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在場院中吃完了午飯,然後便離開了響水峰,依舊穿行秦嶺南麓的山林洞穴,繪錫水洞風景區的門前。葉宗清等三人率先告辭離去,譚涵川道:「小崔啊,你的車裡還能坐一個人,我也搭個便車去西安。」
加工好的竹節酒就存放在此處的一間石室里,不是用竹節裝的,而是以瓷瓶封存。崔山海拿了兩瓶放進背包,又帶了一把砍刀,領著眾人重新出發。
崔山海:「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讓人知道響水峰還有這一張底牌,就算有人心懷不軌,事先不會做出針對性的準備。今天真要多謝你們了,特別是感謝丁院主!」
崔山海沉吟道:「假如在這裏飲竹節酒,就不太好下山了,還是得去別院。就是路有點遠,時間也不早了,趕路怕有些辛苦,到時候來不及做飯。」
崔山海答道:「拇指蜂的體型比普通蜜蜂大得多,對低溫的耐受性也更高。我觀察過,它們離巢活動的臨界溫度在攝氏八度左右,蜂群低於這個氣溫就不會出來活動了。極限溫度應該是攝氏五度左右,在五到八度之間,偶爾還能見到個別拇指蜂飛出來。」
這是一輛從西安租來的商務車,石不全開車,尚妮坐在副駕駛位置,朱山閑坐在中間那排右側的位置,冼皓和丁齊都坐在後座。開車的石不全問道:「丁老師,你是想傳授崔山海方外秘法,然後把響水峰也發展進方外門嗎?」
以丁齊的修為,修鍊的又是直指心性的方外秘法,還不至於被這不到二兩的竹節酒給放倒。對於已經歷過妄境的大成修士而言,也不至於沉溺其中,只是單純的享受而已。但另一方面,恰恰是因為修行境界不凡,丁齊也知道怎樣更好地化轉與體會竹節酒之效。
庄夢周起身道:「哦,那我就拿回屋慢慢品吧。」說完話他就端著杯子進屋了。
庄夢周插話道:「吃什麼無所謂,有竹節酒就行!」
……
冼皓似有些不滿道:「難道你只想了這些?」
水若提醒道:「別忘了帶竹節酒。」
第二天清晨,眾人收拾行裝走出別院,把行囊中的很多東西都留在了此地,原本就是特意帶進來的。下山這條路比昨天上山時要平緩得多,在竹木花草和山澗溪流中蜿蜒,風景非常美,行游其中令人流連忘返。
依次給每個人都倒上一杯,給庄夢周倒得最滿,差不多有二兩了,丁齊的杯子里也不少……晏斌彬則少喝些,差不多隻倒了半兩左右。酒剛倒好還沒喝呢,https://m.hetubook.com•com一陣微風拂過,眾人都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酒香。
等將普通的竹酒喝完了、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崔山海才打開了那兩瓶特製的竹節酒。兩瓶酒,每瓶只裝了八兩左右,在座共有十三個人,平均每人只有一兩多。崔山海特意強調這不是他小氣,而是此酒不可多飲,一次喝這麼多已經不少了,好在大家都有三境以上修為。
朱山閑:「你打算什麼時候攤牌?」
晏斌彬與石和玉各取了一枚,向丁齊行禮道謝,尋了間石室定坐行功去了。朱山閑等人也都一人吃了一枚,就在附近各尋定坐之處。
他們先前是從瀑布的左側登上崖頂,繞湖轉了半圈,然後鑽岩隙山洞去了上面。返回湖邊后又繞著湖泊轉了另外半圈,來到瀑布右側。這裡有一條林間小徑,比先前的路要好走多了。
崔山海對這一帶的情況很熟悉,知道在什麼地方、哪根竹子里、有大約多少年份的竹酒,行走途中鑽入竹林現場砍了好幾節。玉蹄丹的靈效果然不凡,更兼眾人也都不簡單,儘管已經走了快一天的山路,趕路時腳步仍然輕健,終於在日落前到達了響水峰別院。
