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個夏天
第五十五章 玫瑰花醬和果醬

誰會想到一百年前泛濫成災的一次性手套有朝一日會成為稀罕物呢。
花瓣揉搓出花汁后就會慢慢和糖混合,變得黏稠,這時還要用擀麵杖繼續攪,把花瓣都搗爛,直到看不到完整的花瓣為止。
混好的陶土還得晾一晾才能用。因為現在裏面水分太多。
所以何田不喜歡在秋冬季節再打雞鴨類的獵物,那時太冷了,即使坐在屋子裡,沾了水的手指一會兒就凍得刺痛。
易弦把蛋白和砂糖攪成蛋白霜后,倒進小米糊,用竹鏟翻攪拌勻,放進鋁製的圓模里,擱在蒸籠上蒸上。
挖池塘時的那些泥土堆得高高的,用木頭和碎石頭圍著,上面蓋上草帘子。
漿果分類洗凈,在晾乾之前還要丟進水盆或是水缸里,那些漂浮起來的果子就不要了,剩下的果實選出完整飽滿的,也放在竹匾上晾曬。
除了胡蘿蔔,葫蘆和絲瓜也可以摘下來了。
篩過的泥土質地細膩均勻,裝滿半個木箱后,去掉篩子,加上半箱水,用木棍不停攪拌,泥土中的腐殖質隨著水從木箱的細縫中流走,剩下的,就是黏土了。
絲瓜做的湯他倒是還能接受。
米飯放在鋪了桑葉的竹盒子里,加上兩粒泡發的栗子和一小勺蜜紅豆,半個小時后就蒸的香噴噴的。
在米飯上澆上一勺,再配一塊雞肉,讓人滿足地嘆息。
絲瓜藤爬得快,瓜也長得很快,同時種下的絲瓜和黃瓜,小黃瓜還只有巴掌長,絲瓜就有小臂那麼長了。
何田美滋滋地想象著玫瑰湯圓的味道,開始做果醬。
絲瓜長到二十厘米左右就可以摘下來了,削皮之後,瓜是淺淺的綠色,瓜瓤是淡淡的碧色,切成小長條,和蛋一起炒,鮮美極了,瓜瓤里籽也是軟的,咬起來稍微有一點脆。
第二天一早,太陽還沒升起,易弦燒水做飯,何田就帶著昨天的收穫去山澗邊清洗。
花|蕾放在竹籃里,先浸泡在溪水中,輕輕用手攪一攪,洗掉上面的灰塵、蛛網還有可能的蟲卵,然後提出來放在石頭上,等籃子不再流水了,把花|蕾倒在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竹匾上晾乾,時不時還要翻一下。
何田幾乎每年都種兩種葫蘆,一種是兩頭圓圓腰細細的,這種不是用來吃的,即使小葫蘆只有手指長的時候採下來,味道也是澀澀的,只能等它們長大,變硬變干之後鋸掉嘴,做成塞子,當容器,或者從中間鋸成兩半當瓢用。另一種葫蘆腰粗肚子圓,長到手掌那麼長的時候就可以摘下來了,削皮,切成圓片和小蝦米小魚一起炒,十分鮮嫩。或者,再等它長大些,切成條,晒乾,冬天要吃時泡開,和肉一起燉湯。
何田和易弦收穫了滿滿一木箱胡蘿蔔,兩人一起提著,抬回地窖邊,易弦爬下去接著,把木箱放好。
這兩個木箱上中間留著一條細縫,是放配套的竹篩子的。
家附近的泥土其實並不太適合做陶器,但是森林中的生活其實就是「適應」二字。
胡蘿蔔是非常耐寒的植物,每年最先種下的就是它。到了六月底收穫一次,還可以再種一季,在秋天再收穫。不過,秋季收穫的胡蘿蔔往往就沒有那麼大個了。
等果醬放涼,就可以裝瓶了。裝瓶之後,何田會再放一點蜂蜜在果醬上,這樣,果醬更不容易發霉變質。香味也更濃郁。
藍莓、樹莓和黑莓的甜度不同,做果醬時用糖的比例也稍有不同,但是做法都一樣。
「可以做煉乳小米糕!」他說著,先從果醬罐子里挖了一小勺藍莓醬放進嘴巴里,「嗯……真好吃。做好的小米糕上再澆一勺果醬,配著竹葉茶。」
看菜葉上的痕迹,像是兔子。
白菜地一角的籬笆被什麼小動物咬了一個洞,昨天還給啃爛了兩顆大白菜。
「好吧,那你等會兒攪蛋白。」
「就是像毛毛蟲!」
蒸好的小米糕暄軟虛蓬,切面上是細膩的氣孔,入口時,彷彿含了一塊淺黃色的白雲,嚼了兩下就不見了,只留下滿口的濃香和甜蜜。
何田去年只曬了玫瑰乾花,因為沒打到足夠多的貂皮,沒錢買很多的糖,所以沒做玫瑰醬https://www.hetubook.com.com。因為做玫瑰醬是非常費糖的。
