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漢說：「這錢，老爸子肯定不會收。」
這一招是最簡單，也是他最能承受的。
「天天守著個供銷社，上面讓你拿說法，你怎麼辦？」
「周一開會，還有很多事情要好好討論一下。」
童江接過賬本，緊繃得像弦的神筋也隨之鬆弛了下來。
王興漢在陳德歡帶著對象走了過後，親自提著水壺給童江摻水。
「老爸子這輩子沒佔有過小便宜，大家眼睛都看到的。」
這世界上哪有這種好事呢？
童江肯定不服氣的。
童江雖然會肉痛，不過給他畫了個餅，也能安撫住情緒。
「你就一直在拉近跟他的關係，身怕人家不曉得他在偏幫你一樣。」
「陳德歡他懷疑你，我剛才說了，誰主張誰舉證，那就讓梁秀雲來體驗一下起早貪黑的生活。」
「供銷社的收益，要適當地拿一部分出來。」
「你都不準再喊興漢哥哥。」
陳德歡一拍腦門，「我這就回去跟我爸媽商量。」
至此，老書記的心結打開。
「他陳德歡m.hetubｏok.ｃｏm.cｏm只看到賊娃子吃嘎嘎，沒看到賊娃子挨哈打。」
「大隊上的人，不但要說你童主任行得端坐得正，還會說你深明大義。」（戴高帽子）
「他就算道歉了，我還是覺得有必要說一說。」
就算梁秀雲這個時候呼他一巴掌也是他自作自受。
「你們倆啥關係，還用我多說？」（別多想，關係一點都不好）
「我說我要把賬本交上去，你多而不少，肯定還是會拿一千塊錢出來。」
「陳德歡能接到婆娘都是你的功勞。」（強行上價值）
「到時候，我再跟鎮上申請幾萬塊。」
童江捏了一下包包，開始冒冷汗，沒有一千，有八百。
王興漢也有自己的說法，「德歡說你在供銷社裡搞錢。」
老書記在旁邊看得頭皮發麻，什麼時候見過童江這麼低聲下氣？
陳德歡問：「興漢哥哥，那秀雲啥時候來守呢？」
「你這不是讓他背罵名嗎？」
梁秀雲跺腳，「你聽不聽！」
「聽聽聽！」hｅｔｕｂｏoｋ.ｃoｍ•cｏm陳德歡正上頭，梁秀雲喊他去吃屎，他可能都會問，吃幾斤。
陳德歡拿手拐子撞了梁秀雲一下，「叫啥王書記，喊興漢哥哥就是了。」
梁秀雲的臉有點紅，「請王書記放心，我一定把賬記好。」
那你就掀了他的房頂，他頓時就覺得開一扇窗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老書記看看王興漢，「你大學里教的就是這些？」
「老輩子，你說喃……」
王興漢才不管他想什麼呢，接著說：「為什麼讓梁秀雲來守？」
「讓她知道這份工作的不容易。」
王興漢這才又把煙餵過去，還順代給他點了火。
陳德歡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唐突，趕緊放心，眼神躲閃地乾笑，很緊張……
「我……」童江要跳腳罵娘了。
很清純，很美好。
王興漢大小眼地瞪著童江，後者抬了一半的屁股馬上要粘住了條凳，一副沒脾氣的樣子。
快跑到陳德歡的家時，梁秀雲雙手吊著陳德歡。
老二這一手把老書記給秀得和圖書頭皮發麻。
哎……王興漢嘆了口氣，清澈的近義詞果然是愚蠢！
童江還抬屁股表示客氣。
你要是不同意陳德歡的未來媳婦來守供銷社，那就是不服從大隊的安排。
王興漢給童江散煙，童江想接，王興漢縮了一下手，他抓了個空。
陳德歡的腦子沒有梁秀雲靈光。
這大半輩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緊張過。
王興漢說：「你們啥時候辦？」
梁秀雲解釋道：「他在那個老輩子面前一直表現得公事公辦的樣子。」
王興漢最後一句話是看著梁秀雲問的。
「我就看看她能不能把這本賬記明白！」
「同時呢，為了證明你守供銷社是有貢獻的。」
「算盤珠子打得怪響。」
「兩個原因！」
「所有的錢，都交給童主任管。」
指尖在小崽崽頭頂輕輕摩挲的老大隻是嘿嘿地笑。
王興漢也知道他不會給一千，這是給他定的價。
陳德歡娶了婆娘。
你沒有把他百分百摁死的我情況，跟他撕破臉，於己沒有半點好處。
童和*圖*書江，小人一個。
王興漢說：「童主任今天過來，不可能是打空手來的嘛？」
你不能一邊享受權利，一邊又不承擔義務。
「我們還是實打實地要給大隊做點事。」
可是卻聽梁秀雲說：「陳德歡，以後有別的人在，不管啥場合……」
陳德歡臉上的五官擠在一起，哎呀，腦子好癢，這是要長腦子了嗎？
「你先去忙嘛……」
王興漢說：「你跟我老爸子好多年的老搭子了。」（打感情牌）
童江點點頭，「我聽興漢書記的安排。」
「第二個原因嘛，梁秀雲高中畢業，聽說算賬記賬都是一把好手。」
半推半就就是這個年代姑娘的真實樣子。
「你現在至少是有一半的時間在抓基層的行政工作。」
梁秀雲的身子雖然有點僵，但是也沒有把手從陳德歡的手裡掙脫出來，死沉死沉地吊在陳德歡的身後……
「這錢，你就交到大隊部里。」
說著，他就拖著梁秀雲的手往外走。
「老爺子最關心的還是大隊的建設。」
王興漢的賬本雙ｍ•hｅtubｏｏk•ｃoｍ•ｃｏm手放到童江的面前，「童主任，回去抓緊學習。」
王興漢把茶杯遞到童江的手裡，認真地說：「最最關鍵的是，你一個大隊村主任，一天屁事不管。」
他知道老二的本事，他弟弟就是文曲星，以後肯定要當大官的，嘿嘿……
王興漢心裏有桿秤，專門用來算賬的，利益最大化，而不是魚死網破。
「關鍵時刻，你讓一半出來，不也是證明自己的青白？」
你不服從大隊的安排，想要自主權，那就不能佔著大隊的房子。
要查賬就意味著要撕破臉。
「這一點我不同意。」
哎呀……童江的眉頭都皺到一塊去了，王興漢這個狗日的罵人罵得太難聽了，聽得童江直搖頭。
因為這是最後一步。
王興漢有很多方法可以讓童江妥協。
當你說你想開一扇窗的時候，他不同意。
王興漢看著老爸微笑，你管那麼多幹啥？你就說爽不爽……
陳德歡愣了愣，「為啥？我從小就這麼喊的。」
王興漢手上還摁著賬本，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拿賬本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