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離開了,回頭看一眼小女孩,她仍然沉迷於悠悠球之中,反覆地甩球收球,這個小小的玩具,成了她快樂的源泉。
扳手,螺絲刀,小鐵鉗,電池,手電筒,銼刀,鍋碗瓢盆,馬桶刷,刀叉…一大堆的東西被他翻找出來。
她仍然沒有反應,低下頭,接著玩自己手裡的悠悠球。
一個很簡單的招式,先側面甩球,然後朝左邊盪,再用左手食指當做支撐點,這樣球就會往右迴旋,軸承會落在那條綳直的線上。
不過對於小女孩來說,這似乎有些難。
京元嘆一口氣,把扛在肩上的水桶放下來,又跑到玩具區,找了一個新的悠悠球揣在兜里。
當然,這裏不會有人在意他的形象和個人清潔問題,畢竟他穿越過來好幾天,一個活人也沒遇見。
小女孩身後黑色的藤蔓像蛇一樣延伸到牆縫,把悠悠球撿回來。
世界本該是一成不變的,本該是那樣安靜,她也一樣一成不變,一樣的安靜hetubook.com.com。
像是想和某個人炫耀一樣,她一下抬起頭。
周圍能聽到的,只有滴答滴答的水滴聲,屋檐上的雨水順著鋼筋和牆縫在往下滴落。
但就這麼不打招呼離開,又顯得不太禮貌。
想想,已經忘了它被放在哪裡,說不定早落下了…
她又耍了一會,但很快停下,移動到門邊。
然而,眼前只有傾倒的貨架,崩裂的水泥地面和倒塌的承重柱,雜亂不堪。
京元聳聳肩,朝著門外擠過去,幾分鐘后,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超市周圍。
她似乎並不能聽懂京元的話,只是獃獃地看著。
於是京元用手指敲了敲貨架的金屬桿,清脆的聲音吸引到小女孩的注意力。
回去吧,洗個熱水澡,順便再把衣服褲子洗一洗,鞋子刷乾淨,拿去曬一曬,明天應該就能晾乾。
他簡直愛死那個小玩具了,連睡覺都要把它放在枕邊,還要拍拍它對它說晚安,夥伴,我們明天和圖書見。
這個夜晚和已經過去的上千個夜晚一樣安靜,直到咻咻的嗡鳴聲迴響,她不再注視著月和繁星,而是靜靜的,沉默地注視著那顆轉動的球。
可憑藉著本能行動的喪屍,只聽得到悠悠球轉動的風聲,這些腐爛醜陋的傢伙,大概誤以為那顆轉動的球是什麼會活動的生物。
他想了想,扛起一桶飲水機專用的桶裝水,打算回去燒份熱水,痛痛快快洗個澡。
這是入門級別的動作,稍微練一會兒,連初學者都能很快學會。
它們伸出尖長的指甲,朝著那顆金屬球抓去,甚至想用烏黑色的尖牙去咬。
但忽然之間,它們安靜了,遵循著某種秩序,從超市那個狹窄的入口,排著隊走出去。
他從中挑選有用和能用的東西,拿了幾個鐵盆,扳手這一類的小工具全部裝進包里,電池不管型號,只要沒脹氣,就都帶走,大部分的手電筒都因為進水壞掉了,但運氣好,還是找到一個能用的,毛刷和_圖_書和刀叉一類的東西,他也裝了一些。
可好不容易捱過大暴雨,放了晴,他還是想要打理一番。
她已經練習到第一個迴旋能把球接住一步,但總是不能把彈起來的球給接住。
哪怕周日過去,要上學了,他也要把悠悠球塞到書包里,上課都在不停地擺弄,一下課就要拿出來耍,班上的其他同學都圍在他的身邊,眼巴巴的看著他玩,這順便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相比食和水物,這次京元搜刮的目標主要在於工具和一些生活用的雜物。
悠悠球在它們的胡亂抓動下,繩套脫落,球從她的手心滾落,最終停在一個狹窄陰暗的牆縫。
藤蔓支撐著她在超市裡四處遊盪,她給超市裡的喪屍們挨個展示自己好不容易學會的「彈射」。
可從什麼時候,就沒再給它上過油了呢?
接著要縮短兩手之間的距離,悠悠球和放鬆的細繩會因為重力往下落,然後用力把繩子繃緊,球就會彈起來,只要將https://m•hetubook.com.com落下的球接住,就完成了這個彈射的動作。
他想怎麼活就怎麼活,就算是光著腚在大街上裸奔,警察也不會突然出現,把他銬起來,請去警局喝茶。
好不容易和她打好關係,若是因為這種小疏忽讓兩人之間的良好氛圍降回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小女孩還在玩球,如果京元還在這兒,就會發現她在練一個招式。
她保留了一些人類時期的潛意識,或許會因為他這種不辭而別的行為感到生氣。
似乎她總是這樣望著,經歷過很多個日日夜夜,經歷過很多的晴天、陰天、雨天和雪天。
很快旅行包就被塞的鼓起來,這一趟仍然是收穫滿滿。
喪屍們因為這顆球,變得鬧騰起來,你抓我,我抓你。
真是美好的回憶,記得有好長一段時間,他都和自己的夥伴形影不離,去到哪裡都要把它帶上。
他並沒有潔癖,但一個正常人,一周總得洗那麼兩三次澡吧,可到現在為止,足足10天,他連個hetubook.com.com頭都沒洗過,屬實有點難以忍受。
反正他一天到晚,也沒什麼打發時間的事情可以做,玩玩球也蠻好。
「我要走了,明天,如果明天沒出什麼意外的話,我還會來。」京元說。
不出門,只是站在那裡,望著很遠很遠的浮雲變化,望到天空被夕陽燒成橘紅色,望到太陽下山,星星和月亮映照在她黑曜石般的眸子。
沒辦法,京元指了指超市的門,然後兩根手指比了個跑步的動作,表示自己要離開。
她反覆地嘗試,在京元離開超市后,又過了十多分鐘,終於,她成功了,完整連貫地做完了彈射的動作!
倒是和京元第一次拿到悠悠球差不多,他清晰地記得那一天,他連電視都沒打開,獨自一個人在農家壩院里和他的「蒼狼」玩耍到天黑,左右手交替使用,兩手的食指和中指都被勒出痕迹,疼的發黑。
明天下午再來超市搬運一趟物資,然後就著手準備搬家。
最後看一眼小女孩,她玩的痴迷,似乎不想被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