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諭」一定會在這個調查里照顧自己的利益,他想在這其中混水摸魚,但他也許沒有想到,如果要調查羅門,安念蓉完全可以借這個時機介入調查。巴黎事件是突破口,而她只是苦於沒有一個介入的理由。現在也許不是打擊「神諭」的最好時機,但任何事情都很難說會有什麼最好的時機。
「我們找不到羅門和Ace,但我們應該找得到調查組的行跡。」薩莎對著路線圖沉思。「有一點確定無疑,調查組肯定已經在我們趕到之前就完成了類似的工作部署,我們要插|進去,還沒有找到羅門之前就有很大的可能會被調查組發現。」
儘管對別人說,自己完全相信羅門應對複雜局面的能力,但在接到宋非的通知以後,她還是決定跟羅門聯繫以商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這一次的情況有很大的不同,單槍匹馬的羅門無論如何也應付不了這樣龐大的力量。
賴春雷肯定會採取對江曼雲的追隨戰術,這也是128部隊在類似任務中普遍採用的戰術。當人手充足的時候,也只在人手充足的時候他們就會才用這種戰術,首先用隱蔽的手段全程保證目標在視線可及的範圍之內,然後在路線上隨機布置力量機動,隨時準備應對突發事件。在這種力量佔據絕對優勢的時候,絕對不允許有失敗的情況出現,所以羅門不會在這條路線上行動。
在調查組裡沒有人認識薩莎,而且薩莎是女人。在江曼雲工作的醫院里,外國人很常見,所以她出現在江曼雲家裡將是件很普通的事情,如果她能取得江曼雲的信任,就能先於其他人發現羅門。同是128部隊成員,馬西北當然更加了解賴春雷,所以也更有把握跟他們周旋,而楊隼和石寶也很了解警衛局的工作方式和方法,所以這樣的分配顯然更好。
所以他絕對會鋌而走險,因為他沒有選擇。
不管是賴春雷發現了羅門還是羅門發現了賴春雷,決和圖書定最後結果的不是他們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而是那些被隨機分配的警衛局的特工,所以羅門一定不會在這條路線上出現,他還會想方設法要江曼雲離開這條路線,這樣他和Ace就能在暗中觀察她身後的尾巴。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掛斷,當安念蓉再打過去時,羅門的電話已經處於關機狀態。
「另外,我知道你們都帶了自己的自動武器,但我們不是去火拚,畢竟和我們打交道的還是自己人。」薩莎最後提醒所有人。「執行任務的時候你們只能帶手槍,並且,即使在最極端的情況下,也只能等對方開火后才能還擊。」
這就是羅門的愛人?薩莎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在搖頭。她很漂亮,但她不適合羅門。這一點從她的眼神里薩莎就能夠看得出來。這分明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江曼雲可能很聰明,但她的眼睛里沒有從容,缺乏那種經歷過許多挫折卻從未被擊垮過的堅韌。羅門怎麼會喜歡上這種女人?僅僅是因為荷爾蒙?就算是這樣,薩莎也很滿意地發現,自己的臀部要比江曼雲的更豐|滿更挺翹。
她的錯誤在於,因為跟他們之間若即若離的賭氣,她還沒有意識到,羅門事實上已經跟十三辦聯繫在一起,當莫新偉悄然展開攻勢的時候她還在駐留在自己對羅門的怨懟中。
安念蓉沒有嘗試聯繫莫新偉。這個時候莫新偉肯定不會與她通話,而且她的嘗試會讓莫新偉有時間調整自己的對策,這可是安念蓉不想看到的。
「等對方先開火我們就沒機會還擊了。」馬西北指出這一點。「我不了解警衛局,但我了解賴春雷這些人。」
把江曼雲的照片擺在桌子上,薩莎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坐下來研究著這些照片。
