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先卡開公司已經開了兩年多，但實際上並沒有做多少生意，談到錢的問題，他還是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個費用，不知道你們能付多少錢？」他解釋道：「辦培訓需要場地，肯定地給別人費用，還有就是從計算所請人，肯定也得支付報酬，不然別人肯定不會來。」
一九七九年，陳春先應邀到美國進行核聚變技術的專項考察。美國給他印象最深的不是高樓大廈，不是高速公路，甚至也不是最先進的實驗室，而是美國的教授居然可以當老闆，大學生可以創辦公司。矽谷有數千家這樣的新技術公司，他們的科研成果可以迅速轉化為產品，轉化為生產力。
許望秋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哥是峨影廠勞動服務公司的經理。現在峨影廠準備開一家計算機公司，需要招一些工人，而這些工人招來之後，需要進行專門的培訓。峨影廠是電影廠，對計算機不是很懂，就希望你們公司幫我們招人。這些人招來之後，還需要你們從中科院計算機所請專家對他們進行為期半年的培訓。」
聊了將近一個小時，培訓的相關事宜終於聊完，接下來就是費用問題了。
扯了一陣閑篇后，陳春先問道：「你們這個培訓是在北京搞，還是在成都搞？」
所謂漢卡其實就是漢字處理系統，跟輸入法類似，只不過是安裝在專門硬體中的輸入法，這是特定歷史條件下的特殊產物。因為現在電腦配置非常低，CPU主頻只有4.77MHz，內存更是只有640KB，直接將漢字處理系統裝在電腦里處理中文會非常吃力。於是，倪光南他們就開發了漢卡，將處理漢和圖書字處理系統安裝在專門的硬體上，這樣處理漢字的時候就不會佔用電腦的資源。
許望秋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在他重生前兩年，中美貿易戰進行得如火如荼，在這期間聯想因為它的一些小動作遭到了網友猛烈抨擊，各種扒皮文章在網路上瘋狂流傳，其中柳傳志和倪光南之間的衝突是網友扒皮的重點。從這些扒皮文章中，許望秋知道了聯想的起家詳細過程，也知道了倪光南和漢卡的事。
許望秋搖頭道：「圖形軟體以後會做，但目前我們準備做硬體。培訓的話主要是硬體方面，讓他們掌握基本的硬體知識，懂得計算機CPU、內存等配件的拆卸。」
陳春先在心裏算了一下，周一到周六，每天三節課，星期天是九節，一周就是二十七節。六個月算二十四周，就是六百四十八節，也就是一萬兩千九百六十元。五萬元去掉上課的費用，再去掉其他相關費用，服務公司應該可以賺三萬。這比他們過去兩年多賺的錢加起來還要多！
歸國后，陳春先提出了「科技成果擴散試驗」，探索加快科技轉化為生產力的新路，在中關村建立「中國矽谷」等主張。當年十二月，他與紀世瀛、崔文棟等人帶領十幾個中科院的學術骨幹成立了「北京等離子體學會先進技術發展服務部」，這被看作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民辦科研機構，也是民營科技企業的前身，而他也被譽為中關村第一人。
憑藉著倪光南的漢卡，聯想前三年的收入平均增長速度為百分之五百，創造了一千二百多萬元利潤。在聯想式漢卡的十年壽命期中，總共銷售出十六萬m•heｔuboｏｋ•ｃｏｍ.coｍ套，利稅超過億元。
陳春先好奇地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陳春先為難地道：「中科院的研究員中有不少人是潛心搞研究，對其他事是不關心的。我不知道倪光南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他是這樣的人，那就很難請。」
陳春先詫異地道：「峨影廠怎麼會想起開計算機公司？」
如果按照正常軌跡走下去，陳春先會成為院士，會成為中國核物理方面的領軍人物，但一九七九年的美國之行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讓他走上了另一條路。
陳春先直接道：「那就按你們的要求來。」
陳春先點了點頭，問道：「計算機是一門很大的科學，涉及到的東西太多了。培訓肯定要有重點，得根據你們公司的具體情況來。你們的計算機公司主要做什麼，是圖形軟體嗎？」
不過許望秋不可能把這些告訴陳春先，把事情推到了當初論文答辯的計算機圖形專家身上：「我是聽計算機所的圖形專家劉慎權說的。」
陳春先笑道：「沒想到你對計算機還挺了解的嘛！」
許望秋解釋道：「我妹是清華計算機系的，我對計算機略有耳聞。」
陳春先沒有深究這個問題：「我們儘力去請，但如果他不願意來，那我們也沒辦法。」
許望秋解釋道：「這家公司雖然是峨影廠的下屬公司，但並不打算開在成都，而是開在北京，打算開在中關村附近。我們開的是計算機公司，肯定會跟中科院計算機所合作，開在這邊合作方便一點。」
