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Ace乾脆地接受了他的道歉。「但這種事情以後最後不要發生。我知道你是專家，但你必須知道，你在我的領域里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我們的信條就是，訓練訓練再訓練，你掌握的東西越多，你的生命就越有保障。」

地點就挪到了地面上，「水晶宮」還在建設中，他們就來到裝卸車間和外面圍牆之間的空地上進行。雖然叫做訓練，但有新人加入的時候，訓練的內容往往就是「下馬威」的代名詞，如果不能把新人震懾住以樹立起自己的權威，那麼以後的日子里再想調|教他們將會無比艱難。當羅門輾轉于各個訓練營之間時，曾經因為遭受過的廢人折磨而發誓，有朝一日若易地相處，絕不像這些教官一樣冷血，但現在他已經知道，教官們那樣做不是因為他們喜歡而是因為他們必須那樣做，所以他也必須像那些教官一樣。

「好吧，我來給你說說為什麼我會這麼激動。我不知道你們從前執行的都是什麼任務，我也不在乎，但你要是想跟我們一起出任務，你就必須學會一件事情，就是他媽的服從！」Ace惡狠狠地看著楊隼。「絕對的服從！你跟我要理由？現在你還沒有這個資格；你說我激動？我沒有要你抓起一把土塞進嘴裏就說明我已經很愛護你，但很顯然你並不領情。」

Ace低頭看著楊隼。

這時候楊隼跟隨Ace口令的動作到了尾聲。最後一個動作是卧倒同時射擊，在膝蓋著地的時候，大家都注意到AK步槍的彈匣先觸到了地面，當楊隼扣動扳機時，槍口已經明顯指向天空。

在有輪值的時候，訓練是每天正常的日程安排，現在沒有輪值，羅門就得自己安排恢復期。特戰隊員身體和心理上的耐受能力比普通人要強得多，但這隻意味著他們的確能夠承受更多的壓力，而不意味著在壓力之後他們不會出現問題。行動隊已經連和_圖_書續作戰，需要時間放鬆以緩解精神上的壓力，至少也要換一些比較輕鬆的任務。

「當發現敵人時，你應該用左手從彈匣下方繞過去打開保險和拉開槍機，右手始終保持不離開扳機，而不是用左手抓住步槍用右手去做這些動作。那樣你的動作至少會有半秒的耽擱。半秒的時間，足夠有七到八發子彈打到你的身上，而即使只有一發，也不是你的防彈衣和身體所能承受的傷害。」

毛小驢的脾氣雖然臭，性格有點古怪，但他在工作上一絲不苟到近乎變態的程度，他肯定不知道行動隊會補充人手的決定，但他早就為所有可能出任務的人準備了必要的裝備，所以裝備的事情難不倒他，就算是安念蓉也能在寫著自己名字的柜子里找到自己的。只有作戰服、訓練服以及防彈背心這些東西是要個人自己準備的，安念蓉只能先從薩莎那裡借用。

Ace拿過楊隼的步槍，檢查過槍膛和彈匣后才舉在手中。

「這些人就仰仗著這些細節救命，瑪莎。」薩莎若有所思地看著Ace。「你沒接觸過是因為你的訓練課太短，再說，誰會真的忍心在泥漿里折騰你這樣的美人兒？」

不過，帶新人應該能讓訓練變得有趣一些。

僅僅是一個持槍的姿勢，Ace就對楊隼怒吼起來。起因是楊隼在搜索前進的時候，不肯像Ace要求的那樣把步槍傾斜成一個角度，而是讓彈匣垂直向下，而且他堅持認為，AK步槍的特性決定，只要槍口向下就已經是標準的預備姿勢，非要強調一個角度沒有必要。

