風度翩翩的外國人是皮爾·卡丹時都大吃一驚。
順利通過機場的邊檢,許望秋他們取好行李,各自拖著兩口笨重的箱子來到海關檢查處。許望秋他們這次到戛納是來展映的,必須帶電影拷貝。這次將展映九部電影,也就是九部拷貝,除了團長胡建,其他人每個人都要拖著一部拷貝。
周毅正感到奇怪,只見許望秋沖字牌揮了揮手,大喊「老皮!老皮」,然後他就看到那個漂亮女人跟一個五十來歲的白人男子,向這邊走來。那個男人過來后,給了許望秋一個熱情的擁抱,滿面笑容地道:「我親愛的朋友,歡迎來法國。」
「讓你們久等了。我們的設備怎麼樣?還有場地聯繫得怎麼樣了?」胡建跟劉劍鋒握了握手https://m•hetubook.com•com,隨即將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拋了出來。這次到戛納來,他們不但準備賣片,而且準備推銷索道攝影系統,架索道系統是相當麻煩的,必須提前準備。
周里京一揮手,巴黎辦事處的人就看到他們了,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巴黎辦事處一共來了三個人,走在正中間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看上去似乎是辦事處的領導;左邊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右邊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姑娘。
海關官員見到許望秋他們每個人都相同的大箱子,頓時如臨大敵,讓走在最前面的許望秋打開箱子。等到許望秋打開行李后,海關檢查人員看到一箱子鐵罐,就問是什麼。許望秋告訴對方,是電影拷貝,自己是來參加戛納電影節的。
張藝謀好奇地道:「那個海關官員竟然說到了毛主席,沒想到法國人也知道毛主席。」
「當初你帶我游北京的時候,我們就約好了,等你到巴黎來,我要帶你到巴黎好好逛逛。現在你終於到巴黎來了,肯定要帶你到巴黎好好玩玩。怎麼樣你想去哪裡玩?要不要我給你作介紹?」皮爾·卡丹笑容滿面地道。
周毅笑容燦爛地看著許望秋:「我聽許望秋同志說,你們在幫巴黎給他們訂做服裝了啊。」
周毅順著許望秋的手指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個三十來歲的漂亮女人手裡舉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Wangqiuxu」。他正想說你唬誰呢,突然心裏一動,意識到那牌子上寫的是拼音,拼出來就是「望秋許」,不會吧,竟然有個漂亮的外國女人來接他,這是怎麼回事?
皮爾·卡丹堅持道:「一點都不麻煩,你們是遠來的客和圖書人,到了法國如果不招待你們,別人會覺得我失禮的。」他沖許望秋使使眼色,示意許望秋幫自己說說。
辦事處的人一臉懵逼,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中影公司則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裝啊,繼續裝啊,我看你怎麼裝。
「當然可以,我跟阿蘭·德龍是好朋友,倒時候我請他來捧場。」說到這裏,皮爾·卡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就道,「這樣,晚餐過後你跟我去花神咖啡館。那裡是新浪潮的發源地,現在依然有很多人電影人在那裡聚會,搞藝術沙龍,今天正是他們聚會的日子。」
「皮爾·卡丹先生,見到你非常高興,我可是久仰大名啊!」胡建笑著跟皮爾·卡丹握了握手,用流利的英語回道。他說久仰皮爾·卡丹的大名還真不是客套,他確實知道皮爾·卡丹這個牌子,也知道皮爾·卡丹為中國電影代表團的演員紅毯提供服裝這件事。
許望秋笑著道:「胡總,這是人家老皮的一片心意。下次他到中國來,我們設宴招待他就是了。」
許望秋笑著擺手道:「要是蘇白聽到這話,一定會殺了你的。我們這次過來是到戛納電影節展映的,主要是推銷電影和設備,你也知道我們中國電影在電影界影響很小,缺乏關注度,媒體也不怎麼報道。如果你在電影圈有熟人的話,能不能幫我們邀請一兩個來捧捧場。」
許望秋淡淡一笑:「我什麼時候說巴黎辦事處幫我們訂衣服了?我只是說有人幫我們訂衣服,我可沒說巴黎辦事處幫我們訂啊!」
上次許望秋將王闌西介紹給皮爾·卡丹時,說他是電影出口公司的總經理,結果王闌西是副部長。現在聽到胡建是出口公https://www•hetubook.com•com司副總經理,皮爾·卡丹心裏琢磨這會不會又是王闌西那樣的政府高官呢,他無法得出準確的答案,但不管是不是政府高官,搞好關係一定是沒錯的。他知道中國人無法接受貼面禮,更習慣握手,便熱情地伸出右手:「胡先生,歡迎到法國來!」
寒暄了兩句,許望秋將胡建介紹給了皮爾·卡丹:「這位是我們代表團的團長,也是電影出口公司的副總經理胡建先生。」又向胡建介紹:「這位是法國著名服裝設計師皮爾·卡丹先生。」
上一世許望秋去過花神咖啡館,不過那個時候花神咖啡館已經變成網紅店,沒有電影人,也看不到作家和思想家,只有拿著手機不斷拍照,不斷將照片發到網上分享的遊客和網紅。此時聽到有電影人的沙龍,他頓時有了興趣:「好啊,吃完晚飯我們去看看!」
皮爾·卡丹在法國可是風雲人物,不但是法國時裝業的大師,在一九七七年和一九七九年兩次榮獲法國高檔時裝界最高榮譽大獎——金頂針獎;同時他還建立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產品遍及全球,是赫赫有名的大富翁。
海關官員在問了兩個問題后,突然問道:「你們是從中國來的?」
許望秋點頭道:「是的,我們是中國電影代表團。」
「我們這次過來是參加戛納電影節的,不但要放電影,賣電影,而且還準備推銷我們的電影設備,根本沒有時間在巴黎遊玩。」許望秋滿臉遺憾地看著窗外的景色,他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轉過頭道,「對了,你在電影圈有熟人嗎?有認識的電影明星嗎?」
旁邊的周毅很不為然地道:「我看再等一百年,我們也趕不上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