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呢？現在什麼樣，三十年後還什麼樣。
可是這年頭，鎮公所里居然沒拖把。
茶葉放得少，茶湯色稍淺，味淡，于姚蘭溪來講，剛剛好。
這是灑過水的痕迹。
「老書記，你看這賬本，我就……」
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有時候鄰里看不過去，也會幫著做一點。
事情都沒說清楚！
人性這個東西，幾千年，還真就一點變化都沒有。
再拿指尖在桌面上劃了幾下，窗外的自然光映照下能看到指尖留下印痕，不過很快又消失了……
「沒沒沒。」
「老書記，你可要給當證人吶……」
當王耀祖剛才把攔著童江不讓他去死的人推開的時候，他們就知道，接下來不能再給童江找台階。
「有個鎚子的用！」
抬腳就往條凳上踩。
這位老科員總是跟不上節奏啊……
有的人走進公務員的隊伍，臉上就寫著：前途無量。
老科員還想拉著王興漢往深里聊。
賭啦！
這邊的農村有個習慣。
瓷盅盅蓋了蓋子，指尖在杯壁上挨了一下，燙的。
揭開蓋子，水汽騰升，茶香四溢。
前幾天的紅山茶把他的口味養刁了，和-圖-書突然降了標準，在他的臉上自然而然會出現這樣的神色。
完了，這下完了，感覺賭輸了呀！
老科員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有點憋悶。
姚蘭溪端著茶杯，看著已經全部沉下去的茶葉，吹了幾下，咻咻咻地呷了幾口……
「家裡就兩個老的。」
姚蘭溪又從門框飄回去，留下一句話的聲音，「他天天都來嗎？」
姚蘭溪已經從門框飄出鏡了……
陳德歡急得跺腳，這就把童江放了？
老科員追出去，「那位新同志來過。」
垃屎會不會？
不管我請沒請你來幫我做活，只要你來了。
「鎮長肯定是要親自上門關心一下子的。」
「賬本留下來，讓老二處理！」
「管它掙錢不掙錢，主要是我不想背一輩子的罵名。」
其實有條件也可以拖一拖。
管飯就意味著伙食會升等級，比如有肉肉吃，有酒酒喝……
姚蘭溪書記和胡敬富鎮長不在。
而是蹭伙食，蹭酒去了。
「所以說，讀那麼多書有啥用？」
不管他們今天來不來，王興漢依然給他們抱茶泡上。
童江狠狠地瞪了陳德歡一眼，他算是下了台和_圖_書，追上轉身進屋的老書記。
老科員屁股抬一半，「姚書記。」
一副「請童老輩子赴死」的絕決表情。
書記的茶杯沒動過，昨天泡的茶是什麼樣子今天還什麼樣。
那叫深入群眾，了解百姓需求，和百姓打成一片。
陳德歡當場就笑了。
王興漢隨口一問：「這兩天秧子不是栽完了？」
聲音飄遠。
幾分鐘后姚蘭溪上了樓。
老科員又追出去，「對對對，每天都來。」
一口悶，再沒捨得摻一回水。
王興漢不願再聽，打岔問：「鎮子上哪家剪頭髮便宜。」
鎮長呢，茶母子都快喝乾凈了，暖水瓶里的水還是滿的。
鄉里鄉親的一幫子趕緊退出院子。
「你也沒必要天天跑。」
把開水換一壺新的。
老科員有點陰陽怪氣的味道。
姚蘭溪進辦公室的時候看到地上還有水點的痕迹。
他現在處在進退兩難的地步。
說明昨天沒來過。
組織辦的老科員說：「鎮長和書記來都不來。」
隨著年代的推進，隨著科技的發展，人的行為習慣，語言方式可能會發生轉變。
剛進工作單位，看到人家打堆小聲議論的時候，躲遠一點。
「死就死，老子今天就弔死在這裏……」
老科員氣鼓鼓地倒回去，剛坐下。
開團時打贏了，沒他什麼事。
王興漢從鎮公所出去的時候，老科員還在看他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出去讀幾年書，回來也只會一臉瓜笑。」
姚蘭溪壓壓手，「忙你的，單位這兩天有什麼事沒？」
童江的臉色不好看，椅子就在跟前，往前一步是地府，退後一步是痛苦。
「組織點隊里的主要勞動力幫著栽一栽，哼哼……」
茶杯放在她座位正對面的桌子。
傳出去可能都沒人相信的吧？
帶上門離開時，再去一趟組織辦，散一支天下秀。
王耀祖不說話，陳德歡也只能幹著急。
「我老爸子不會看賬本。」
你在基層跟百姓聊天。
姚蘭溪溜達著朝廁所走，不經意地問了一句：「誰去了我的辦公室嗎？」
不過王興漢能理解老科員這幾句話所包含的信息量。
童江的腳尖遲遲不沾凳面。
……
童江準備把賬本抱走，王耀祖說：「童老輩子，賬本留下。m.hetubook.com.com」
童江這個造型，也不知道是金雞獨立，還是白鶴晾翅。
開團打輸了，他全鍋！搞不好還要挨噴。
媽的，連姚蘭溪的背影都沒看見，她又進辦公室了。
「供銷社，我還是希望你回來守。」
最後都會被劃成碎嘴子團體。
參考一下河廟嘴村，也有兩個老的守家的情況。
老科員給王興漢指了一家，後者也就順利脫身。
踩的時候，雙手朝後邊薅，薅了個空，扭頭一看，剛才離他一尺距離的人群，現在隔了至少三米。
你一個剛畢業，公務員生涯才剛剛開始，難道就要給自己定義為《我的科員生涯三十年》？
老書記敲敲煙桿，「散了！」
有人會說，起點不一樣，結果肯定就不一樣。
這幫老東西混幾年，該退就退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再結合老科員的陰陽怪氣，可以理解為：鎮長並不是下去關心空巢老人。
你們……你們……是什麼時候退這麼遠的呀！
一般都要管飯。
王耀祖把繩子掛樑上，打了死結，給童江系好了。
你在辦公室跟幾個老油條湊一起，不管是你碎嘴子，還是他碎嘴子。
雪崩來的ｈｔｔps://ｍ.hｅtuｂｏok.ｃｏm•cｏm時候，你們這群雪花沒有一片是無辜的……
在王興漢看來，起點只能影響結果；起點，不能決定結果。
「書記在市裡有家，平常一有時間都會多休一兩天。」
「鎮長嘛，這兩天下面栽秧子，他會下去轉一轉的。」
姚蘭溪又沒聲音了。
「不過，我們家老二會看。」
院子有老有年輕的，他們見過王耀祖捶人的樣子。
倒茶杯，抹桌子，掃地，再澆澆水。
只有童江的臉色，難看得一逼……
「我也不會看。」
從組織辦路過的時候，朝里看了一眼。
看得出來，他的臉上會閃過一點點的失望。
假裝出去接電話會不會？
他只能求助地看著王耀祖。
給童江打台階，意味著你跟王家這一家子過不去。
扭頭看看書記鎮長的兩間辦公室，「對了，還會打掃衛生……」
姚蘭溪坐位子上看著茶杯。
老科員說：「有些兒女都在外面去掙錢了。」
王興漢和往常一樣，先去組織辦，拿了鑰匙開了門。
沒有導演喊卡的尷尬誰懂啊，家人們……
「老書記，我曉得你是個公道人。」
不論是老爸，還是老媽，對老大的處理方式都有一種舒心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