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父母也都是廠里的工人，孟光松的父親很老實，廠里人誰欺負他，父親連個屁也不敢放，從小到大都是他替自己出頭！
列車長管客運，乘務長管車輛動態。
「我去看看。」聶新鳴道：「我也去。」王新軍也跟著出去了。
九種啤酒，將來僅有兩種能打上火車，秦東是有底線的，他正考慮怎麼拒絕才能不傷李學斌的面子，一名乘務員過來，「你就是秦廠長？我們列車長請你到她辦公室。」
「回濟南你就說了算了？」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聲音很大，也很高亢。
但是，看到秦東，她就忘了要說什麼了。
「你們就拿著吧，還跟錢有仇嗎！」王巍把錢硬塞到他們手裡，「下面，你們也是跟今天一樣，但不能再賣嶸啤，要賣的是沈啤……」
其實，一列火車上有4個段的人——客運，機務，車輛，運轉，各不相關。
大家互相看看，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廠長，我跟你一塊去。」聶新鳴放下飯盒就站了起來。
鍾小勇馬跑了進來，「孟光松和焦義剛……」
她看著秦東，這小夥子長得真的很像電影《人生》中的高加林，那可是和_圖_書她的偶像，王敏的口氣不由又軟了幾分，「……嗯，你們賣得怎麼樣？」
「姐夫，列車長怎麼說？」杜小樹坐在小板凳上，問道。
列車長辦公室不大，但也有像模像樣的辦公室擺設，「你們在火車上推銷啤酒……」
「怎麼，不願意？」跟著王巍的人見二人在猶豫，馬上威脅道：「我知道，你們一個在燈泡廠，一個在制鎖廠，你們的父母都是廠里的老職工，你們要是不願意，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兩人接過王巍遞過來的錢，百元大鈔的手感真好，今年剛出的鈔票，都能把人的鼻子割掉，二人互相看看，沒有說話。
「秦廠長？」王敏打量著秦東，這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這麼年輕就已經是廠長了？她的口氣不自覺軟了下來，「嗯，坐。」
石城，本來就是雲海下面一個縣嘛，兩者聯合也不為過。
回到包廂，就看到杜不樹和鍾小勇坐在兩個飯盒上，這兩小子拿這個當作了「小板凳」。
哦？
來到列車長王敏的辦公室，秦東承認這是一朵花，正是盛開的年紀，紅艷的嘴唇，白皙的面容，很像是牡丹，熱烈的牡和-圖-書
丹！
他們屬於一個鐵路局而不屬於一個段，列車長是客運段的，比車隊隊長小。乘務長是車輛段的，比書記主任小。
「瞧你們這群大老爺們，我們列車長是位女同志，還能把你們吃了？」乘務員笑了，「再說，你們沒聽過濟南鐵路局的鐵路牡丹？」
「六百塊就想收買我們……滾蛋。」孟光松罵道。
嗯，秦東別樣地看看自己的小舅子，他能說列車長讓他有困難就去找她嗎？
「好，紅燒肉的盒飯，兩盒？三盒？」秦東看著焦孟二人，幹了一上午的活兒，也不能光讓馬兒跑不讓馬兒吃草吧。
啤酒的銷售也十分驚人，利潤比大魚片大多了，何況，這還沒到春運，春運時連口水都喝不上的時候，啤酒能當水喝！
秦東接過他手裡的紙，這是最簡單最原始的宣傳頁了，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還是用圓珠筆寫成的，上面是介紹著雲海和石城啤酒……
鍾小勇點點頭，沈啤的王巍剛才就過去找了孟光松和焦義剛，現在三人正在兩節火車廂中間的過道上談著哪。
