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砥礪前行
第六百三十六章

只是1個月過去了,南方只聽到了一處又一處失守的壞消息,都沒有聽到過一次好消息,這也就讓南方的朝鮮進步人士有些心神不寧了,他們擔心人民軍也許會步此前數次起義失敗的義兵後塵,那麼朝鮮獨立運動的希望又要重新沉入到黑暗中去了。
金佐鎮一時難以置信,指著木箱子失態的問道:「這裏面說的都是真的?」
為學生們講解完黃玹的詩詞和事迹之後,金佐鎮終於停下了講課,宣布今日的課程到此為止。只是台下的學生們頗不情願放這位尊敬的師長離開,有學生更是忍耐不住的向他問道:「校長,北面的戰事有沒有新的消息?人民軍究竟能不能守住江界?」
第一驅逐艦隊司令長澤海軍中佐,站在築摩號防護巡洋艦的天橋上,木然的看著遠處的海面,那裡375噸的吹雪號驅逐艦正高高翹起船頭,然後一頭向著海中沉沒下去,船上的水兵們正拚命的跳下海遠離自己的座艦,唯恐被下沉的船隻給帶入海底去。
築摩號的天橋上鴉雀無聲,雖然海軍已經知道支那有一種飛船能夠直接攻擊,但是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飛船攻擊是怎麼回事。站在長澤身邊的築摩號大副嘟囔著說道:「一邊躲避飛船的進攻,一邊還要避開水雷,陸軍可真是給我們安排了一個簡單的任務。」
四人雖然不敢發出大的聲音,但也又哭又笑了許久才緩和了情緒。金佐鎮這才盤腿在地板上坐好說道:「那麼我們總該為人民軍做點什麼吧,總不能在這裏坐享其成,等著人民軍來解放我們吧?」
這一刻,哪怕對於人民黨某些政策再怎麼不滿意,金佐鎮心裏的這點不滿也隨著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民軍的大勝不翼而飛了。對於亡國的朝鮮人來說,在國家和民族的獨立面前,其他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僅僅是這樣一個報道,就已經讓四人完全倒向了人民黨,再也生不起反對人民黨的念頭。
金佐鎮馬上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任務我們還是辦的到的,那麼我們一起來合計一下,看看怎麼把北方勝利的消息儘快傳播出去,然後把農民組織起來……」
經理一邊招呼著職員去關院門,一邊則恭敬的回道:「金先生帶了一件新玩意回來,兩位先生都去後院看新鮮玩意了。」
金佐鎮心裏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在辛亥革命爆發之後他曾經去過上海,也見到過孫文先生。雖然對方是一個出色的人物,但是同盟會卻不是一個強力的組織,甚至於連北京都沒有打下來,革命黨人內部就開始互相攻擊了。
黨認為日軍此次敗績,損失了為進攻北方及中國而積攢的大量物資,在短時間內應該是不可能再發起第二次對北方的進攻了。但是日本侵略者不會善罷甘休,有可能會把戰敗導致的損失轉嫁到南方同胞的身上。因此黨希望南方同胞應當採取非暴力的行為,和日本侵略者展開抗捐抗稅的運動,防止日本侵略者掠奪今年南方秋收的大部分成果,當然也要把北方戰事的消息傳遞出去,以增強人民的自信心。」
「……這是詩人黃玹先生為義妓論介所寫的兩首詩歌中的一首,黃老先生生前詩作數目不再少數,其中大部分詩詞都是憂國憂民之作。黃老先生去世于日韓合併條約公告之後,老先生臨去時有如下之言:吾無可死之義,但國家和_圖_書養士五百年,國亡之日,無一人死難者,寧不痛哉?……」
金弘斗指了指收音機說道:「裏面的播音員已經說了,人民軍雖然擊退了日軍的進攻,但是解放祖國的事業並不能一蹴而就,黨希望南方的同胞了解北方戰事的狀況,知道哪些日本人並不是不可戰勝的,但並不希望南方同胞盲目的發起暴動。
坐在一個木製箱子前的金弘斗擦了擦眼淚,並沒有回答金佐鎮的問話,而是伸手在木箱子上擺弄了一下,於是一個女聲突然就傳了出來,「……至今日中午13點整,我朝、中、俄聯軍在東線已經奪下了開山屯逼近了會寧;西線則奪下了定州、龜城、古仁等地。日軍第20旅團被聯軍包圍于鴨綠江畔……第12師團13聯隊被聯軍重創,大隊長金子三郎被俘……」
關口少佐把天橋上的人都打發走了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對著長澤中佐詢問道:「艦長閣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大船靠不上去,小船又要被飛船驅趕,這個想要完成炮擊鐵路大橋和解救20旅團的任務恐怕是不可能的吧?」
金佐鎮的臉上頓時一喜說道:「金先生從大連回來了啊,那我倒是要去看看他帶回什麼新鮮玩意了,你鎖好門就自個回去吧,不必過來後院來。」
歡喜的是朝鮮終於有了幾分恢復獨立的希望,疑惑的是朝鮮人民黨為什麼要同日本人妥協,不想著恢復整個朝鮮八道,反而搞起了一個自治區,頗有些同日本侵略者和平共處的意思。加上人民黨選擇沒收兩班地主的土地分給無地農民,又拒絕承認李朝對於朝鮮的統治權,這使得許多朝鮮民族主義者對人民黨極為不滿,甚至有人認為這m.hetubook•com•com也許就是一個中國人的傀儡政權,他們保衛的是中國而不是朝鮮民族的利益。
