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等你丫的一天,跟著又是嘲諷,隨之更是攆人。
面前之人已將大衍訣的前兩層圓滿,第三層也快了,神識之強大,直逼結丹期。
從血色禁地活著走了出來,然後築基成功!還因為不知名原因,走運的成了結丹期門下!隱性地位比他這個築基中期還要高不少!
客隨主便,等等無礙,最多也就是……「媽的艹,居然不眠不休的雕刻了整整一天?!完事後非剁了這廝不可。」
因為單單這瓶丹藥的價值,就不止一千五百下品靈石。而且這些丹藥,通常都是有價無市,沒誰捨得拿出來那種。
「林師兄,這可比你培養的那些舊部靠譜多了啊!畢竟大家現在是同門,心中裝著一份同門之誼呀!」
此人若只是個人行為,肯定不可能知曉這麼多。
「你!」
臉上的笑容,更為燦爛了。
「呵,別說等一天了,便是再等上三五天,師弟我都不打緊的;反正,真正在後邊等的那人,又不是我!」
這就是作為李化元徒弟的好:因為他說的話,很多時候是可以代表這位結丹期高層的。且無論是真是假,只要涉及「正事」方面,其他人,都不敢賭,九成九都得把王離的話當真。
空手套白狼第一環,眼看即將得手。可以確定,王離心頭的興奮勁兒,絕對不比老者少。但他全都壓在了心底,半點心跳的變化都未表露。臉上更是始終如一的「事不關己」的淡然。
說著,便心痛的遞出了兩枚玉簡。
老者著實不解。
嘿,虧我以為瞞得挺好,谷中除了當年的那幾位,其他人都不該知道我的身份才是。可就連面前這個初入的築基期、前不久還只是鍊氣期弟子的小輩,都知道了啊。
是啊,面前這位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多謝李師叔厚賜。」
整個流程就是弱者的悲哀。
這算是最後的倔強吧。
「唉,師弟說得不錯;這一點,你比我強!」
不能。
「然而你,拋棄了這所有的優勢,選擇了一條根本看不到希望的絕路。」
臉上笑嘻嘻,可心底到底怎麼想的,那就天知地知了。
「怎麼?不行么?」
「屆時,師兄與家師這一脈,互惠雙贏,豈不美哉?師兄有難,那些曾受過你恩惠的弟子,他日有成,又怎會忘了滴水之恩?」
話語中,隱有嘲弄之味。卻不知是對王離,還是在自嘲。
有點明搶的味道了。
「看來林師兄想起來了。」
「其二,後續由家師安排給你的那些有意參与血色試煉的弟子,望師兄關照一二,為他們細細講解粗淺的大衍訣與傀儡真解,儘可能的提高他們的生存率。一旦這些人日後築基成功,即使不完全站在師兄這邊,卻也會念師兄的好。這點,想www.hetubook.com.com來師兄能看到的吧。」
此前你多麼的倨傲,現在我讓你多麼的孫子。
老者一怔,頗感驚訝。
被挑起慾望而興奮無比的林師兄,挨了這一記警告,總算回過了神來。
自己身為千竹教前少主的秘密,李化元也知道了?
「動手之前,師兄最好知曉這是什麼地方!」
「呵,僅憑你一人的實力,能夠對抗偌大的千竹教嗎?」
「這……師弟說笑了……」
緊跟著,王離心平氣和的娓娓道出一條條能夠深深刺痛面前之人的訊息。
一道道輕聲細語,如同魔鬼在耳邊的呢喃,令老者的格局陡然拔高的同時,也真正意義上讓他看到了重新奪回千竹教權柄的可能!