竹床上沒有被褥,他們帶了一張薄毯鋪好,既然是到山中野營,就不必講究條件了。冼皓和丁齊面對面坐在床上,互相碰了一杯,抿了一口酒細細品味,過一會兒再睜開眼睛碰杯,接著再抿一口,其中妙處只有自己能體會。
所謂別院就是一排房舍,前面還修了院牆圍出了很大的一個院子,有那麼十幾間屋,臨時住三十來人應該沒問題,就是沒有準備鋪蓋被褥等物,畢竟不是外面的賓館嘛。眾人卸下裝備各尋房間簡單安置一番,然後就在院子里點上照明燈晚餐。
冼皓一怔,神情有些扭捏道:「然後呢?」
丁齊:「是的,他們看來很合適,甚至可以說找不到比他們更合適的人了。」
崔山海趕緊道:「就是請丁院主解答了一些疑惑,令我受益匪淺!」
丁齊為什麼看中了崔山海而不是葉宗清?並非葉宗清本人不值得信任,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響水峰的成員很簡單,所有底細都已經很清楚。而五心谷則比較複雜,聽說裏面有好幾個村莊呢,那麼多人,便意味著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這酒喝下去真舒服呀,熏熏然飄飄若仙,而且酒勁揮發的非常快,感覺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出的細汗都帶著一股奇異的花香。假如是https://m.hetubook.com.com普通人,抿上兩口恐怕就要醉倒了,那種感覺很美的陶醉……
冼皓納悶道:「你居然在想吃螃蟹,什麼螃蟹這麼好吃呀?」
吃糖豆嘛,嚼碎了再咽下去,假如是普通人,可能只會有一種飽脹感或者沒什麼感覺,若修士定坐行功化轉藥力,就會有一片涼絲絲的感覺蔓延全身。這時候起身適當運動,這股涼絲絲的感覺又會變得溫暖,就像在全身遊走滋養著筋骨,讓人覺得很有勁。
丁齊並無貪占響水峰這處天地秘境的心思,方外門擁有的方外世界已經夠多、夠大了,甚至連那麼大的一個琴高台世界都沒有再去走動打擾。令丁齊最感興趣的其實是天地秘境與控界之寶傳承,他並不想謀奪傳承,只是想了解學習。
丁齊補充道:「葉宗主的建議不錯,這的確就是最佳的參觀遊覽路線。但我還有個建議,假如是九放離空島的客人來到響水峰,最好來回都帶他們走今天這條路,太過艱險的地方不適合他們,至少眼下不太適合。」
有人拿出一種從未見過的靈藥,介紹了一番其效用,崔山海二話不說當面就吃了。這是非常坦然的心態,說明兩人從石室中密談出來之後,崔山海已經完全信任丁齊了。
丁齊自創了方外秘法,可自如出入方外世界,而且他也能用自己的方法去祭煉控界之寶、掌握這類特殊神器的妙用。但相比崔山海、葉宗清這類人,丁齊還缺少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他畢竟沒有得到過任何一種天地秘境與控界之寶的真正傳承。
崔山海是第一個服用玉蹄丹的,也是第一個起身的,過了一會兒大家也都重新聚攏,崔山海大手一揮道:「我現在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出發!」
丁老師有學問啊,十榮描繪之美、洞玄三十式之味,皆于仙境中演化。冼皓平日是很內斂的冷美人性子,哪受得了這些,嬌喘淋漓……待退出定境之後,她倚在丁齊懷中,身子已經完全軟了,簡直一動都不想動,心裏又恨不得狠狠掐這個冤家。
崔山海:「哦,丁院主還有什麼事情要找我?」
丁齊很想知道這一類傳承秘法是什麼樣的,與他所創的方外秘法是否有諳合或互相借可鑒之處?這關係到方外秘法下一步修鍊的方向,丁齊本人如今仍在探索中。