保存了夏日香氣的玫瑰花醬當然還可以用來塗麵包,或者做點心的餡料。
花汁中含有豐富的花青素,會把皮膚染黑,每次做了玫瑰醬后,指甲縫裡和手心上好幾天都是青黑色的。
她取出地窖里的雉雞,在空地上的石灶上支起鍋,燒開一鍋水,雞子放在滾水中燙一下,再褪毛就容易得多。
還有,不管是腌制還是趁著新鮮烹煮之前,還得把鴨子屁股尖兒給切掉。不然的話,鴨子就有股臭味。
靠近雞胸的絨毛是可以做被褥大衣的保暖材料,剩下的大羽毛剪碎了和泥漿、乾草混合在一起,糊在窩棚牆板的縫隙中,這樣,到了冬天,家中的動物們居住的窩棚就更加暖和了。
不過,易弦不太喜歡絲瓜的口感,他覺得瓜瓤炒熟之後軟軟綿綿的——
何田在家中淘米做飯時,易弦在淘泥。
鐵絲窩成一個比拳頭略大的圈,一頭纏在上面,另一頭固定在一塊木塊上,線圈掛在籬笆被咬破的那個洞上,木頭藏在籬笆後面。只要今晚兔子再來,從這裏鑽進菜地時,頭就會卡在線圈裡,它這時一定會向後退或是掙扎,可是只要一動,線圈就會越收越緊。
他鏟了一些泥土,倒在竹篩子上,再到山澗邊提了兩桶水,澆了幾瓢在泥土上,泥水立即瀝瀝拉拉地通過篩孔流進木箱,再從木箱底部的縫隙滴到地上。
何田把晾乾的藍莓放在一隻陶鍋里,用木勺壓爛,灑上糖,藍莓和糖的比例大約是八比一,然後攪一攪,讓糖和藍莓充分混合,蒙上布,放上一會兒,藍莓的果汁就被糖析出來了,這時再做果醬就更容易。
何田設好陷阱,拍拍它的狗鼻子,「去叫易弦吃飯吧。」
比起雞毛,鴨子大雁之類水禽的毛要更難褪一些,它們全身緊貼皮膚的地方都長著一層非常細的絨毛,用手拔是很難拔乾淨的,往往要在拔毛之後再將整隻鳥插在竹籤上,放在明火上燎一下,把皮外面的絨毛燒掉。即便是這樣m•hetubook•com•com,也還有一些細小的羽管藏在鴨皮裏面,要是煮熟吃到了,特別噁心,這些羽管得用一支竹鑷子拔掉。
這時的玫瑰醬初具雛形了,花瓣和砂糖變成了一團黏糊糊的玫瑰色的泥,把它放進玻璃罐中,用擀麵杖壓實,再毫不客氣地澆上蜂蜜,直澆到離瓶口還要三四厘米的高度。蓋好瓶蓋,放進地窖,經過三個月的發酵,玫瑰醬就做好了。
絲瓜很多產,可以從初夏一直吃到秋初,但是天氣一冷,瓜藤就死了。
易弦滿頭大汗,從早上一直做到快中午,才攪好了一箱土。期間他跑回屋子喝水休息,看到何田在做果醬趁機吃了幾勺,又跑回來繼續攪土了。
從小村回來的路上,易弦就抱著那罐煉乳跟何田商量能做什麼好吃的了。
比起玫瑰醬,它們所需的糖要少得多。
小麥平時是不允許進菜地的,因為它這個年紀最喜歡刨坑。這時它蹲在籬笆外面,狗鼻子從縫隙伸進來,好奇地看著何田在幹什麼。
何田有條不紊,把一件件事情安排好。雖然廚房裡暫時靜悄悄的,但一項項準備工作都在無聲地進行著。
除了線圈陷阱,何田還在籬笆外面放了幾個竹籠陷阱,裏面放上一小塊菜葉和一塊雞骨頭。只要兔子走進來,踩到籠子里的薄木片,籠門就會掉下來,把它關在裏面。
做果醬的間隙,易弦跑來幫忙,並且極力建議今天就烤一些麵包,或是別的什麼點心。
「像毛毛蟲。」
這是個很費時的活兒,穿上鹿皮圍裙,把脫了毛的鴨子放在腿上,讓它屁股朝上,用鑷子頭做成又薄又扁的鑷子把鴨子兩根翅膀下面、屁股周圍的細毛和羽管都夾掉,這隻鴨子才算處理好了。
「行!」
把篩子上的這些石子草莖清理走,再放上一些泥土,加水攪拌,過篩。
易弦掀開土堆上的草帘子,下面竟然還長出了草,由於不見陽光,嫩黃嫩黃的。
他們準備燒陶了。
煉乳,真是個好東西啊。
他又加了些水,用一把竹鏟子攪動篩子上的泥,一邊攪,一邊加水,幾分鐘后,和*圖*書篩子上就剩下草根草莖,小石子土疙瘩,比較細的泥土就流下去,掉到木箱里了。
而且,它也不能晒乾存放。
黏土加上已經篩過的細沙子,半箱土加兩瓢沙子,攪拌均勻,再加上一瓢草木灰,再攪勻,做陶器的泥土就混合好了。