「叩叩叩。」
因此,最好還是稍加安撫的好。
林老:「……」
王離搖了搖頭一臉的遺憾。
除此之外,整個房間只能用一個「亂」字形容了。
但被王離點醒后,細細一想,才驚覺其中的操作性之大。
見好就收,氣勢上壓過一頭,目的其實已然達成了一半。
「師弟這是?」
王離此話,算是當頭澆了老者一潑涼水,令老者內心深處那份謹小慎微慣了的理智,瞬即醒轉,也讓其迅速冷靜了下來。之後只得暗暗咬碎了牙齒往肚子里吞,卻發覺無論從哪點入手,都奈何不得面前的青年。
莫名的,給王離一種韓老魔遇到葉姓師叔時的既視感。
這是他下意識的一聲驚異。
「真正欲成大事者,向來要有器量,得有自知之明!師兄,你剛才還誇我懂得取捨,怎麼到了你這裏,反而看不透呢?」
「林師兄你坐擁寶山,卻死守著不去開發、不去利用。比如說,你有大衍神君那位大人物留下的絕世道統大衍訣與傀儡術,你有一身築基期不可多得的本事,你的天賦還算不錯,你的修仙路起點、本身高於絕大多數的修仙者……」
笑容讓老者心底一寒。
「師弟何意?」
門外,戴上了一雙全新的上階法器手套「銀絲套」的王離,輕輕敲響了這位千竹教前任少主的房門:
一邊說著,還一邊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吱呀……」
而且還跟我玩起了耐心。
「幼稚。」
「林師兄,這是家師贈予你的一瓶合氣丹。他老人家說,無論大衍訣與傀儡真解是否適合他這一脈,這都是你該得的。」
「師弟何意?」
「師兄是瞧不起我這類的半路出家者?」
「好,勞煩師弟跑這一趟了。」
這記反轉,讓老者始料不及。
意有所指。
「但畢竟是兩個中等國家的巨大疆土,千竹教的底蘊還是不容小覷的。就師兄你單槍匹馬的,去了無疑送菜。」
聽得出、亦看得出,此前的話,和_圖_書嚇到這位了。
但如果換成他王某人,被逼著進行合作,哪怕這份合作確實能帶來雙贏的局面,卻絕對沒法開心起來的。對於來人,恨屋及烏之下、也絕對不可能心懷感激,或者說,沒多加怨憤便不錯了。
「不敢,只是代家師傳達這些話而已。」
『哼,你還知道某姓王呀!』
「師弟稍等。」
「是不懂取捨,缺乏格局。」
「好了林師兄,咱就不廢話了,免得家師真的等急了。哼,我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
「就是那個憑藉黃楓谷升仙令入門、當時由陳天涯陳師叔帶著來過此地領取入門新手裝的鍊氣期弟子。」
我打了招呼進門,你卻不招待客人。
「師弟是專門來教訓我的?」
「那就好。」
對於李化元此人,老者有了新的了解:至少不是明搶白拿。
「沒錯,別否認,你,真的沒有。你只是一味在踐踏你曾經身為千竹教少主的高貴身份。」
沒辦法,害怕被人來陰的扎一下。
老者眼眸閃爍,來了興趣。
「王師弟,今日勸誡之恩,師兄銘記於心,日後定當報答。」
屋內傳出的聲音,充滿了莫名的滄桑感。
他現在,代表的是李化元。
「我選擇的路,只是崎嶇了一點……」
一刀、兩刀、三刀……
準確說,是林師兄的工作間。
此人正用一把小刀,專心的雕刻著一件巴掌大的精緻黃木人偶,根本沒有搭理某個不速之客的意思。
所以說,他背後確實站著李化元,也確實是那位授意而來的嗎?
這位林師兄,眼睛已然血紅一片。
想發作又發作不了的樣子,像極了所有修仙界底層的可憐人。
王離聞言,眉頭一挑,對於內中之人心中的那份不忿與不甘,悄然有了三五分的了解。
不過,王離不在乎。
這些字面情報,令老者更加的收斂了:
伸出了帶著手套的右手。
因為越是隱忍之人,內心越發的悶騷。
此話一出,房間先是陡然一靜,緊跟著有殺伐之氣彌散。
又是一記當頭棒喝。
簡單二字,戳的老頭恨恨抬頭。
反將一軍。
聲音中,隱隱有了一絲驚悸。
這一刻,王離笑得賊燦爛。
「其一,大衍訣與傀儡真解,贈予家師,得宗門前途無量的結丹修士照拂。想來這點取捨以及背後的好處,師兄是看得透的。」
「嗯?師弟這話什麼意思?」
「三年前?」
「呼嗚,呼嗚……」
終於,還是對方先破功。
動手?