再往前行,又聽見了淙淙水聲,他們越過了好幾條溪澗,已離開夢生花分佈的地域,進入連綿的竹林中。周圍生長的就是響水竹,乍看很像hetubook.com•com毛竹,但竹葉比毛竹要寬大得多,有點像稍小一號的粽葉了。
丁齊和崔山海走出了石室。冼皓正站在不遠處看風景,聽見腳步聲扭頭問道:「你們都聊什麼小秘密了,這麼久才出來?」
此匣是妖王木所制,比普通手機稍小一些,但要厚不少,打開之後裏面裝了十五枚玉蹄丹。崔山海等人顯然沒見過此物,丁齊又介紹了一番它的靈效。
應急照明燈都是從外面帶進來的,棄完了電一次可以點兩到六個小時,亮度分三個檔。眾人都服用了一枚玉蹄丹,照說可以不必吃東西,但也不影響大家再品嘗美味,總得有點下酒菜吧。
崔山海二話不說就把那枚玉蹄丹給吃了,然後便找了個地方端坐運功。葉宗清稍有些驚訝,想了想也走過來拿了三枚,自己吃了一枚,對晏斌彬與石和玉道:「你們每人也拿一枚吧,還不快謝謝丁院主!」
朱山閑:「你是什麼時候有這個想法的?」
丁齊:「重陽時節的大閘蟹,膏嫩黃酥,舔一口唇齒流香,那滋味……我剛才就是想了想,唇齒之間便果然充滿了美美的膏黃味。」
丁齊:「先和大家商量商量,等下下周到了金山院再見機行事,此事必須謹慎。」
丁齊取出一個木匣道:「崔峰主,來不及做飯也沒關係。我們倒是不怕趕路,這裡有一匣玉蹄丹,可以每人服一粒,不僅能頂餓,還有助於滋養筋骨……」
可以說丁齊把冼皓給催眠了,也可以說他帶著冼皓入境了,將其引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展示的就是這樣一方天地。在丁齊曾經的妄境中,打開金山院的時候,他曾來過這樣一片仙境,如今把冼皓也帶進來了。
崔山海解釋道:「進響水峰到達上龍潭有兩條路,我們昨天走的那條路比較艱險,不適合普通人攀爬;今天回來的這條路比較舒服,走起來相對輕鬆許多。我開放響水峰規劃了兩條參觀線路,有體力身手好的人就走昨天那條路上山,體格弱一些的就走今天這條路。」
別院中也有廚房,可以生火炒菜,擺好桌子之後先品嘗的是普通的竹酒。這酒比較清淡,偏甜,帶著一股清香,還有種不太好形容的微澀口感,總之很好入口也很好喝。眾人在山野晚景中品酒閑聊,皆覺不虛此行。
丁齊有什麼事要找崔山海談?在離開藍田縣的路上,冼皓問丁齊道:「你是不是在打響水峰的主意?」
丁齊則很乾脆地發送了一道神念,告訴了冼皓兩人私下裡談話的內容。其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聽見動靜也都走了過來,水若問道:「老公,晚上吃什麼呀,我們是在這裏做還是去別院?」
譚涵川微笑道:「半個月後,丁老師邀請你們參觀金山院,我估計他還有事情要與你商談呢。」
普通的竹酒只是好喝而已,這特製的竹節酒所散發的氣息,聞到就讓人感覺很饞啊,再低頭看杯中的酒,呈玫瑰紅色晶瑩剔透,宛若瓊漿玉液。
水若笑道:「庄先生啊,您慢點喝,這酒不能喝得太快,要一口一口地抿才能體會它的妙處,對於修鍊有成的高人而言,最好還能凝神入境。」
丁齊感慨道:「這竹節酒真是奇妙,心有所想便有所感,我剛才在想吃螃蟹。」
大約抿了三、五口,冼皓問道:「你在想什麼呢?表情突然變得好奇怪。」
看著崔山海的樣子,丁齊等人笑著對望了一眼。剛才葉宗清為何有點驚訝,因為崔山海是第一個服用玉蹄丹的,而且非常痛快。
崔山海大喜過望:「居然還有這麼好的東西,丁院主太大方了,我先嘗一粒!」說著話伸手拿起一粒問道:「怎麼吃呀?」
竹節酒真是好東西,能喝出花樣來。兩人看似沒有任何動作,不必擔心竹床會發出響聲,做的事情似神交又似實歷,一切都發生在丁齊展開的精神世界里,妙不可言,甚至有很多現實中很難體會到的情趣,包括姿勢……