按照慣例,從來不會在公眾場合露面的賴春雷和他的人肯定是抓捕羅門的主力。他們將會緊緊跟隨梢江曼雲以希望在第一時間與羅門接觸。如果做更和-圖-書大胆的猜測,他們會使用兩輛汽車和一輛摩托車。每輛汽車兩個人,在交替跟蹤中,車上隨時有人可以下來改為步行接近,再加上隨機地點的支援力量,這種做法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你要親自駕駛這架飛機?」
「你可以叫我『兵蟻』。」馬西北看著薩莎微笑。「我不能進入,他們認識我。」
對楊隼和石寶來說這個命令很難理解,因為他們不像薩莎和馬西北這樣接觸了「神諭」的絕密,所以他們不會真正參加到這次行動中最危險的那一部分:把羅門與調查組分隔開,等安念蓉用行政辦法解決這一切。就算在整個行動真的出現了最極端的情況,也根本不需要他們開槍。
「我的飛行執照允許我駕駛這種飛機。」安念蓉最後一次檢查著面前的儀錶,看著薩莎微笑。「你想要當機長?」
稍加思索,她就感到不妙,儘管她從來不會承認,但實際上她已經很了解羅門。陸軍把他調|教成一個有著野獸本能同時又有著人類理智的矛盾混合體。這個結果相當殘忍:當有壓力時,野獸本能會讓羅門對局面有清晰的認知,這其中也包括對危險的認知,而人類的理智讓他就算意識到了當前危險也不會選擇逃避。
「不能。」薩莎乾脆地打住了討論。「前面已經說過,我們是在和自己人打交道。」
「沒什麼差別,警衛局的特工也都是一幫牛人。」石寶也表達了自己的疑問。「難道我們不能根據現場情況決定是否可以自衛?」
「不過你在那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安念蓉向後面的機艙擺了擺頭。「等返航的時候我會讓你來駕駛。」
羅門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她說話。
到香港以後,安念蓉就把安念平的一架「灣流Ⅴ」私人飛機據為己有。這本來是她為行動部隊準備的應急交通工具,但現在是它派上用場的時候了。當安念蓉在機場做飛行準備時,薩莎做為行動m.hetubook•com•com部隊的臨時指揮官對在蘇州的狀況進行了大致的了解。行動部隊的主要任務是阻斷羅門和Ace這兩人與總參警衛局和反恐第七隊之間的接觸,為了避免更大的麻煩,行動部隊被告之在各種狀況下都嚴禁與對方直接交火。
有的時候,人們不但會欺負你是個女人,還會欺負你的年齡。官場就是叢林,人們只用鼻子嗅嗅就知道你是吃草的還是吃肉的,哪怕你只是看上去是吃草的樣子,其他動物都會嘗試著來消滅你。
前面的成功只表示你有資格進入叢林,現在你進入了,你還得能生存下來。安念蓉忽然覺得,有個這樣的父親倒也並不全是一無是處,至少他有一雙對官場那些東西洞若觀火的慧眼,隨時給她以指點,讓她盡量少走彎路。
安念蓉甚至沒有換下自己的晚禮服,就在辦公室里思考著對策
莫新偉並不打算跟十三辦合作。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因為聯繫不上羅門和Ace,薩莎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阻斷他們和調查組的接觸。考慮到羅門行動迅速,並且總會選擇意想不到的時機和地點切入,這樣的話就需要從江曼雲的家到醫院的路上進行布控。他們的人手肯定不夠。
正常世界的女人不會了解羅門的價值所在,所以她或早或晚都會離開羅門,如果能夠讓她早一點離開羅門,那麼薩莎自己也不介意使用一些手段。薩莎看著照片,慢慢地在臉上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她指的是,薩莎要利用路上的時間敲定在蘇州的行動步驟。薩莎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又跑回到後面的機艙里,行動部隊的其他人都在那裡等待她的指示。朝陽升起的時候,這架「灣流」飛機爬上高空,呼嘯著鑽進雲層。
安念蓉擺弄著手裡沒有點燃的香煙,站在「水晶宮」的玻璃幕牆邊看著遠方的夜色。
「我覺得這個猜測一點都不大胆,而且還是最好的選擇。」薩莎用讚許的目光看和圖書著馬西北。「這個計劃最好的部分就在這些隨機分佈的支援力量上。羅門認識賴春雷這些人,所以他的注意力肯定都在這些人身上,對其他的人就不會那麼關注。這個計劃很好,他們一定會採用這種辦法。」
