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人中龍鳳

那位給他留了一張藥方,並和他談了一夜江湖門檻的老先生,最終想指引他走的,應該也是這條路吧。
庄夢周給施良德倒了一杯茶,呵呵笑出了聲:「施老闆不用誇我,您隱藏得也很深嘛!」
至於他那幾年帶出來的一批徒弟,論本事倒也都學到了幾分,但比他本人還是差遠了。
更難得的是,施良德走街串巷行走各地鄉村城市,親眼見過了無數的病例,算是被經驗堆起來的老醫生了。雖然他的年紀並不大,但與縣醫院的坐診醫生相比,施良德這兩年見過的各種皮膚病,恐怕要比對方行醫生涯一輩子加起來都多。
在解放前,嬰兒的夭折率很高,生下來不見得能養活,所以他只介紹爺爺奶奶養大了四個兒子,並沒有說生了幾個兒子。施良德微微點頭道:「一家有四個成年的兒子,在農村也不會吃虧了。」
那位老先生給了他一張藥方,但施良德後來走江湖也不能僅憑這張藥方,他自己也查閱了各種醫學書籍以及典籍,在不斷地學習。假如施良德沒有這個本事和這種努力的精神,後來也不可能成為博慈集團的施老祖。
施良德一怔:「多少?那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應該很少吧?」
但幌子也不是沒有作用,施良德悄悄用手中的葯匙打了個暗號,告訴族叔這病能治而且很好治,族叔則捻著鬍鬚道:「這病有點重,是被山裡的毒蟲咬的。」
施良德在心中暗暗吐槽,裝得可真像啊!他早就看過庄夢周的資料,知道其人出身江湖驚門,還有一個外號叫「裝先生」,就擅長裝神弄鬼,而且裝什麼像什麼,如今跑到他面前裝起神仙來了!
但施良德卻沒有選擇這麼走下去,親自坐診看病賺錢實在太慢了,也太辛苦了,他有更好的方式,拉起隊伍向全國推廣後來博慈集團的營銷模式,在有了第一桶金之後,便迅速聚斂資本開始了飛速的發展擴張,施良德本人也從此不再是一位醫生。
庄夢周接著說道:「我大伯從朝鮮戰場回來之後就退役了,沒有接受安置政策進城當幹部,因為土改后家裡分了田地,他仍然選擇回鄉務農,只是每個月還有一筆津貼。而我的爺爺奶奶都是很普通的農民,他們養大了四個兒子,我父親也是排行第四。」
當時的施良德,不僅會看病,而且更會看人,一眼就看出這位帶著孩子來的母親應該是受過教育的知識分子,十有八九是國家幹部,家庭條件應該還不錯。於是就打了個暗號讓族叔儘管報出個天價,等對方想還價再說。
族叔:「好的葯就貴些,但是見效快,不留疤痕。」
庄夢周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指向周圍道:「此天地秘境名為游懷界,想必施老闆也聽說過。游懷界如今也是方外聯盟的成員之一,三位理事姓宋。但是很顯然,如今他們並不真正擁有游懷界,因為你我就坐在這裏。」
看來這孩子比較嬌貴,所以母親帶著他先去了縣醫院,縣醫院的醫生也沒看明白,然後又帶著他找到了這裏。只要診斷正確其實很好治,弄點葯抹一抹就行了。
施良德已有二十多年沒給人瞧過病了,博慈集團的老祖,怎麼可能親自給患者看病。但他當年可是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江湖游醫,走街串巷足跡遍布全國,曾給無數人看過病。這段生涯能有三年、五年?最多不超過七年。
施良德暗鬆了一口氣,爽朗地笑道:「不必客氣,醫者應有濟世仁心,解患者疾苦,這都是理所應當m.hetubook.com.com的……就算說得俗一點,收了錢就得治病嘛。我倒是很好奇,庄先生究竟是何出身,想必來歷不凡吧?」
庄夢周:「十六塊!」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庄夢周的語氣忽然變了,看著施良德眼神也變得很複雜,竟令施良德有種被看得透心涼的感覺。
施良德追問道:「什麼專業?」
見對方根本沒還價,族叔不動聲色道:「好,我就給你用最好的!」其實施良德已經把葯配好了,他則又填了一勺充當調和劑的粉末,再加了一勺菜籽油,然後又多攪拌了一會兒,就算把最好的葯給配成了,這筆買賣也做成了。走江湖嘛,講究的就是見人下菜碟。