不敢相信地看著薩莎，安念蓉臉上露出吃驚的笑容，她說話的聲音很低。

Ace邊說邊做示範動作。他用放在後面的腿做為支撐迅速躺到，然後用伸出去的那條腿做為支點把身體向後轉過來射擊。左腿在後的時候，要向左方側轉，反之亦然。這個動作看上去很慢，但和*圖*書研究證明這樣做是發現身後有敵人的最好選擇。當然，要是敵人搶先開槍，那什麼選擇都沒有用，特戰隊員與普通人的差別就在於能掌握千鈞一髮的時刻。嚴格來說，特戰隊員遭遇敵人時，不管採取的戰術是防禦還是進攻，其首要原則是「保存自己」，「消滅敵人」的原則也要服從於這一原則。

Ace仔細檢查好周圍的環境，確定所有人都在安全範圍內，然後讓楊隼完成搜索前進、行進中射擊的戰術動作。在心中暗自贊同楊隼的石寶也對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很感興趣，所以他更加註意觀察身邊的人在看了楊隼表演后的表現。

Ace在訓練中會出現氣急敗壞的狀態，就是說明他過於疲勞。每個人都一樣。羅門只是懷疑，安念蓉到底是不懂這其中的道理還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想考慮，如果是後者，那他就有必要站出來提醒安念蓉，行動隊也是她自己的資源，在使用上必須慎重。補充新人是個辦法，但只是一個應急的辦法，而應急的辦法從來都不能算是好辦法。

「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安念蓉慍怒地用手肘打了下薩莎。「別人這樣說是因為他們不了解我，你也不了解我嗎？」

訓練很枯燥而且量很大。

「你說的這些都是屁話。」Ace冷笑。「對一個沒摸過步槍的人來說，你的見解是專家級的，但對我這樣的老兵來說，你的觀點像白開水一樣無味且沒有營養。」

「所有人都覺得在訓練營難過，可到了戰場上你就會懷念這裏。」一位教官這樣說過。「現在你們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可等你們去過一次戰場就會把我當成你們的爹媽。不同之處在於，我可從來沒有把你們這些人形蠢驢當成自己的兒女，我訓練的一條狗都比你們有用。哦，不，這樣說對我的狗很不公平。我要說的是，這個營地里的螞蟻都比你們有用。」

他們就在用以前那和_圖_書些教官的辦法在指導新人。

「這是真的？我們訓練那會兒可沒有這些詳細的講解，我從未想過使用步槍還有這麼多細節。」

女人們的訓練熱情顯然沒有男人們那麼高漲，事實上安念蓉參加訓練也只是個幌子，主要是希望兩個部門的人順利融合到一起去，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進展得相當順利。看到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訓練上，安念蓉來到羅門身邊。

然後他親熱地拍了拍楊隼的後背，把一個裝了空包彈的彈匣遞給他。

「接下來你們還會學到有關AK步槍的使用範圍。從這一點來看，還需要專門的課程來改善你們對各種武器的認識，我不喜歡菜鳥，尤其不喜歡不虛心的菜鳥。剛才這一次算是見面禮，但你們別指望接下來我還會有這樣的耐心。記住，對你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學會服從，只有服從，我們傳授給你們的技能才有意義。」

從搜索前進開始，這些人就表現出不以為然的神色，等Ace發出射擊口令時，石寶看到薩莎表現得很吃驚，馬西北面無表情，而羅門在微笑。這說明楊隼的動作出了錯誤，但石寶卻沒有看出來。

Ace警告地用眼睛掃了下切切私語的女人們。

「我承認你比我更有資格，但你堅持這樣做有什麼道理？」楊隼也有些不滿，他在特工訓練中早已經可以熟練使用各種槍支，所以他認為這個過程沒有必要，而且他已經儘可能地表示了謙虛，但Ace似乎有點吹毛求疵。「你只要說出你的理由就行，不用這麼激動吧？」