越說,老者心頭越驚。
「得了,我忙著很,師弟你有事就趕緊說,沒事便早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如之前那般始終不開口的在寒舍等著,不覺得無趣嗎?」
王離取丹藥之時,那可是一臉的頭痛狀,是真的肉和_圖_書痛好吧。
而面前這位,總不能特意跑去碧波洞一趟問個清楚不是?否則怕是還未見到李化元,便把他王某人給得罪慘了。要遭報應的。
「林師兄,三年多過去了,你還能記得我,這算是師弟的榮幸嗎?」
「投資血色試煉的弟子?」
「唉,看來林師兄還未放下過去,也並非真心加入我黃楓谷咧!」
「咳咳,師兄,將希望寄托在修為大進、舊部忠心這些個虛無縹緲的奢望上,何其的失智!難道你一點沒想過親手培養幾名弟子、或者拉攏一些師兄弟一起幫你干大事嗎?」
正如某人所言,先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再說。何況王離都一再言明了,他是替結丹長老問話來的。
老者聞言,冷哼了一聲。
「先不說師兄你如今落魄的模樣,即便你仍舊是曾經風華絕代的林少主,在結丹期的金大教主面前,又有什麼可比性呢?」
「呵,這般快的做出取捨,師兄不愧是能做大事的人。」
老者悄然呼吸急促起來:有戲。
「王師弟莫要開玩笑。」
「進來吧。」
弱者沒資格跟強者談條件。
「師兄,別再自欺欺人了!嘁,你是想苦修大衍訣與傀儡真解,然後獨自殺回去是吧?」
「不會的不會的,林某豈會做那等蠢事?」
各種雜七雜八的物品東一片西一堆的,到處都是。比如黃楓谷的標配服飾,烈陽劍跟冷月刀,青葉法器,還有低階的十倍儲物袋之流。就連鎚子、鏟子等日常工具,亦有不少。
「呵,我沒有格局?」
「再者,人是會變的,這麼多年過去,只要你的那些舊部腦子沒進水,一個個的肯定都良禽擇木而棲了。那位金教主能給的,如今的你,給不了。所以,你拿什麼跟人家斗?大衍訣第三層都不到的那點功力么?還是說後續三層功法都沒有的那份傳承?」
老者苦笑了一陣。
門開。
一瞬間,心頭隱藏的陰霾,散去了小半。
「林師兄你是想著,曾經的那些舊部、未必不能一用是吧?」
到時竹籃打水一場空……才有的他鬱悶。
「這位師弟,看著挺面熟的,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師兄,玉簡你留著,原版給我吧!」
一扯上結丹期的李化元,對面當即就像被抽走了一身的力氣、沒了半點脾氣。
「我倒沒啥高見,是師傅感嘆時提了一嘴,說你喜歡鑽牛角尖,死守著那份傳承不放手,不懂得合理利用。」
明明鬱悶異常、心裏憋屈到了極點、臉上的微笑更是虛偽到了天際,又痛又恨。但卻不得不笑臉相迎,不得不用對方聽著高興的話來取悅對方。
苦澀啊。
這點,他從未想過。
不等老者追問,王離便自問自答:
兩頭不討好的概率,太大了。
「和*圖*書咯咯咯……」
想來,如他這般沉穩謙遜之人,也被磨得快沒了耐心,可以想見這位林師兄到底是怎樣一種壓抑的內心了。
換而言之,幕後正有結丹期等著消息傳回去。
「望師弟海量,師兄我也是太過專註于雕刻這個小玩意……」
「你!」
而最為吸引王離目光的,還是屋子正中央一張桌子后坐著的灰衫蓬髮的老者。
好痛。
「師兄,你知道我從師父那裡,聽到的對於你的評價,最多是什麼嗎?」
王離的話,無疑是在扎心:
裝孫子而已,姓林的表示:他都當習慣了。
「培養?我哪裡來的資源?拉攏?我又能用什麼去拉攏?」
「不不不,師弟我從來不開玩笑,師弟向來只會就事論事。因而此番遭遇,師弟我定然會原原本本稟明家師的。」
見此,王離也不急。
「所以家師才說,師兄你一葉障目、空守寶山而不自知呢!」
「呼嗚……」
「哼,師弟又有何高見?」
終於,王離圖窮匕見。
「林師兄以為,我師傅他們真不知師兄你的真實身份嗎?收容師兄這麼多年,我黃楓谷的心意,難道師兄一點點都看不到?或者說,瞧不上?」
「咦?」
「當然了,能主動放棄升仙令的那枚築基丹,尋得陳家之庇護;在做人這一塊,難得有著自知之明、懂得取捨之道的小子,我如何不記憶深刻?」
「林師兄,或者說極西之地千竹教的林少主,逃避也要有個限度啊!長輩們知曉你之身份這點,想來師兄你自己亦是清楚的。既如此,大家就都真心實意的接受對方不好么?」
王離笑了。
老者手中的小刀一頓,抬起了整天都未抬起過的蓬頭垢面。
呵呵,原來,小丑竟是我自己?