庄夢周也笑道:「我那時候還小,後來才知道那蟲咬性皮炎是怎麼回事,也搞清楚您給我開的是什麼葯了。最後留下那點葯末我都找人看過,當時成本也就一毛多錢吧。但無論如何,能現場調配出來也不簡單,而且藥到病除。
施良德露出笑容道:「我當時給您開的葯,確實是最有效、最對症的,庄先生是嫌我收費貴了嗎?」
所以當時的施良德已基本能做到一眼看出癥狀與病因,而且清楚該用什麼葯去治,哪些情況能治好、哪些情況下雖能起到效果但卻很難根治、哪些情況根本治不好,這次恰恰碰到最容易治的了。
隨著施良德錢掙得越來越多,營銷手段越來越成熟,隊伍的規模也越來越大,他親自坐診的時候越來越少,直至完全脫離。
庄夢周:「名字只是一個稱號,我可以叫庄夢周,也可以給自己起個化名叫朱大福。而施老闆要找的朱大福,的確就是我。我只是很好奇,你花那麼大代價想找我是為了什麼?」
他坐下道:「怎麼會是您?」
那麼倒退到文革之前的六十年代初期,新中國成立后不久、百廢初興的歲月,大學本科畢業生則更是少得可憐,而且人家父母兩口子都是,說一句人中龍鳳也不為過。
假如是在現在,城管肯定不會讓人在街邊隨便拉起這種東西,但當時卻沒有人管,過路人還很好奇。他們在那裡待了一個月,某一天有位母親領著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看病,孩子的腿上長了七、八個一分錢銀幣大小的圓形斑癬,邊緣凸起來表面是平的,摸上去有點硬。
施良德這種老江湖最擅長的就是看人,他能讀懂這種眼神,竟帶著幾分悲憫的意味,同時還能讀出另一種意思,翻譯成語言大概就是三個字——看不上。
施良德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被山裡的一種蠓蟲叮咬引起的過敏性皮炎,在城市裡很少見到。但在很多山村裡,孩子被叮咬,皮膚上出現這種痕迹並不罕見,根本就不會去花錢治,反正也不影響什麼,絕大多數人過段時間斑痕自己就消了,頂多留下色素沉積的痕迹。
施良德沒有接這茬,又問道:「庄先生,您混入方外聯盟的目的又是什麼?」
施良德獨自繞過水榭走向小丘,上次他就在這裏摘過樹莓,如今半個月過去了,還有很多桔紅色的樹莓掛在枝上,但地上已經落了不少。沿著一條小徑繞到了小丘的另一端,登丘走入涼亭中,朱仙人坐在那裡抬手示意道:「施老闆,請坐!」
我想問問,你所聚斂的財富是從何而來,這個時代又是從何而來?我見過很多比你更優秀、更有才華的人,在更艱苦的處境中,付出過比你更多的努力,才有這個時代的今天。而施老闆如今只是施老闆,www.hetubook.com.com你真的是你自認為的那個人嗎?」
施良德:「我想問傳聞是否為真,您真的創出了那樣一門秘法嗎?」
她已經帶著孩子去縣醫院看過了,縣醫院的醫生開了一管克霉唑軟膏,顯然是當皮癬治的,但是抹完之後卻沒什麼效果,因此才找到「專治皮膚病的祖傳老中醫」這裏。
庄夢周卻鄭重道:「施老闆謙虛了,僅就皮膚病這個領域,您曾是一位難得的明醫,不是出名的名,而是明白的明。上次給您留的那瓶月凝脂,就是為了感謝您當年治好了我的病。」
施良德:「您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故人重逢?」施良德又有些愕然,又仔細打量著庄夢周道:「很抱歉,我有點想不起來了,我們在何時何地見過面?」
還是上次待客的那座蓮池水榭,已經擺好了座位,案上也放好了茶點果品,但是另一位「護法仙童」鄒靈卻不在,露面的只有引路的鄒寶。施良德問道:「朱仙人呢?」
「貴就貴點吧,只要好用就行。」
那時候的施老闆沒單位也沒有人給發工資,住店吃飯僱人都得自己花錢,就算收費太狠了些,也是憑本事賺錢的,我能理解,只能說您是一位江湖老海。」
庄夢周顯然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又面帶微笑道:「庄先生可以裝成仙人,仙人更可以裝成庄先生,就看施老闆您怎麼看了。」
庄夢周回憶道:「差不多有三十年了,那時候我還是個初中生,是我母親帶著我去找名醫看病的……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其實給我治病的明醫就是您!」
