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代表團分為兩撥活動,一撥到海灘去架設索道攝影系統,等架設好之後,向公眾展示這種設備;另外一撥則來到交易市場布置展台,接待前來詢問影片情況的片商。
乾女兒參与治喪都是這個結果,加入影聯會是什麼後果,秦祥林簡直不敢想象。恐怕不但自己會被封殺,連自己的親人都會受牽連。如果能贏自然不是問題,但他看到許望秋那篤定的表情不禁有些遲疑,這王八蛋恐怕真的有把握贏,不然他怎麼敢跟我打這個賭。
……
林青霞清楚加入影聯會是什麼後果,真的不敢答應,轉頭看向童月娟。她知道童月娟的厲害,是新聞局局長都得客客氣氣對待的人物,想聽聽童月娟的意見。
胡建知道許望秋雖然看上去咋咋呼呼的,但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是非常冷靜的。許望秋敢跟童月娟打賭,那一定是有把握的。不過他還是覺得這事難度有點大,忍不住問道:「望秋,你跟童月娟他們的賭約難度很大啊,你真有必勝的把握嗎?」
童月娟眼中寒芒閃動,充滿恨意的目光像大刀一樣向許望秋劈砍:「小鬼!你以為你們放開內地市場就能贏,你以為就能打垮自由總會,我告訴你,那是痴心妄想!」她轉頭對秦祥林和林青霞道:「你們跟他賭。就算他們放開內地市場,我們也不會輸。到時候我會親自寫一份悔過書,讓他當著眾多的媒體念。」
童月娟不相許望秋他們能贏,對秦祥林和林青霞道:「跟他簽。」
許望秋見秦祥林沉默不語,嘲笑道:「你剛才不是挺自信嘛,怎麼現在不敢說話了?我看你長得和-圖-書高高大大的,還以為你是個爺們兒,沒想到是個娘們兒。難怪青霞心裏老想著秦漢,我算是知道原因了。哪個女人會喜歡一個長得像娘們兒的男人。」
林青霞還沒有說話,秦祥林直接喊道:「青霞,我們跟他賭!」
許望秋本想到海灘搭建索道攝影系統的,畢竟海邊美女多,沒事可以洗洗眼睛,不過胡建堅持讓他到交易市場。昨天有人專門問過《獵鷹》,對電影特別感興趣。許望秋是《獵鷹》的導演,而且英語很好,由他跟片商交流無疑是最佳選擇。
許望秋得意地道:「你會的,因為這個賭局你輸定了。」
許望秋他們拿著早已準備好的資料,來到電影宮地下一層,找到自己的展位忙碌起來。他們把展板掛起來,在桌子上擺好宣傳手冊和宣傳資料,給電視接上電源,開始播放《獵鷹》的片花。
童月娟在香港跟左派電影人鬥法鬥了幾十年,始終處於上風,當然不相信自由總會能在五年內被打垮,認為許望秋是虛張聲勢,故意嚇唬秦祥林。她覺得許望秋是大陸新近冒出來的天才導演,能力非常強。要是讓他加入自由總會,對大陸絕對是沉重的打擊。她沖林青霞微微點頭:「不用擔心,肯定不會輸的,你跟他賭,不過他必須答應我們一個條件,要是他輸了,必須在香港召開記者招待會,公開表明自己的反共立場。」
許望秋輕笑道:「我的把握基於兩個方面,第一是我們自己電影的水平,除了我自己能拍商業片外,劉林、吳子牛他們都能拍商業片,我們的電影投資比香港高,我們的製作更精良https://m.hetubook.com.com,我們的導演水平更高,我們的電影碾壓香港電影問題不大;第二是香港能夠拍出優秀商業片的導演不多,有號召力的明星其實也不多,我們抓住其中幾個就可以了。我們自己的優秀導演,加上香港的優秀導演,華語片前十中佔五個,真的不是什麼難事。」
許望秋笑著道:「必勝把握沒有,電影票房這東西很難說,有些電影明明很好,但觀眾就是不喜歡,有些電影明明很差,卻觀者如雲。跟他們打這個賭,我確實是要冒一些風險。不過九成的把握還是有的,九比一的機會,為什麼不賭呢?」
吃完晚飯,許望秋一行從餐廳出來,順著大街往公寓走。
童月娟聽到這話卻是臉色微變,左派電影公司和大陸電影公司根本拍出香港觀眾歡迎的電影,但許望秋卻敢賭五年中有三年年度前十有五部電影跟他們有關,那只有一個可能,她轉頭看向胡建,冷冷地道:「你們準備放港片進內地了?」
許望秋信心十足地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陰謀詭計是沒有用的。在我身後的是十億人口的大市場,而台灣只是兩千萬人口的市場。香港電影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選哪邊。」
許望秋向餐廳老闆要了兩張白紙,寫了兩份協議,雙方簽字,按上手印,賭約就正式成立了。
今年戛納的電影交易市場有三個展區,一個在電影宮,另外兩個在里維埃拉陽光酒店和雷漢島。許望秋他們的展位在電影宮,這是三個展區中最大的,也是片商最多的展區。當然電影宮展區也是最貴的,許望秋他們的展區只有九和圖書平方米,但價格卻高達六千法郎,再加上租借電視機,以及展會提供的列印、掃描、裝飾、餐食等服務,花了將近一萬法郎。