選絲瓜絡中間最胖的部分,剪下來,用木槌敲扁,縫在手掌大的布袋上,就能用來擦澡了。用絲瓜那面蘸一點肥皂液,加上水,輕輕一揉就會有豐富細膩的泡沫,還能磨掉死皮。
把鍋放在火上小火加熱,不斷攪動,咕嘟咕嘟地煮上一會兒,漸漸的,果醬不斷冒起大大的氣泡,也越來越黏稠了,就可以關火了。
煉乳罐頭打開后可放不了太久,雖然已經過期一個月了,但是他們還是沒捨得立刻打開。
竹篩子編成方的,上面布滿紅豆大小的方孔。
絲瓜就只有一種,它們很容易種活,也不需要怎麼照顧,搭上架子,枝葉很快就能爬上架子,長成綠油油的一大蓬,下面就可以種些辣椒、番茄、蔥、白菜。
她蒸飯的空當又去種了一茬胡蘿蔔,查看了菜地的情況。
太陽升起之後,何田撿起一半的果實和花|蕾,一半留著晒成乾果和乾花,剩下的準備做成果醬。
何田給他說得立即心動了。
采來的各種漿果和玫瑰花|蕾都要清洗乾淨,才能進行下一步製作。
煉乳罐頭也打開了,聞起來就很香甜,但是何田不知道怎麼吃,她想了想,加了兩大勺在小米糊糊里。
它汪嗚一聲,就朝著水池邊跑去。
每到這時,何田就想,要是有雙橡皮手套就好了。
每年何田會留兩個絲瓜,讓它們長到很大,長老的絲瓜外殼變硬,在秋天的陽光下晒乾,摘下來,踩一下就癟了,外皮也碎了一地,裏面只剩下淡黃色的經絡和黑色的絲瓜子了。
泡發小米需要四個小時。
何田到窩棚里拿出一個木籠子,裏面掛著許多細鐵絲。她要做一個捕兔子的線圈陷阱。
把竹篩子蓋在木箱上,提到陰涼又通風的地方放一天,再不時攪一攪。直到難以攪動了,就晾好了。
「你哪兒吃和_圖_書過毛毛蟲?」
玫瑰花|蕾和糖的比例是一比三,如果做到一半覺得不夠,還要再加糖。有些年頭,花|蕾所含的水分更多,那就不需要太多糖。
晒乾的絲瓜絡子滿是孔洞,剪成一段一段的,就可以用來洗碗。因為孔多,蘸上肥皂液能形成很多泡沫,洗凈之後隨便掛在哪兒,一會兒就幹了,不容易腐壞。
午休之後,小米已經泡好了。何田把小米和一起泡好的四粒栗子一起放進手動攪拌機磨碎,又加了四顆蛋黃,攪成綿密的淡黃色的糊糊。
十幾分鐘后,一股奇異的香甜味道隨著蒸汽充滿了屋子。
胡蘿蔔現在已經長得很肥大了,最粗壯的,何田一手都握不住。收穫之後就在地里拍掉根莖上的土,埋在放了鋸末和沙土的木箱中,能在地窖中儲存很久。
攪泥過篩,全是體力活兒。
褪好毛的雉雞砍成小塊,放在鍋里,加上水和鹽,放在火上慢火清燉,再從地里拔幾根胡蘿蔔,洗凈,也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塊,投進鍋里。
做醬時要把花|蕾的花萼和花蕊都去掉,只留下花瓣,放在一個大鍋中,加入砂糖,用力揉搓,花瓣慢慢滲出深紅色的花汁,滿屋子都是玫瑰濃郁的香味。
因為保護得當,上次暴雨時並沒被沖走多少。
今年他們買了不少糯米粉,可以在紅豆沙里加一點玫瑰醬,包些玫瑰湯圓煮來吃。要是那時候鴨子會下蛋了,早上在滾水裡煮幾粒湯圓,再打一粒蛋,就是熱氣騰騰香香甜甜的一頓早餐。
或者塑料手套也行啊!
到那時,花瓣中苦澀的味道完全消失,只剩下玫瑰花特有的香甜,挖上一小勺用溫水泡開,是寒冷的秋冬季節難得的熱飲。
把絲瓜切成一指厚的圓片,和切成兩半的小番茄、蛋或是肉絲一起下鍋快炒,然後加上兩碗滾水煮開,裝在碗里后再加一點鹽調味。
另一邊,何田在燉雞的鍋上放上蒸籠,蒸了兩盒米飯。
雉雞湯鮮美香濃,湯里除了雞,只放了胡蘿蔔和鹽,胡蘿蔔的甜味進到了湯里,所以湯更加鮮甜了。
何田跟他從窩棚里取出兩個大木箱,搬到土堆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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