施良德:「往事令人感慨呀,難怪庄先生也如此優秀!」這話就有點強行吹捧的意思了,因為庄夢周到底是幹啥的,他到現在也沒搞清楚。
庄夢周:「那個年代也不必考慮就業問題,都是國家包分配的。他們大學畢業後進了工廠當技術員,算國家幹部的身份,恰好趕上了文革,一干就是十來年,改革開放后又調到了政府機關,一直到二零零幾年才退休。
貼身保鏢侯光全以詢問的目光看向施良德,施良德擺了擺手道:「既然仙家高人有邀,那我就過去拜見吧!」
施良德舉起茶杯道:「沒想到我們還有這等緣份,不知當時的治療效果如何?」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施良德心中也很感慨啊。遇到少年庄夢周時,還不算他的醫術最高明的時期,到後來才是真正厲害呢。他行醫五年後,積累的經驗說實話已少有人及,那真是一眼就能看出來患者得了什麼病、應該怎麼治。
施良德:「是的,非常感興趣!」
別說上世紀六十年代,就是改革開放恢復高考制度后的八十年代,大學生也不多見啊,那時候教育資源有限,可沒有現在這種擴招,考大學就是人生中的一座獨木橋。
庄夢周:「這不是趕上新中國成立了嘛,而且是生活在城市裡。老太太原先不識字,後來參加了街道組織的掃盲班,也能讀報紙、寫點簡單的東西了,甚至還當過幾年街道主任。我母親是家裡最小的孩子,也是讀書最好的孩子,後來考上了大學,事情就這麼簡單。」
這句話與前面的每一句都不同,因為它伴隨著神念,印入施良德腦海中一幅場景,就是當年母親帶著他去找施良德看病的經過。這道神念也喚醒了施良德的回憶,他終於想起來在何時何地曾經歷過這麼一件事,宛若往日重現。
施良德擺了擺手,謙虛道:「不敢當,如今更不敢與庄先生您這m•hetubook.com.com種世外高人相比!」
庄夢周微微一笑:「咱別著急到如今回頭看,就說當時,我找您看病拿回來小半碗藥膏,大約有五毫升,您還記得當時收了多少錢嗎?」
施良德有點摸不清庄夢周的底細了,但還是很鎮定地笑道:「庄先生,整個方外聯盟都在找您,您當然知道是為什麼,這簡直就是明知故問!但是我沒有想到,您居然早就是方外聯盟的理事,大家一直要找的人就在身邊,佩服之至!」
庄夢周嘆了口氣道:「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想不起來或者認不出我也很正常。但我還記得你,一眼就能認出來,因為你當年給我治過病。」
庄夢周:「當然是因為方外聯盟啊!您說我為什麼要混進方外聯盟,現在知道原因了吧?這多有意思!我在方外聯盟中看到了游懷界的資料,於是就做了很多考查和考證,終於在這一帶找到了游懷界的門戶。
那是在江南的一個縣城裡,施良德帶著還是小孩的陳木國,還有家鄉的一位族叔,包下了國營旅社的一個房間,並在外面的街邊拉彩幅打廣告,專治皮膚病。所謂彩幅就是印在布上的各種照片,還配有各種皮膚病的名稱,總之很刺眼很難看,經常引起過路人圍觀。
族叔站起身開始「指點」施良德配藥。桌子上擺了很多瓶瓶罐罐,施良德用小勺挑了很多粉末,放在一個小碗里攪動,而族叔其實是等著看他的手勢好報價錢。
施良德露出很感興趣的神色道:「願聞其詳。」
庄夢周:「其實我的出身很普通,父母也都是普通人,他們是上世紀六十年代的大學本科畢業生。」
施良德:「現在沒有高小這個說法了,解放前的高小畢業生也算是知識分子了,更何況是在鄉村裡。」
庄夢周:「我介紹了父母的出身和經歷,施老闆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了嗎?」
庄夢周:「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沒有在那裡生活過。我父親就在農村讀的小學,後來在鄉鎮上讀的中學,然後考上了大學,恰好和我母親是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專業,情況就是這樣……發自肺腑地說,真得感謝感謝新中國,感謝毛主席啊!否則他們不可能有這樣的人生機會。」