林老氣得磨了磨牙。隨即又想到了什麼,面上頹色盡顯,手中的小刀與木雕也丟到了一邊:
自己彷彿被人扒去了身上的遮羞布、一切都展露在大眾面前似的。
老者見此,重重吐出了一口濁氣,隨之果斷換上了一張笑臉:「王師弟,不知李師叔遣你此來所為何事?」
無他:從外界看,這處屋子的面積不過三百平米;但進入其中后再看,卻就至少四百平米了。而且屋子的高度,也約莫有著三成的增幅。也不知這位對此間屋子做了什麼手腳,竟發生了類似芥子納須彌的變化。
「嘖嘖,林師兄,你若放不下過去,是很難再有精進的;家師呢,只想知道,師兄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歸入我黃楓谷?」
「師弟,你?!」
邁步進入其中,映入眼帘的是空曠寬敞的大廳。
挺傲的啊你?
老者勃然變色。
一個時辰過後,兩枚玉簡刻錄完畢。
「千竹教轄下地域,堪比兩個越國。雖然因為萬年前的誓約+特殊的和-圖-書沙漠罡風環境+資源貧瘠+其它一些原因,正魔兩道都瞧不上那裡,都不願花費大力氣去攻打佔據。」
王離內心鬆了口氣的同時,也嘴角一翹的淡然回了一句:
「師弟這是哪裡話?林某當然是真心加入的黃楓谷!否則我何苦窩在這地方一年年的給那些新入門的鍊氣期弟子打造裝備?」
我……!
「哼!」
相對的,桌對面的林師兄,頓時霍然起身,臉上一閃的惱怒與陰沉;轉而強壓心中的鬱氣,氣勢為之驟減。
可老者的怒氣還未宣洩,王離便戳破了這個鼓脹的氣球。
黃楓谷,入門新手裝批發處。
「嗯,互惠互利罷了,好了師兄,我也該回去交差了。」
別鬧。
「是你?」
他稍有破綻,便整個崩盤。
因為這些底蘊,原本是屬於他的。因為事實勝過雄辯。
知道我修鍊的大衍訣?還知道我手中的傀儡真解?
煉製合氣丹的材料,對於一般的築基期而言,很難配齊的。
他一個築基期,真若得罪了門中的一位結丹期,那接下來還要不要在黃楓谷繼續藏身了?
……
「這……」
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也對,雖然只是個新晉沒幾十年的結丹期,但畢竟是位結丹期。想要查找自己的跟腳,並不是什麼難事。
少有的在心底爆了粗口。
而王離見狀,卻面色一變,一臉不快的立馬縮回了手。
面前的邋遢老者,驚容近乎不加掩飾。
「師兄,別讓家師久等了,不然,好事變壞事,就不美了。還有,師兄可別在這件事情上犯糊塗,比如想著將功法交予其他師叔師伯換取什麼好處與承諾。真要發生那種不愉快的事情,後果如何,師兄得心裡有數才是。」
「李化元坐下六弟子王離,有事前來與林師兄相商。」
「敲門之時,我不是已經說過了么?此番是奉家師李化元之令而來!既然師兄你忙得很,我再等等無妨的。」
王離內心自是惱火: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
「師兄,執念這個東西好啊,擁有它才擁有向前奔行、向高處攀爬的動力!所以,我並不覺得師兄你放不下是一種錯誤;相反,我個人認為,它的存在是有意義的,完全可以作為一種鞭撻,作為一種警醒,作為一種刻進骨子裡的靈魂傳承!」
那,咱們玩玩?
嘿,還愣著幹嘛呢,趕緊刻錄玉簡呀。
「行了林師兄,想要打回極西之地,想要奪回教主之位,不是你這般安靜的沉淪,教主之位便會回到你手中的!只憑你一人,拿什麼與偌大的千竹教抗衡?只憑你築基中期的修為、大衍訣三層不到的功力,又如何與那位奪了你之正統的金大教主扳手腕?」
到了此刻,他反而淡定了下來。
泥人也有三分火,何況是有備而來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