也許是看著金佐鎮穿著一身西裝,頗像是個日本人,因此並沒有警察上前過來問話,這倒是讓他順利的回到了怡昌洋行,剛剛進門他就對著坐在堂上的經理說道:「今天還是早點關門吧,街上到處都是崗哨,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你們都早點回家,一會在路上被攔住可就不大妙了。伯麟、致誠他們都沒有回來嗎?」
但是看著眼前這些年輕學生期盼的眼神,金佐鎮也不想打擊大家,他只好安撫道:「既然人民軍能夠堅持一個月,那麼他們就還能繼續堅持下去,不會就這麼快失敗的。我相信中國人是不會放棄人民軍的,要是讓日本人消滅了人民軍,那麼日本人下一步要進攻的必然是滿洲,他們幫助人民軍其實就是在幫助自己,只是出兵畢竟是一件極為慎重的事,中國人也許需要更多時間去準備吧……」
邊上的尹致誠泣不成聲的點頭應道:「是的,是真實的,金校長,朝鮮有救了……」
穿過街道的時候,金佐鎮突然發覺今天街頭的崗哨似乎要比昨天多了一倍,看著這些警察如臨大敵的模樣,他心裏不由想著:「莫不是什麼地方出現了刺殺事件嗎?看起來,回去后要提醒他們都注意點了,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了什麼漏斗。」
長澤中佐撇了撇嘴說道:「給加藤司令官閣下發電報吧,告訴他這裏的實際狀況。我們硬闖恐怕是闖不進鴨綠江了,是否讓被圍陸軍移動到鴨綠江入海口,則我們可以乘著夜色用大艇接他們出來。」
不待經理回復自己,金佐鎮已經大步向著後院走去了。和_圖_書只是他走入後院推開自己的卧室門時,卻看見房內的三人正掩面而泣,他頓時有些慌亂的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難道日軍已經攻入江界了嗎?」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早就忘記眼淚是什麼滋味的金佐鎮,突然覺得臉上一濕,自從朝鮮被日本吞併后就沒有流過眼淚的他,同樣也不自覺的淚流滿面,和三位同志一起掩面大哭了起來。
在日本人的統治下,不要說普通百姓會隨意被日本警察、軍人抓去打罵,就連韓國的官吏也一樣沒有任何優待。某箇舊朝廷的兩班就這麼說過:「日官之待韓官,若獄吏之待罪人,其共事也,稍違其意輒毆之、辱之,蠻橫太甚……各項要務及簿記,悉由彼專管,不許韓人過問……各郡守、主事等有不如日人意者,動輒縛之、毆之,不問其罪有無,但曰非痛治不可。」
只是在這兩年裡不斷和北面的接觸下,金佐鎮卻慢慢覺得人民黨並不像那些兩班地主和親日派分子說的這麼壞,北朝鮮自治區內的農民也要比南方好過的多。因為在人民黨管轄的區域內,至少不會有日本人對百姓進行壓迫。
原本想要從同盟會那裡獲得一些幫助的金佐鎮,最終不得不黯然返回了朝鮮,之後便一邊辦起了湖明學校教育青年,一邊開設了貿易公司怡昌洋行以賺取辦學經費和朝鮮獨立的資金。北朝鮮自治區的成立,對於他們這些想要謀求國家獨立的朝鮮民族主義者來說既歡喜又感到疑惑。
長澤目無表情的看了身邊的大副關口一眼,關口少佐立刻對著身後的屬下命令道:「還在那裡發什麼呆,快點放大艇下水,去把吹雪號的官兵接回來……」
關口少佐楞了一下就醒悟了過了,和圖書馬上回應道:「是,我這就去給加藤司令官發電報。」
就在這個時候,船上的無線電發報員走了過來,向著長澤報告道:「報告艦長,支那人發來了電報,讓我們派出小船去救人,並要求我們的軍艦不能繼續靠近鴨綠江入海口,否則他們將行使無限自衛權。」
因此當日本人調動大軍向北面進攻,試圖剿滅北朝鮮自治區的時候,一切不曾放棄希望的朝鮮人,都在為人民軍祈禱,希望人民軍能夠挺過這一次日軍的圍剿行動。雖然大多數人對於人民軍的武力並沒有多大的信心,他們都在期待著中國人能夠再一次幫助人民軍,把日本人從北方趕回來。
好不容易才把學生們安撫下去,金佐鎮便離開了學校,準備回怡昌洋行看看,也許會有人帶來些什麼情報。洪城的怡昌洋行現在不僅是一間貿易公司,同時也是南方進步人士和北方人民党進行聯絡的一處通訊站。有時怡昌洋行也會為人民軍出售一些物產,然後進一些西藥等物資回去。
金佐鎮瞧了一眼下方滿是期待的眼神,只能搖了搖頭,不過他很快說道:「雖然還沒有新消息從北面傳來,但有時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想,只要人民軍堅持下去,總會等來轉機的。」
「可是轉機在哪裡呢?聽說日本人這次動員了數萬人去圍剿人民軍,那些中國人真的會來幫助人民軍嗎?」一名學生患得患失的說道。
韓人官吏尚且被日人官吏隨意毆打謾罵,底層百姓的待遇也就可想而知了。因此即便人民黨的政策再不被朝鮮的兩班地主階層所喜歡,但是在日人的教育下,朝鮮的人心還是慢慢的轉向了人民黨,好歹人民黨只是要財不是要命,而日本人是兩樣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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