庄夢周也舉杯道:「藥到病除!我還想找機會謝謝您呢,不料一等就是這麼多年。」
不得不承認,當時的施良德比縣醫院的醫生要高明,而且高明得多!有一句俗話叫久病成良醫,其醫生更需要大量臨床經驗堆積出來。施良德當時行走江湖已近兩年,而且一直就是打的專治皮膚病的旗號。
庄夢周手扶桌案身體微微後仰,視線望向遠方道:「這游懷界之真意,施老闆已有體會,喚醒過往種種心境,給人重新審視自己的機會。施老闆不僅想起了自己的過往,好像也對我的來歷很感興趣?」
庄夢周淡淡一笑:「不錯,就是我!施老闆有什麼疑惑,可以坐下慢慢問。」
施良德:「那您是怎麼……?」
施良德皺眉道:「這在舊社會是過不下去的,家裡沒兒子,很可能被宗族的人吃絕戶!」
吐槽之餘他其實也有點佩服,這位庄夢周應該是有手段的,神仙當然是扯淡,但也算是一位世外高人了。
庄夢周:「我就是覺得好玩,你信不?身為仙人,經歷紅塵而已,可以見證一處又一處方外世界,有什麼比混入方外聯盟更好的辦法嗎?」
這個評價確如其分,簡直說到施良德的心坎里去了,誰不喜歡聽誇獎呢,而且還是這樣的世外高和-圖-書人誇讚,施良德哈哈笑道:「庄先生,您太過獎了,也太客氣了!當初我開的那點葯,怎麼能與傳說中仙家餌葯相比,而且令堂也付過醫療費了。」
終於回憶起了往事,證明庄夢周所言不虛,通過那道神念,也證明了庄夢周確實是一位世外高人。當初蘆居子第一次見到施良德,也是通過一道神念震懾了他,看來世外高人都擁有這種神奇的手段,這兩位的本事不相上下啊。
話說到這裏,氣氛已經輕鬆了不少,施良德在試探著詢問更多的東西。在他看過的資料中,關於庄夢周的情報只有各種江湖傳聞,但這個人的官方檔案資料卻查不到,就像是憑空從江湖中冒出來似的,不知出生何處、在哪裡上學、工作等等,看來也是個化名。
他們是六十年代參加工作的,而我上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八十年代後期,那時他們參加工作差不多已有二十年,在工廠里幹了十年,又調到機關里快十年,我父親已經是一名工程師,母親是一名統計師。」
施良德試探著問道:「宋家人只是保留了祖先留下的記載,而游懷界的傳承卻落到了您的手上?」
他的族叔裝模作樣的診斷了一番,然後指示扮作助手的施良德開始配藥。施良德當時太年輕,所以在家鄉找了一位賣相不錯族叔來扮老中醫,自己則扮作老中醫的助手,負責配藥啥的,實際上那穿綢衫、蓄白須的老中醫只是個幌子。
果然如此!施良德想起了蘆居子和自己曾經的推斷,這裏就是游懷界,而宋家人早就失去了天地秘境的傳承,沒想到游懷界卻落到了庄夢周手裡。
鄒寶一指不遠處道:「朱仙人在涼亭中等你,他只請你一個人過去。」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繞過蓮池有一座小丘,小丘上有一座涼亭,涼亭中坐著一位白衣人。他的背影被小丘上一叢樹莓遮擋,看得不是很真切,隱約能見一頭銀髮。
庄夢周則搖頭道:「不,施老闆猜錯了!游懷界的傳承與我無關,只是宋家後人修不成祖先留下的秘法,所以再也不能進入這處天地秘境,久而久之便找不到了,只是還留著控界之寶。」
「當然是用好葯了。」
庄夢周:「我父親就是普通農民出身,查族譜上追七代,輩輩都在鄉間務農。但家裡應該還算有點耕讀傳統吧,我大伯在解放前是高小畢業,後來參加了解放軍。」
施良德終於見到了朱大福,他卻站在那裡愣住了,過了好幾秒鐘才開口道:「裝,庄夢周?」
施良德有點心虛地問道:「多少錢?」
庄夢周:「的確不多,每人還不到一百塊。我父親常駐工地有補助,算上這一塊收入,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剛好超過二百。」
施良德此前並沒有見過庄夢周,但方外聯盟的各種情報資料都看過,當然也包括庄夢周的資料,凡是能打聽到的消息都由屬下匯總整理提交到他的手上,因此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太出乎意料了,但施良德也是見過各種大場面、大世面的,隨即就恢復了鎮定。