鐵路牡丹？
焦義剛見狀，馬上也把鈔票扔在地上，六張百元大鈔，頂得上一hｔｔｐs://ｗwｗ•ｈeｔuboｏk•cｏm•cｏｍ個人半年的工資了！
其實，秦東是不心疼錢的，這兩天工夫他已是看明白，一趟列車跑下來，一個售貨車也能銷售上萬元的貨物，效益十分可觀。
秦東詫異地看著這個成熟的能掐出水來的少婦列車長，來時的路上他就已經猜到，同行是冤家，肯定九家啤酒廠有人把孟光松和焦義剛捅到了列車長那裡。
秦東看看窗外，「現在到哪裡了？」
「快到商丘了，再下一站是蘭考。」杜小樹道，他幾乎沒有坐過火車，上了火車，這股新鮮勁，就是那種混合著腳丫子和方便麵的氣味他也不嫌棄。
王巍笑眯眯地上前，開始對他們威逼利誘……
「小樹，開兩個午餐肉罐頭。」秦東吩咐道，這一餐，凈是肉了，孟光松和焦義剛兩眼立馬放出光來。
焦義剛的母親，被人說是作風有問題，跟著一個男人跑掉了，他從小在廠里也抬不起頭來……
王巍笑了，現在一切向錢看，這兩個人都是局子里的常客，上火車上為什麼，不就是來找錢來了嗎？
其實，在火車上，列車長與乘務長還是有區分的。
王巍驚奇地注視著二人，這時他才發現m.hetubook.com.com，兩人的臉都漲紅了，眼神也都興奮了，可是那漲紅的臉，並非是興奮，而是屈辱；興奮的眼神並非是為錢，而是他們有自己的道義！
九十年代初的火車上，餐食品種非常有限，一塊錢的盒飯，品種大多是木須肉和雪菜肉絲，偶爾有紅燒肉就特別受歡迎。
還給我們錢？孟光松和焦義剛口裡的米飯就咽不下去了，愣住了，以前孟光松挨過秦東的打，就是打不過人家，現在，人家揭穿了他們的把戲，沒砸他們的買賣，還給他們錢花，請他們吃飯！
列車長？
王敏看著秦東線條峻烈的臉龐，口氣已是軟得不能再軟，「有什麼困難過來找我……」
「廠長，廠長。」王新軍就闖進來，「石城和雲海也行動起來了……」
「他們在發傳單？」杜小樹就看向秦東手裡的紙頁，這些啤酒廠不想坐以待斃，也想再掙扎一下。
「東哥，東哥……」
「這是一百塊。」秦東卻是不吃油膩的東西，「你們倆每人五十塊。」
「嗯，火車上自己推銷啤酒……」雖然是推銷，但還是由列車員賣出去的，這也不算違反規定的行為，「挺好……」
可是，王敏列車長好像根本不在意和-圖-書這事，不過，確實是有人找到她，那人曲里拐彎地論起來，還是她的遠房表弟，都是姓王的，她不能不照顧。
「賣得不錯。」秦東笑著回答。
「秦廠長，你們都吃上了？」正說著，李學斌舉著兩個盒飯進來，昨天吃了秦東的方便麵，今天禮尚往來，「秦廠長，你們能不能也帶一帶我們孔孟啤酒？」
……
在知道王巍的意圖后，兩人互相瞅瞅，盤算著。
秦東詫異地走出列車長辦公室，身上只是沾染了幾分化妝品的香氣。
紅燒肉就著午餐肉，兩人吃得頭也不抬，王新軍和聶新鳴也敞開了肚皮，杜小樹和鍾小勇更是從小就知道，跟著東哥吃香的喝辣的！
「我們都是濟南人，只要你們不再替嶸啤幹活，給我們沈啤推銷，現在每人給你們三百塊錢，回到濟南，再給你們五百……」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出乎他的意料，孟光松看看鈔票，輕輕地彈了彈，紙張發出清脆的響聲，然後卻又輕飄飄地飄到了地上。
「你們……」王巍又羞又怒，「你們等著，回濟南再說……」
此時，焦孟二人已是被王巍等人叫到了兩節車廂連接處。
「是不是有人找他們了？」聶新鳴馬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