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再纏著我了!」潘度瘋了一樣跑過去,抓起兔子撕打,然後憑藉著記憶跑到廢井邊,一把將兔子丟下去,「你已經死了,你是個死人了,不要再來糾纏我!」
潘度逃也似的逃離了這個村落,這次,是他主動拋棄了那對在妹妹失蹤后,對他重新好起來的養父母。
就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可突然,他的身體一頓,他的手抓住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初次殺人,潘度非但沒有恐懼,或是驚慌失措,相反,他非常平靜,甚至心中還隱隱有些暢快。
「你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你不出現,他們的愛都是我的,他們會永遠愛我,把我當做親生孩子撫養!」
那是……人的眼睛!
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根本沒有什麼兔子,那隻兔子早就被他丟進了廢井中。
潘度曾經請教過心理醫生,用一個受害者的口吻,對方的答覆很含蓄,但他聽懂了。
他心中清楚,這是妹妹的和-圖-書報復。
思緒瞬間閃過,這個玩具兔將來可能成為證據,絕對不能留,他扯過兔子耳朵,將玩具兔同樣丟進廢井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蘇醒過來,他的一條腿斷了,剛好撞在一塊帶有菱角的石頭上。
他居然跌落在了深井中。
兔子兩隻腿分開,靠在樹上,一雙玻璃珠做成的眼睛閃爍著光,或許是心虛的緣故,他覺得那隻兔子就是在看自己。
上面還布滿血絲,潘度尖叫起來,就在他轉身要跑的時候,突然,一隻腳踏空,隨後是一陣急速的下墜感。
逃到一個沒人知道,沒人認識,沒人了解他過去的地方,這些年來他東奔西走,改頭換面。
廢井井口很小,裏面黑洞洞的,十分深,他又費力的搬了幾塊大石頭過來,丟入井中。
半個月後的一個下午,養父母都不在家,潘度將妹妹帶到了這片山崗,用石頭打昏她后,將仍有氣息的她丟進了一口廢井中。
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
立刻望向一個方向,在幾根樹杈后,一隻兔子默默坐在那裡,透過樹杈間的縫隙,一雙玻璃珠做成的眼中藏滿怨毒。
「你之所以會死,都是你的錯!」
它就靠在井口邊,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但這次,潘度發現了與之前不同的地方。
而他……根本不敢解釋。
學著從警匪電視劇中學來的手法,他頂著一張稚嫩的臉龐,開始打掃現場,清理可能遺留下的痕迹。
是那個兔子!
和他那個該死的妹妹一起,永不見天日。
妹妹是警察,他是小偷,就在妹妹捂住眼睛,將臉對著樹的時候,他舉起石頭,從背後狠狠砸下。
很軟,毛茸茸的。
兔子玩具身上還沾著泥土,尤其是兩隻爪子,上面的泥土很厚,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它被活埋后,又生生從坑裡爬了出來。
事已至此,他狠下一條心,用手摸到一塊石頭,就開始在井下挖掘,他要挖出妹妹的hetubook.com.com
屍骨,將其挫骨揚灰!
他從未真正逃離過。
他拋屍妹妹的深井!
是一隻兔子耳朵。
因為,就連他自己,都已經認不清自己了。
他有自信,即便是養父母,甚至是妹妹的鬼魂親自站在他面前,都不一定能認出他。
不,是自己的妹妹!
不,不對,它就是在跟著自己!
在搬開一塊塊石頭,又挖出很多土后,他摸到一個軟軟的東西。
逃的越遠越好。
身份,名字,聯繫方式,甚至是相貌,都變得與之前大不相同。
潘度呼吸急促,粗重的喘息聲像是一部漏氣的舊風箱,他才剛剛埋葬了兔子玩具,可一轉眼,它又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明明是朝著身後跑的,深井應該在他身前,這完全是兩個方向。
直到在一棵樹下,他看到了一隻毛絨兔子玩具。
那隻兔子……又回來找他了。
井內早已經乾涸,並且十分黑,但更令潘度恐懼的是,那股若隱若無的視線還在,就在他身邊。
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怎麼可能?
潘度隨手抓起身邊的東西朝下丟,石頭,土塊……他像是瘋了一樣,要將整座井填平。
這是妹妹的玩具。
他只能逃。
是妹妹來找自己索命了!
但每一次,它都會找回來,用一雙泛著玻璃光澤的眼睛,就那麼盯著自己,不說話,更不會移動。
更詭異的是,這隻兔子只有他自己能看到,養父母,甚至是老師同學,都完全不理解潘度的驚慌。
突然,癱坐在山崗上的潘度感覺到一股陰森的視線,像是有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在暗處,盯著自己。
似乎這樣就能埋葬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
怎麼會?
剛才,妹妹在和自己玩捉迷藏的遊戲。
她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它再也沒有出現過。
她天生膽子小,所以睡覺的時候從來都抱著這隻玩具兔一起,走到哪裡也都帶著。
從那天開始,這隻兔子開始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會出現在養父扛著農具回來的肩膀上,會出現在養m.hetubook•com.com母忙碌的灶台前,出現在他教室的書桌里,甚至是他夜裡,突然驚醒后的枕邊。
但那時的他,絕對不會想到,這隻兔子會變為他今後生命中的夢魘。
他嘗試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法,所有他能利用上的工具,一次次的將兔子藏起,鎖住,埋葬,燒毀,撕碎,甚至是重新丟回井裡。
來不及細想,他身下一陣劇痛,終於,落地了,巨大的痛感令他眼前一黑。
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都是你的錯!」
這隻兔子的臉在慢慢改變,尤其是眼睛,那雙玻璃珠一樣的眼睛中居然有了神采。
她該死!
可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他徹底甩掉了那隻該死的兔子。
「你不讓我活,那我就再殺你一次!」潘度紅著眼睛,「讓你連鬼都做不成!」
他見到的那隻兔子,不過是一種意象,是他的愧疚,恐懼在折磨他,雖然他並不認為自己有。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從那個村落,那片山崗逃離,但出現在他眼前的一切,打破了他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