假如就是沿著這條路走下去,他也能成為皮膚病專科最權威的醫療專家,所缺的就是並非科班出身、沒有正經的學歷。但以施良德精通的江湖手段,給自己弄個學位包裝個身份啥的不要太簡單,他完全可以走這條路的。
庄夢周卻很認真地搖頭道:「就我出身的起點來看,遠遠不如他們優秀,因為我直接就生在這樣一個家庭、這樣一個環境中……施老闆,您知道我為什麼要說這些嗎?」
庄夢周:「https://m.hetubook.com.com按現在的說法,他們應該屬於四零后,比施老闆你大了十幾歲。當初考上了大學,但家裡誰也沒有填報志願的經驗,他們居然都選了最難讀的專業。」
庄夢周答道:「此地發生的事情,包括你我見面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都不會有外人知曉,我沒有也不會告訴方外聯盟中的任何人。施老闆想問什麼,現在可以儘管開口。」
庄夢周:「我那時一個月的零花錢才幾塊,十六塊是多麼大的一筆巨款,我怎麼可能記得不清楚?」
那些葯末加起來成本還不到兩毛錢,按照施良德平常的經驗,這筆生意差不多能收三到五塊錢,但今天顯然碰到了好主雇,族叔在他的示意下一口價就報了十六塊。那位母親顯然也覺得太貴了,皺起眉頭卻說道:「行,十六塊就十六塊,但你得給我用最好的葯。」
庄夢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他們參加工作已有二十年,你知道他們每個月的工資是多少嗎?」
施良德深吸一口氣道:「佩服佩服,果然是仙家高人!能夠當面拜見,施某三生有幸!」
庄夢周卻搖頭道:「算不上書香世家,就是最底層的城市平民與鄉村農民,說起來還稍微有點傳奇。」
施良德嘆道:「不簡單,這太不簡單了!那麼令尊呢?」
族叔沉吟道:「治當然能治,你想用便宜點的葯還是貴點的葯?」
那位母親趕緊點頭道:「對對對,他就是前幾天跑到郊外的山裡玩,還穿著短褲……能治好嗎?」
施良德忍不住追問道:「方外聯盟的其他人呢,知曉庄先生的身份嗎?」
施良德:「啊,什麼時候?」
施良德連連點頭道:「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施良德嘆道:「很不錯了,這還是雙職工家庭,而且都是國家幹部,在當時看收入不算低。而如今回頭看,時代發展得真是太快了!」
施良德也笑了:「確實很難念下來,是對智商要求最高的專業之一啊。令尊也就罷了,令堂居然也選了數學系。但在那個年代也可以理解,沒現在那麼多講究……後來呢?」
施良德怔了怔才接話道:「不普通,這一點都不普通,堪稱人中龍鳳了!看來庄先生出自世代書香人家。」
庄夢周淡淡道:「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剛才和施老闆聊了這麼多,其實是想問你兩個問題。來到這方外游懷界,走過那九座橋,你最終的心境我多少也有所感受。天命所鍾、時正待我!在你看來,理應擁有今日的一切。
庄夢周苦笑道:「數學系!」
庄夢周笑眯眯地擺了擺手道:「就不必說這些客套話了,難得故人重逢,我們就喝杯茶,好好敘敘舊!」
施良德讚歎道:「毋庸置疑,就是他們那個時代、我們這個社會,最優秀、最努力的精英!」
兩人這番談話很有趣,甚至有點痛說革命家史的意思。施良德只是想打聽庄夢周的出身來歷,不料庄夢周主動說了這麼多父輩的往事,他只得順著話茬問道:「為什麼?」
庄夢周:「我從來沒有見過我姥爺,他在解放前是個瓦匠。在我母親三歲那年,他從房上摔下來傷重去世了。我姥姥沒有再改嫁,一個寡婦帶著四個女兒討生活,我母親排行第四,是最小的。」
施老闆當然想問我是怎麼進來的,又怎麼能為你打開門戶。我並沒有得到宋家手中的傳承,也根本不清楚他們的控界之寶在哪裡。我此刻坐在這裏,你也坐在這裏,當然是因為我修成了方外秘法,這就是最好的證明!施老闆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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