許望秋來到花園路6號，找到陳春先的時候，他正在看裏面的廠房。陳春先最近剛跟工業公司簽署ｈeｔubｏｏｋ.cｏｍ.cｏｍ了協議，將公司掛靠在了工業公司的下面，現在他就在工業公司的這間舊廠房裡辦公。
陳春先笑容滿面地道：「放心吧，我們肯定不會剋扣的。二十塊錢一節課啊，將近三級工資呢，計算機所的人知道了，恐怕會搶著來上課的。」
許望秋爽快地道：「我們付給你們公司五萬元，其他的全部交給你們來處理。」
許望川聽到陳春先是成都口音，不由問道：「你是成都人？」
只要搞掂倪光南和漢卡，許望秋他們這個電腦公司基本上就成了。
許望秋知道中科院已經搞出了LX-80漢字圖型微型機，基本上具備了後來漢卡的功能。倪光南從國外回來后認為計算機是未來趨勢，如果將LX-80的漢字處理功能移植到計算機上，就能使只能處理西文的計算機成為一台能處理漢字的計算機，就能在中國大量推廣。到明年年底，倪光南就會完成移植，開發出第一代漢卡。
陳春先辦過兩屆兩期技術培訓班，對培訓比較有經驗。他就培訓的具體問題跟許望秋他們進行了詳細溝通，比如必須培訓的時間。中科院的計算機所的人都要上班，只能用業餘時間來搞培訓。所以，培訓只能晚上和星期天上課，跟夜校差不多。
許望秋笑著安慰道：「倪光南不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搞研究的科學家。他跟你一樣，也希望將研究成果推廣出去。我們的電腦公司是有助於他的研究成果推廣的，肯定會答應的。不過他現在不在國內，在加拿大國家研究院擔任訪問研究員，大概五月份會回來。我們的培訓班準備六月初開始上課，十二月初結束，為期六和-圖-書個月。我們培訓班開學的時候，倪光南應該已經回來了。」
許望秋知道陳春先的事迹，知道陳春先的公司辦過技術培訓班，他來找陳春先就是希望跟陳春先的公司合作，幫他們招人，並找中科院計算機所的研究員來許望川他們上半年的計算機課。
許望秋淡淡一笑：「我們準備付你五萬元。你們負責幫我們招人和培訓。不過我們有一個條件，就請來上課的研究員，你們支付給他們的費用一節課是二十塊錢，不能有任何剋扣。」
許望秋笑著道：「計算機圖形技術跟電影結合能夠創造出令人驚奇的視覺效果，這兩者的結合是電影行業未來發展的必然趨勢。去年美國出現了一部叫《電子世界爭霸戰》的電影，這部電影裏面有二十分鐘計算機生成的畫面。儘管電影的票房失敗了，卻揭示了計算機技術與電影結合的廣闊前景。中國電影本來就落後於世界，如果我們還不奮起直追，那在未來就會被被別人遠遠甩在身後。」
陳春先的服務公司每年收入只有兩三萬，而他們搞的培訓班更是只有幾千塊的收入，現在聽到許望秋直接報出五萬元，他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們準備付多少？」
陳春先是物理學家，中國核聚變等離子體物理研究所就是他一手搞起來的，中國第一個托克馬克裝置也是他牽頭做的。一九七八年他和陳景潤等不到十名科技人員從助理研究員被破格晉陞為研究員，同年還參加了第一次全國科學大會。
陳春先聽到許望秋他們找自己，就道：「你們有什麼事嗎？」
陳春先心裏暗暗稱奇，峨影廠竟然會關注前沿科技的動態，不可思議，熱情地和-圖-書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辦公室去談。」說著，他帶著許望秋他們往辦公室走。
上一世聯想在成立之初，跟當時中關村其他企業一樣，雖然號稱科技公司，但實際乾的都是倒爺的生意，就是倒騰旱冰鞋、電子錶之類的玩意，甚至倒過批文。真正讓聯想走上正途，走上科技公司道路的，正是倪光南和他的聯想式漢卡。
一九八零年，先進技術發展服務部成立后，陳春先利用科技人員掌握的技術，承擔高科技產品的諮詢、設計、研製等工作。在一年的時間里，服務部承擔科研項目七項，幫助海定區勞動服務公司創建了三個技術服務部，一個電子器件廠，聯合開辦了兩期技術培訓班。
陳春先聽到許望川的口音感覺十分親切，微笑著道：「我是成都的，聽你們的口音也是成都的，我們是老鄉啊。不知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許望秋笑了笑，心想我們要的就是這樣效果，既在中科院計算機所打響了名氣，同時也籠絡了倪光南他們。等培訓結束，我們就可以跟倪光南他們聯手開發漢卡了。
許望秋問道：「中科院計算機所以的倪光南你知道嗎？」他見陳春先搖頭，倒也沒覺得奇怪，畢竟計算機所有一千多人，而倪光南不算什麼有名的人物。他非常嚴肅地道：「倪光南是計算機所的研究員，培訓的時候一定要把他請來，這對我們很重要。」
走進辦公室后，陳春先招呼許望秋他們坐下，並給他們倒了開水。陳春先知道許望秋他們是來找自己談生意，就簡單給介紹了一下他們的公司情況。
許望秋笑道：「你們儘力就是了，如果他實在不願意來，那隻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