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歡剛剛從被抓壯丁的悲催當中緩過勁。
有點手藝的木匠，給人打套傢具總還是能掙點錢的。
「最好今年之內能懷上孩子。」
「隔壁村，去年有人找了一萬塊回來。」
要寫好字，筆確實很重要……
消毒是一方面。
陳德歡的第三挑水也回來了。
石灰這個東西在農村是個很常用的東西。
陳德歡搖頭笑得很歡快，「不麻煩，不麻煩，幾挑水，有多大點事？」
他王興漢剛才不是挑水挑累了才歇口氣的嗎？
動作麻利輕鬆。
站在院壩里喘口氣，「興漢，你要寫大字，怕是要找根好的毛筆哦。」
王興漢說：「所以，你是準備把人娶過來。」
最氣的就是那一缸子的水，白挑了，哎呀，好氣啊……
王興漢點點頭，「對的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興漢，你不是說筆很重要嗎？」
篾將編些筐筐背篼耙子什麼的也能賣幾個錢。
陳德歡說：「我其實明年開了春想去廣東看看。」
可是河廟嘴這邊適婚年紀的光棍們有幾個人手裡有這些
hｔｔｐs://wｗw.hｅtuｂｏｏｋ•cｏｍ.cｏm手藝的？
王興漢把石灰調成可以寫字的濃度時。
只不過高興的時間也就是吸一口煙的時間，等往外吐的時候，他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他挑的水呢？
「德歡，累嗎？」
偌大一個水缸，兩桶水倒進去連個泡都不冒一下。
至於王興漢為什麼拿個紙殼子就能寫？
「帝」字已經完成，王興漢瞅著陳德歡落寞的背影，歪歪頭，心說：他不會以為我是在裝逼吧？
「那姑娘跟我說了幾句話，我覺得是個過日子的人。」
防蛀也是一方面。
陳德歡說：「那是你不天天挑。」
紙殼往邊上一扔。
石灰石放熱的樣子看起來還挺解壓的。
但是王興漢不用它來消毒，也不是用來防蛀。
有不有效不知道，但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等陳德歡進了灶屋，往缸子里倒了兩桶水后……
陳德歡挑著第二挑水回來了，依舊是燦爛的笑容。
這個盆子都不知道是哪一年用來專門化石灰的。
把桌上涼的那一和圖書大缸子白開遞給滿頭大汗的陳德歡。
牆上是王興漢當年給老書記寫的那一句「帝國主義都是紙老虎」。
王興漢還是第一回聽說，大學生這個Buff還可以給別人加，他慢條斯理地說：「跟你過去幹啥，幫你把人騙回來。」
陳德歡的情緒直落谷底，感覺沒啥希望了。
王興漢最近一次接觸這玩意兒，還是自嗨鍋……
那不就是嫁過來種田幹活當苦力的嗎？
「你明年開春一走，留你身懷六甲的婆娘在家種田，挑糧，洗衣，做飯，照顧你爹媽？」
你河廟嘴這一幫子老光棍除了有幾分田地，還有個啥？
陳德歡挑著水追了上去，「興漢，缸子里還有多少水。」
王興漢在外面笑，他可能需要一點時間冷靜一下。
王耀祖專心洗他的簸箕，連頭都不敢回，你小子是真年輕……
自行車、縫紉機、電視一樣沒有。
河廟嘴村現在的狀況就是這樣。
其他的村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出去修橋修路的，當石匠的，修房子的，一天好歹都能掙八塊多的工錢。
和圖書印象當中好像一直都用這個盆子。
王興漢一句話就說到他的心裏，陳德歡當然很高興。
家裡每人六分田土，糧食、蔬菜、瓜果的產量一年就那麼一點。
王興漢還在旁邊問了一句：「德歡，會不會太麻煩？」
陳德歡突然就臊眉耷眼地說：「興漢，我沒你那口才。」
因為他只是隨便寫寫，也不是要去參加什麼書法比賽。
他們把擇偶標準降低一點，找那些生得不好看的，可是人家還是看不上他們。
王興漢就朝家的方向走……
老子都給你挑滿了，你來……陳德歡都要哭了，擠出點笑容，「興漢，水缸已經滿了。」
狗日的王興漢，多讀幾天書，講話真難聽。
往盆子里澆點水，就聽見嗞嗞嗞的聲音。
「我去挑水了……」
「河廟嘴現在這個逼樣子，我有啥辦法。」
陳德歡在灶屋裡冷靜了很長時間才挑著水桶出去，笑容有點僵硬，「興漢，缸子都快乾了，可能要多挑幾挑，你等我挑完了，我找你有點事。」
「你多挑幾天習慣了，就不累了。」
王興漢從屋和_圖_書檐下隨手撿起個紙殼子對摺了一下在石灰水裡沾沾，抖抖，提起來就在牆上寫，點，橫……
陳德歡的臉皮子突然火辣辣的。
男人不在外務工，找不到錢，女方過來看著你家徒四壁的樣子。
這年頭的萬元戶含金量就不用再強調了吧？
陳德歡搖頭，「不累。」
「這個怎麼寫得好……」
家家戶戶都會備上許多。
王興漢拿著小鏟刀清理了一遍。
確實，陳德歡有點後悔了。
有這些手藝的，都娶到婆娘了，並且娃娃都在大隊上讀書啦。
夜班就吃自嗨鍋，加班就吃……不行了不行了，腦子裡全是這些鬼東西。（非廣告）
「我就想你口才好，能不能跟我一起過去，對著她爹媽，我也不曉得該說啥合適。」
「要想把字寫好，筆很關鍵……」
老書記早上出門的時候交代，要把這土牆上的標語再上上色。
「你拿個紙殼子怎麼寫？」
王興漢問：「我覺得累！」
桑樹或者一些果樹的樹榦下半段都會刷一些石灰水用來防蛀蟲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王興漢也沒有意外，給陳德ｈｔtｐs://ｍ•ｈetｕbooｋ.cｏｍ.cｏｍ歡散了支煙。
男人手上有手藝，女人過來主內主外一起幹活，共建美好家園，還有奔頭。
王興漢走進院子，「你自己看，我沒注意！」
裏面突然就沒動靜了……
「聽說那邊現在一年都能掙七八千塊了。」
等到陳德歡把水缸填滿的時候，王興漢把牆上的標語也寫完了。
王興漢朝陳德歡說：「德歡，放那兒吧，我來就行了！」
「伺候你們一大家子？」
陳德歡從扔桶進井裡到往上拎水，那都是一氣呵成。
主要就是用來殺菌的。
那她嫁過來做什麼呢？
年輕小夥子想娶的姑娘，人家看不上你。
養殖當中主要遇到的瘟、疾都可以用石灰水預防消毒。
王興漢晃晃下巴，蹺著腿頓了很久時間，突然開口，「所以，你娶個婆娘回來，就是為了給你家當一個主要勞動力。」
陳德歡再挑水回來的時候，牆上已經三個字了，他的笑容也越來越少。
王興漢朝他點點頭，然後拿了幾塊石灰石扔在一個爛盆子里。
這是一個很深沉的問題，很壓抑。
所以王興漢一個問題就把陳德歡給問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