聽了Ace的講解，看了Ace的表演，楊隼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技術上的粗糙。

「訓練沒有時間限制。」Ace嚴肅地看著楊隼。「你想活下來就得訓練。」

楊隼尷尬地笑了笑。「對不起，是我的態度有問題。」

「這樣的訓練大概需要多長時間」楊隼感興趣地看著Ace。「半年？一年m.hetubook.com.com？」

Ace和馬西北對看了一眼，馬西北沒有說話，只是不以為然地搖著腦袋。

「這就是原因。」Ace用腳踩在楊隼的步槍上，然後看著身後的人。「我們跟其他戰鬥人員的區別就在於細節。這些細節在大多數時候都可能派不上用場，但我們的生命也只有一條，為了保護自己，讓你們做任何事情你們大概都不會拒絕，所以，你必須尊重細節。我不管別的單位如何要求，但在我們的隊伍里，每個人犯錯誤的機會只有一次，因為犯錯誤就意味著死亡。」

今天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選用了AK系列。羅門等人是因為薩莎第一次出現在中心，表示對她的衷心歡迎，事實上他們之間早就已經合作過，只是今天才算正式加入，而楊隼和石寶是因為對這一系列武器更加熟悉，因為在地方時他們最先接觸的就是國內的81自動步槍。不過，很快他們就會知道，他們只是自認為對這一系列的武器「熟悉」而已。Ace負責指導楊隼，馬西北負責指導石寶，薩莎負責安念蓉，羅門的任務就是坐在邊上觀察。

「當我告訴你身後有敵人時，你要做的不是轉身射擊。不管你轉身的速度有多麼快，都不如敵人扣動扳機快。你要做的是立刻倒地，但不是電影里的那種翻滾動作，而是向後面躺下並轉身射擊。」

「你看上去好象無事可做。」坐到羅門身邊，安念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真的很會忙裡偷閒。」

這話很傷人，尤其是對他們這些自視甚高的人來說。但現在回想起來，羅門只會覺得慚愧，因為以現在的標準來看，那些教官當時對他們的形容一點都沒有錯。而且看得出來，現在Ace和馬西北的感覺跟他一樣，雖然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討論過這個話題。

楊隼和石寶都是警衛方面的專家，但還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特戰隊員，羅門也不打算拿128部隊的標準來要求他和*圖*書們。他們是安念蓉的貼身警衛，在新的中心裏被划為行動部門，但到時候肯定更多的還是出警衛任務，他對這兩個人的要求是出大任務時不扯後腿既可。

「要看得遠一些，羅門。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擔心現實，但做事情總要一步一步來。」安念蓉的語氣裡帶著少見的安慰。「我們現在的情況已經比幾個月前好得多，這不就是我們努力的結果嗎？現在到了揭穿『神諭』的時候，而在這個時候我們更加需要你的冷靜。」

Ace把步槍扔回給楊隼，嘲笑地看著他。

「不過我欣賞你的表現，現在讓大家也來看一下你的本事。聽我的口令。」

「不過看在今天是你們第一天的份上，我就表現得客氣一點。」Ace忽然換了一副面孔，熱情洋溢地微笑著。「首先，我給你解釋了我為什麼這麼激動，現在，我就給你解釋為什麼我要糾正你的壞毛病。但只有今天這一次，我不是你的保姆，不負責為你解釋你成長中的任何疑惑。」

「我不擅長做這樣的事。」羅門看了眼安念蓉，覺得她就是一身戎裝也仍然有著迷死人的魅力。「而且我也不是忙裡偷閒。接下來的工作會更要命，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這些煩人的東西，你覺得我還有閑可偷？」

「而在這段時間里，除了你自己發現的這一個，你至少還犯了兩次錯誤，每一次都可以讓敵人搶在你前面開火的錯誤。如果你覺得你能接受批評，我願意為你指出這兩處錯誤。」

剛才在彈匣著地的時候，楊隼就意識到了自身的錯誤所在。AK步槍的彈匣很長，當你做卧倒動作時，如果不注意彈匣的方向，很可能會因為碰到堅硬的地面而影響射擊準備甚至會從手中彈起撞傷面部，這兩樣都會讓他失去開第一槍的機會，所以Ace的批評並非無的放矢，一方面他開始認識到Ace的正確，另一方他也覺得，至少在開始的那些動作里他沒有犯什麼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