林青霞見童月娟說一定會贏,頓時放心了,狠狠瞪了許望秋一眼,開口道:「我跟你賭,不過要是你輸了,必須在香港召開記者招待會,公開表明自己的反共立場。」
許望秋盯著童月娟冷笑道:「在過去二十多年中,自由總會不斷打壓我們的人,很多人被你們生生毀掉了前途。現在情況不同了,在接下來幾年中,我們會將自由總會一點點摧毀,讓你徹底變成笑話。我本來想跟你賭的,但像你這樣瘋狂毀人前途的老妖婆,哪有資格跟夏夢他們呆在一起。讓你加入影聯會那是對夏夢他們最大的侮辱。」
林青霞狠狠瞪了許望秋一眼:「我不會加入影聯會,也不會跟你這樣陰險小人合作。」
秦祥林覺得這根本不是問題,香港左派電影公司早就不行了,連演員基本上都走光了,根本拍不出受歡迎的電影來,大陸電影政治色彩非常重,香港觀眾根本不愛看。年度前十中有五部簡直是痴心妄想。他毫不猶豫地道:「我跟你賭!」
秦祥林感覺太陽穴突突地跳,真的很想把這個嘴賤的王八蛋拉到街邊暴打一頓。他咬牙切齒地道:「我跟你賭,你說怎麼算贏,怎麼算輸?」
許望秋將合約收好,滿臉笑容地看著秦祥林,心想秦祥林啊秦祥林,我真的得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們要破香港的局需要花一番手腳,有了這份協議,事情就容易多了,真的得感謝你。他轉頭看向林青霞,笑嘻嘻地道:「青和圖書霞同志,等你加入影聯會之後,我為你量身打造一部電影,我很期待跟你合作。」
許望秋聞言大喜,心想你們竟然真的答應了,好好好!搞掂你們兩個,大事定矣!這下自由總會不死都不可能了!他笑嘻嘻地道:「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你們兩個跟我賭,我壓力很大啊!」
許望秋對香港電影並不是太熟悉,不知道哪一年有哪些電影賣座,更不知道年度前十有哪些電影。不過他知道成龍、周潤發等人是巨星,知道徐克、吳宇森等人的電影很賣座,只要抓住這些人的電影,一切都就容易了。
許望秋並不生氣,淡淡地道:「現在這個情形是不賭不行了。自由總會垮不垮標準很難定,我看這樣比較好,從一九八二年開始的五年中,如果有三年華語電影的年度前十,有五部是左派電影或者其他香港電影公司跟大陸合作的電影,那就算我贏了;如果沒有達到這個目標,那就算你們贏了,你們覺得怎麼樣?」
許望秋沒理他,轉頭看向林青霞,笑嘻嘻地道:「青霞同志,祥林已經同意跟我打賭。你還沒說話呢,作為未婚妻你應該支持祥林,跟他站在一起,不然其他人會懷疑你的。會覺得你道德品質有問題,明明有未婚夫,可心裏還裝著其他男人。你讓祥林的臉往哪兒擱啊?」
聽完許望秋的分析,胡建露出了笑容,我們一直想統戰香港電影界,但始終被自由總會壓制,現在破局的時候要來了,不過他還是提醒道:「雖然勝算很大,但你也千萬不能掉以輕心,童月娟是個厲害角色,為了贏得這場賭局,她肯定會動用台灣的力量。到時候肯定https://m.hetubook.com.com有一番角力。公司在這件事上肯定是全力支持你,需要什麼直接跟公司說。」
胡建有些驚訝:「你哪來這麼大的把握?」
秦祥林對許望秋道:「我跟你賭。」
秦祥林見許望秋這麼說,以為他怕了,冷笑道:「別說廢話,你就直說敢不敢賭。你們這些大陸人都是嘴上說得比誰都厲害,一旦動真格的,就變成軟腳蝦了。」
秦祥林前妻蕭芳芳是左派人士章士釗的乾女兒,一九七四年章士釗在香港去世,蕭芳芳參与治喪。作為乾女兒參加治喪,本來是人之常情,但還是被童月娟點名封殺,導致蕭芳芳主演的電影無法在台灣上影。蕭芳芳只能上門解釋,並在報紙上公開表明「反共」立場,才得以過關。
林青霞也道:「我也跟你賭。」
胡建心想這老妖婆真厲害,一下就猜到關鍵了,淡淡地道:「現在改革開放了嘛,我們希望跟優秀的香港電影人合作,當然,優秀的台灣電影人願意跟我們合作,我們也是夾道歡迎。比如像秦祥林、林青霞這樣的優秀電影人要合作,我們絕對是歡迎的。」
許望秋看著童月娟冷冷地道:「你們這些人向來是言而無信的,我信不過你們。我看這樣吧,我們簽一份簡單的協議,把這個賭局的內容寫出來。如果到時候誰輸了賴賬,就把這些協議刊登在報紙上,讓違約者成為整個華人世界的笑話,你們敢簽嗎?」
華南電影工作者聯合會跟自由總會對應的組織,是香港左派電影人搞的協會,簡稱影聯會。其宗旨是聯絡同人感情、發揚電影藝術、促進同人康樂。夏石慧、許敦樂等人都是影聯會成員,現在的會長是廖一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