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虎。」吃過飯，稍稍休息的空當，秦東就把高虎叫了過來，高虎的個頭也不矮，「來，穿上。」
一九九二年以前，改革開放雖然已經進行到了第十個年頭，但在老人家南巡之前，是分分鐘可以回去的，南巡之後，卻是如燎原之火，已成大勢，不可阻擋。
「我搞股份制改革，我，肩上的壓力有多大你不知道。」中午飯桌上，陳明道出實情，「不知內情的就說你搞了私有化。也有好心人勸我『不要去趟這道渾水』，歷史上『私有化』這頂大帽子不知壓死過多少人……」
哦，這似乎已經成了政治任務了！那就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事情突然了有變數，陳世法倒沒起波瀾，這些年，嶸啤經過的大風大浪還少嗎？
「你放心吧。」秦東上車關門，「我們爺們什麼時候還放過空炮，是不是，高虎？」
……
秦東走了辦公室，他還沒上車，武庚就追了過來，「小桔懷著孕，我聽你枝兒姐說，這幾天吐得東西都吃不下，晚上讓你枝m.hetubook.com.com兒姐過去陪她吧，你這一去一個周回不來……」
「武廠長，走來……」高虎一打方向盤，一加油門，車子像下山之虎奔了出去，聲音卻是從遠處飄了回來，「你就等著我們勝利的消息吧……」
「他娘的，你還少說了一句，給我頂住，頂住……」武庚盯著桑塔納的背影，伸手摸出一支煙點上，笑了。
「這事，不辦則罷，辦就要辦好！」陳世法定了調子，「給全省作表率的，只能是我們嶸啤！」
「我讓你穿你就穿……」秦東不耐煩道。
哦，陳明明白了，這通電話是為這事。
「好了，這下好了，我們昌威的事兒還得由我們昌威人說了算。」走出陸市長的辦公室，跟在程興東後面的劉千行側身看著程興東，「以後我們就跟著程廠長幹了。」
嘀——
「我這個人不行，沒有水平。」劉千行笑著謙虛道，他滿臉堆笑，哪有一點牙疼的樣子，「不過你程廠長看重我，我就是不要這把骨頭和*圖*書也得給你看好這個門，當好這個家……」
陳明期盼地聽著，改制是摸著石頭過河，他也需要上面的支持，可是陸市長沒有明確表態，他含糊說了一句，可能他自己都聽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麼，「龍城啤酒也是你們市裡的企業，為什麼選擇一家外地企業？」
為此，關鍵會長特意打過電話來，「老弟，我就知道你會打響頭炮，開門紅，絕對是開門紅，現在不止省廳關注，省里領導們也很關注，龍城是出經驗的地方，嶸啤也是出標兵的企業，省里和廳里都希望你們能碰出火花，給全省作表率……」
「好。」陸市長看看昌威啤酒廠的程興東廠長，點點頭，「昌威啤酒是市屬企業，也是我們昌威規模和利潤排在最前面的啤酒廠，我個人推薦昌威啤酒廠……」
偉人不是號召全國人民到大風大浪里去鍛煉嗎？
「我馬上給陳明打電話，明天我就再跑一趟龍城。」秦東積極性很高，無利不起早，既然職工占股，他的股份當然要佔最大，這和_圖_書家啤酒廠將來要姓秦！
秦東、陳明都是干實事的人，雙方的接觸沒有虛言假套，全部動真的來實的，所以嶸啤收購龍城啤酒進展很快。
……
……
陳世法的意思，秦東明白，全省上下現在都看著哪，市裡都看著哪，就是廠里的職工經過秦東的鼓動，也都想當百萬富翁，這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陳明說得越是推心置腹，秦東越是理解他的志向，兩人的感情就越近。
「老人家在南方的講話雖然沒有公開，但是於市長要我告訴你們廠，大胆地闖，大胆地試，大胆地冒，把龍城啤酒收入囊中，爭取開門紅！在全省當一次改革開放的標兵！」
陳明很忙，市裡的工作，改制的工作還要應對一切反對的聲音，「你好，陸市長。」電話是昌威市長的一個副市長打來的，對方客氣了幾句，大概也曉得陳明的個性，話語間就直奔主題，「企業改制把工廠賣給職工……」
當梁永生興沖沖地把陳世法和秦東叫到辦公室，開頭一句話就是，「於
ｈetuｂook.ｃoｍ.ｃｏm國聲市長要到市委那邊，仍兼市長。」
當兩人走出梁永生的辦公室，陳世法態度輕鬆，「我就一個要求，既然我們的方向是職工持股，我們嶸啤的職工股一定要佔大頭！」
這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這一通忙活為了誰？
高虎看看秦東的手裡的風衣，就笑了，「廠長，這不是小桔給你做的嗎？」
「還用得著一個周？」秦東笑了，「明天，頂多後天我就回來了，帶幾條昌威煙給你抽抽？」昌威的清州捲煙廠很是有名，這也算是另一種土特產吧。
陳明沒有猶豫，當場答應，「我們市政府態度很開放，歡迎本廠的職工，也歡迎外地的企業，昌威的企業我們更歡迎……」
在省二輕廳提出全省的啤酒可以跨地市整合后，秦東和嶸啤真的就走在了全省的前面。
「後天？」武庚摘下眼鏡搓了搓眼睛，「你以為這是旅遊？你說回來就回來？人家市裡干預了，這事你得認真考慮……這是政治任務，都想站在台上……」他又朝上面指了指。
「我和_圖_書的意見，我們昌威的企業還是由我們昌威人來經營，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就不讓別人來插腳了……」
一九九二年春天，似乎格外熱鬧，如果日後復盤，你會發現，這一年各行各業欣欣向榮，各行各業的俊才新秀如過江之鯽，源源不斷，似乎全國的人才都在這一年冒頭了。
上午去，中午吃飯，下午開會，陳明的效率在這個九十年代很是高效。
對於嶸啤走出青島收購昌威下面縣裡的啤酒廠，即將離開青島赴省里赴任的郭鵬書記和市長於國聲都作出了批示。
哦，陳世法和秦東互相對視一眼，這就是說，將來，於國聲書記市長一肩挑。
高虎按了一下喇叭，武庚馬上捂著耳朵踢了一腳輪胎，嘴裏笑著罵道：「高虎，你想嚇死老子？！」
「嗯，陳明答應了，我們後天就到廠里看看。」程興東麵皮白凈，很是文雅，「以後，兩家合一家，我認為，這是好事。」他看看一臉討好的劉千行，「將來就是改制的話，廠長這副擔子，劉廠長還得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