譚涵川:「所以氣溫太低的時候,或者是夜間蜂群不活動的時候,響水峰便失去了拇指蜂的天然防護作用,這你要注意。」
他們走得並不快,這條路上也沒有看見夢生花與拇指蜂,快到中午的時候鑽出一片野果林,前方是一條溪流,溪流邊有一棵大樹,樹冠下的河水中有一口方形的井。這裏就是昨日眾人收拾食材的地方,他們居然又轉了回來,溪流對岸便是昨天中午吃飯的場院。
丁齊笑道:「就像吃糖豆那麼吃,然後定坐調息片刻化開藥力,接著最好適當運動舒活筋骨,正適合吃完了趕路。」
還沒等崔山海說什麼祝酒詞呢,庄夢周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眯著眼睛做享受狀似神遊物外,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點頭道:「不錯,不錯,真饞人啊!」
離開主峰高處的石窟群地帶,還是鑽山洞原路返回,又來到了上龍潭湖邊,崔山海看了看天色道:「我們得加快點步子趕路了,否則天黑之前可能趕不到別院。」
冼皓居然沒問是什麼地方,兩人就碰杯一飲而盡,然後丁齊把屋中的應急照明燈關了。冼皓看著丁齊的www.hetubook.com.com眼睛,燈光熄滅后並非一片黑暗,而是來到了仙境之中,雲台洞府縹緲。
屋中的陳設很簡單,只有響水竹做的一張桌子、兩張椅子和一張床。響水竹和普通的毛竹不一樣,竹壁差不多有一寸厚,用它來做傢具更接近於木料。睡在這樣的竹床上翻身,那種吱吱嘎嘎的響聲比普通竹床要小得多,但畢竟是竹料,聲音還是有的。
崔山海:「先把桌上的東西收一下,不能留在露天,否則會招各種小動物還有螞蟻。」
崔山海、水若、李志遙大家都已經認識了,而且都是值得信任的,至於崔小曦的年紀還小,長輩的很多隱秘暫時也不會讓她知道。丁齊很看好響水峰,更看好崔山海,想傳授對方方外秘法,然後把響水峰也發展進方外門。
丁齊搖頭道:「我沒打響水峰的主意,說句實話,我是在打崔山海的主意,這個人值得信任……而且話也不要說得那麼難聽嘛,這也不叫打主意,就是找他商量點事情、給他透露點情況。」
葉宗清建議道:「既然能來到這裏參觀,想必身手都不錯,我們這兩天行走的就是最佳路線。進門后先在前方場院吃午飯,下午從昨天的險路上山,爬上瀑布繞湖一圈,不必再去高處的石窟,天黑前直接趕到別院休息,第二天再沿今天的小路下山,再吃完午飯就可以出去了。」
沿著小徑前行,地勢基本在半山腰徘徊,丁齊又見到了夢生花。夕陽斜照,拇指蜂多已回巢,丁齊還在遠處的林間看見了拇指蜂的蜂巢。這些蜂巢是橢圓形的,像一個個超大型的冬瓜掛在參天巨木間。
丁齊笑了,眨了眨眼睛道:「我們幹了這杯?」
眾人收拾好了桌子、洗凈碗碟,也紛紛端著酒回房間。這裏一共有十幾間屋子呢,足夠大家住的,丁齊和冼皓當然共住一間。
譚涵川原本就沒和丁齊等人一路,他是單獨從上海趕過來的,此刻搭崔山海的便車離去。在車上,譚涵川問道:「小崔啊,拇指蜂離巢活動的臨界溫度是多少,你觀測過嗎?」
眾人也紛紛起身道:「那我們就拿進屋去慢慢喝吧,品飲其妙處。」
丁齊:「當我發現響水峰眾人對我等不僅沒有戒心,而且非常坦蕩誠懇的時候。剛開始我只是想找機會提醒他們要謹慎,等上山見到了響水峰歷代祖師造像,我就動了傳授方外秘法的心思,待到崔山海第一個服下那枚玉蹄丹時,我便做了決定。」
丁齊:「然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懂得!」
譚涵川:「我不好提前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