「為什麼?」薩莎感興趣地看著馬西北。
她有必要對形勢重新做評估。莫新偉的做法不算高明但很穩健,對羅門施加壓力,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都會造成羅門與十三辦之間的聯繫被割斷。如果羅門被抓獲,十三辦的工作內容就會泄露;如果羅門被擊斃,那麼十三辦的工作也會被迫停止。這個做法最妙的地方是,用不著正面交鋒,莫新偉就已經嚴重地削弱了安念蓉。這種削弱並非惡意,只是要通過這種削弱使安念蓉變得被動,由莫新偉主導雙方的合作,就是變相地控制了十三辦。莫新偉畢竟是老資格,深諳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兵法精髓。
這讓安念蓉感到氣憤,但同時她也很清楚,羅門從來就沒有指望過自己。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安念蓉從來也沒有承諾過要為羅門提供支援,而羅門也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在今天之前,安念蓉都很享受這種感覺:羅門這樣做不是因為理智,而是因為驕傲。他要在安念蓉面前表現出他的男性氣概,這就說明他很在乎自己在安念蓉心中的形象。如果不是這樣,以他的冷靜和理智,他早就會要求安念蓉給他以同樣的支持。
「為什麼不?」薩莎快活地聳著肩膀。「我希望自己是世界上飛過機型最多的女人。」
這也是一種試探。
這完全可以理解,只有自由的羅門才有價值。安念蓉現在才意識到她在羅門身上感到的那種威脅來自哪裡:羅門就像一座沉睡的火山,而蘊藏在火山內部那些熾熱的岩漿並不是為了對付別人,而是為了在必要的時候毀滅自己。她也明白了羅門的眼神為什麼看起來會那麼深邃:他在掩飾自己的恐懼和絕望。
薩莎最後一和_圖_書
個跳上飛機,把自己的背包扔到座位上就跑到駕駛艙里。
一下子就調動這樣大的力量來對付一個人,莫新偉是希望在氣勢上壓住安念蓉。合作並不意味著親密無間,總要有人來主導這種關係,所以合作也是競爭,必須有人服從,合作才能進行下去。莫新偉知道無法用行政手段上取得這種主導地位,所以他必須想別的辦法,而且還不能流於表面,如果被他佔據上風,那對安念蓉的自尊是個嚴重的打擊。
「就是說,如果羅門想有所行動的話,他會改變行動地點。」薩莎用手指敲著路線圖。「那我們分兩步來,馬西北,你負責進入聯繫江曼雲,在她那裡等待羅門的消息,我們接入調查組使用的波段和頻率,偵聽他們的活動。」
分配任務后,薩莎拿著江曼雲的資料獨自走到機艙前段。
同時也沒有人願意做食草動物。
「你的意識是要我去接近她?」薩莎明白了馬西北的意思。
但現在她不禁要去猜測,在這種情況下羅門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馬西北將會負責追蹤他所能找到的反恐隊員。
她甚至懷疑莫新偉的做法是在幫助「神諭」。
現在已經是凌晨,她用中心的內部電話通知在中心的所有人,要他們做好準備,明天出發去蘇州。這個時候她才發現Ace已經離開中心而且沒有留下聯繫方式,這意味著他已經離開香港,而且不用懷疑,他離開是因為羅門的召喚。只要想象一下就知道這兩個人能夠干出什麼事情,安念蓉意識到形勢緊急,她要確保事態的發展一定要于自己有利。
「羅門不會在這條路線上行動。」馬西北的語氣很肯定。
別人只看到了他的決斷他的冷酷,卻沒有看到他所面對的殘酷事實——在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中,他必須成功。這甚至比人生還要殘酷,在人生里有的錯誤還可以糾正,而在羅門的事業中,錯誤就是一切的終結,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終將會犯下致命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