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一聲，門開了，每個房間的布局陳設都是一樣的，焦文海笑著朝服務員道：「你忙去吧，謝謝了啊。」
衣謹發現秦海的這個焦文海一改上午的「矜持」，很是利索地走過去，交上圖紙，「處長，我來講吧。」
食品局和機械局的兩位局長讓盧工來，其實就是讓他說話的，兩人都不想得罪兩個省的領導，許多工作還要兩個省配合，讓盧工這個搞技術的說話，他們是可以「藏」在後面吃果實的。
「……發芽箱高度1.5米，攪拌寬度5米，採用多箱共用一台可移動式翻麥機和卸料機，翻拌均勻，自動出料……」焦文海沒有看自已的圖紙，侃侃而談。
衣謹看看一臉沉靜的秦東，囑咐道：「中午休息得好嗎，嗯，就這樣，抖擻起精神來，小秦，你要注意，聲音不要太大，你的聲音太大了！」
……
「對不起，先生，門是不能隨便亂開的……」服務員的笑臉賞心悅目，可是口中的話語卻不容商量。
兩位局長審視著圖紙，最後都交給了一位頭髮灰白的中年人，「這是部里廣州設計院的專家，如果我們進入一條龍hetubook.com.com計劃，薩拉丁系統就是由他們負責消化測繪工作……」衣謹小聲提醒秦東。
……
「怎麼樣，盧工？」
「噢，是這樣，我的同屋住的人出去了，我有資料，下午要開會，急著要用……」焦文海看看電梯出口，沒有人出來，走廊里也是一片寧靜。
「……珠啤今年從比利時的阿托瓦集團引進了薩拉丁制麥芽系統，這是我國啤酒廠的第一台薩拉丁系統，我到珠啤去過，也親自看到了這台機器，原理和主要部件與你們的圖紙都差不多……」
那邊，秦海的領導也在對焦文海耳提面命，雙方就像馬上上場的拳擊運動員一樣，在做著準備。
上午是秦東代表青島先講的，下午焦文海代表秦海先講也無可厚非，上午已經講過一遍的東西，一處的處長也提示他們，可以不必再講了。
在現在這樣的場合，聲音大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衣謹說得對，要把聲音壓下來，平和平靜地去說。
後來，他打聽明白了，這叫小費。
這也是上午兩位處長彙報的內容，經盧工的口裡說出來，兩位局長也都很高興，和*圖*書三十個項目就像手指頭，沒有一般齊的時候，總有哪個項目先要突破，走在前面。
從上午到現在，執念和貪念就攫住了他的心，副總工的職位也像鉤子一樣鉤住了他，鉤得他喘不過氣來，卻仍想伸手去抓住它。
可能是激動也可能是習慣，設計院的盧工講得滔滔不絕，「你們的圖紙都很好，這樣可以節省我們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時間，我原本計劃是今年年底完成消化測繪工作，明年年中試製樣機，後年年底進行初步評定，現在看來一切都要朝前面推……」
「青島！」一處的處長又點名道，釀酒處的處長輕輕地在食品局自家領導的耳邊耳語了幾句，領導不由多看了秦東幾眼。
「噢，我這裡有中午的用餐券……還有參會證……我們是來參加部里的會議的，你放心，不是壞人……」
「沒辦法，車間噪音太大，說話只能憑喊，嗓門高不上去人家就聽不清楚。」秦東笑道，洗瓶車間的同事奔月格格、可惡的帝騎就一直說他的聲音太大。
餐廳里天南海北的話音一片熱鬧，美味佳肴更是讓人食慾大開，有人瞅一眼吃得正和圖書香的秦東，悄悄地退出了餐廳。
聲音果然小了，但說話擲地有聲，聲音洪亮，衣謹欣賞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夥子，五官很是端正，眼神很陽光很有活力，走路四方步，雖快卻不輕浮。
「所以，我個人更傾向於秦海輕機廠。」盧工沒讓大家等多久，馬上揭曉答案，「他們的圖紙更正規，當然也不是說青島的圖紙不好，而是有個比較在裏面……」
果然，盧工衝著焦文海說道：「小焦是省輕工學校的教師，也很優秀。」他舉起焦文海的圖紙，一看他的圖紙就受過專業訓練，「單從兩份圖紙來看，都很好，但是我們只能選定一個地方，所以，我個人更傾向於……」
「小費。」焦文海笑得一臉燦爛，大團結塞到服務員手上，服務員明顯猶豫了一下，「那先生，您能證明您是住在這個房間嗎？」
衣謹一臉沉靜，她雙手合十放在桌上，靜聽盧工的答案。
「翻麥機能將大麥粒自上而下地翻動，能將結塊、纏結的麥芽翻到上面來，發芽的麥層厚度最好是在一米以下……」
中年人原本嚴肅的面容不見了，他看看焦文海和秦東，「沒想到，沒和圖書想到啊，原本我們設計院的計劃，是到年底完成對薩拉丁制麥芽系統十二項設備的消化測繪工作，但是，現在圖紙都有了……」
「服務員，我沒有帶房卡，能給我開一下門嗎？」此時的房卡還都是紙質的，飯店的房卡也很是雅緻，上面都用筆寫有房號。
衣謹笑著看看身旁的秦東，從側面看去，小夥子的眉棱骨很高，眉棱骨高常受波濤，衣謹不由想起小時候家裡老人的話來。
他揚一揚手中的兩份圖紙，「畫得大體都對，裏面的參數和各項指標也對……後生可畏，可畏啊……」
秦東和焦文海的發言都結束了，領導照例表揚一番后，都看向廣州設計院的中年人。
「我知道，小秦還是車間里的工人吧。」盧工看向秦東，「工人很不容易，你的除標裝置我也看了，很好嘛，我們國家需要更多你這樣的工人……」
秦東講的東西，跟上午講得差不多，他重點是圍繞自已的圖紙，講薩拉丁制麥芽系統的工作原理。
參會證虛晃了一下，服務員也看清楚了，「您是領導吧？好吧，那您稍等，我馬上給您把門打開。」
衣謹感覺心裏像被秋風吹過一https://m.hetubook.com.com樣，她看看秦東，小夥子一下站了起來，「秦東，快坐下……」
「你的條理很清晰，這是優點，發揮出你的優點就好。」衣謹笑道：「相信大姐，你很優秀，你一定能行的。」
「好，下面開會，秦海和青島的同志，把圖紙交上來。」輕工業部機械局產品一處的處長親自主持會議，「那你們誰先來？」
領導們的時間都很保貴，這場關乎著幾個廠和地方榮譽前途的小型會議，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聽著他表揚秦東，衣謹的臉上已是沉靜如水，她知道機關里的慣例，就是要先提那個出局的人，進行表揚，然後領導會話鋒一轉。
待服務員退出房音，他快步走到房間里的寫字檯前，果然，桌上放著一張畫就的圖紙……
衣謹急了，好只道秦東不滿盧工，要與他辯論。
他把手伸進褲兜，掏出一張大團結遞給服務員，從昨天進駐飯店，他就看到門僮恭敬禮貌地迎客，有外國人不時塞幾張鈔票，甚至在公共洗手間里，都有外國人塞錢給服務員。
下午，部里食品局、機械局的兩位局長也是早早就到了，兩人都熱情地跟兩個省的一輕廳、二輕廳的領導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