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葆真沉吟了一下后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主席還讓我給您帶來一句話。既然公使先生您不願意接受我們的資助,那麼主席希望您不要拒絕一件事,他會向泰坦尼克號基金會提名您成為理事,如果這個提名通過的話,還請您接受基金會的邀請。」
如果他現在接受了這份提名邀請,至少華爾街的銀行家們就不會成為他的敵人了,那麼剩下的一些美國商人對他的攻擊,就顯得輕微了。
王葆真遲疑了一下,便伸手拿過了信封放入了口袋后說道:「我希望公使先生您千萬別誤會我們是想要賄賂您,事實上我們只是希望公使先生在推動中美友誼的過程中能夠不被資金所困擾。當然也許我們用的手段過於直白了些,倒是讓公使先生您誤解了。」
中校抬頭望去,這才發覺這節車廂內居然還有其他人,他一邊接過水杯,一邊皺起了眉頭問道:「你是鄧少校?我記得你昨天是和蔣上校一起過來的,為什麼你會在這裏?不,應該是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沃爾貝克中校心裏已經確定,革命委員會確實是了解了一些真相,但是他始終沒有想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露出了馬腳。思考再三之後,他於是繼續問道:「到底是誰出賣了我們?我不記得有和任何中國人談起過這個計劃。是公使館那邊出了問題?還是總督府那邊出了問題?」
沃爾貝克中校從熟睡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並不在自己所熟悉的萊州指揮部內的寬敞卧室中,
hetubook.com.com而是在一間狹小而搖晃的小房間內,聽著耳邊傳來的「滋滋噠」聲,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自己應當是在火車的上。
王葆真把美國進出口貿易公司0.5%的股權交給他,這種粗暴的行賄手法實在是讓他有些不齒。如果不是看在革命委員會對於他在遠東的外交行動有著莫大的好處,芮恩施恐怕拒絕的就要更加直白一些了。
芮恩施自然聽說過這個基金會的名字,誰讓它和那艘巨船聯繫了起來呢。只是他還是皺著眉頭說道:「我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我記得這個基金會似乎是摩根家族所控股的。吳和摩根家族也有聯繫嗎?」
鄧昆注視著中校說道:「除了您以外,沒有前線指揮部的命令,您的同僚連一個士兵都調不動。主席曾經說過,在德國的軍事顧問中,您是一位真正的軍事指揮官。只有您,才可以在沒有書面命令的狀況下,指揮的動我們的部隊,因為您是唯一把這些中國士兵當成同伴來看待的德國軍人。
鄧昆沉默了片刻后說道:「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您也應該把這件事忘掉,這對於雙方的繼續合作是最好的選擇。」
鄧昆依然笑容不改的說道:「昨天晚上您不是已經和蔣百里上校交接過了嗎?我想前線應當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而且日軍都已經被包圍在了龍口港,我想剩下的事情蔣百里上校應該能夠處理的了的。」
王葆真沉吟了片刻后說道m.hetubook.com.com:「主席的意思是,當前阻礙中美關係發展最大的問題不是別的,而是美國國會所制定的排華法案。只要公使先生你打算推動中美關係向前發展,那麼遲早就要面對這一問題,如果你想要繞過這一問題去談中美友誼,那麼您的夢想總是要破產的。
不過聽了王葆真的這番解釋,芮恩施心中的怒火總算是消除了不少,但他還是婉言謝絕道:「排華法案確實是一個問題,但是我寧可選擇正道去解決這個問題,也不願意接受你們的金錢,否則這事一旦傳揚出去,只會讓美國民眾更加的厭惡中國人。」
沃爾貝克中校沉默了數秒后,又繼續問道:「那麼我的同僚呢?他們現在在哪?」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一個杯子遞到了他面前,「中校先生,要喝杯水緩一緩嗎?」
芮恩施的臉色這才算是好看了一些,作為一個進步黨人,他並不願意和金錢政治扯上關係,畢竟這正是他從政想要打倒的東西。更何況作為一名著名的美國政治關係學學者,他生活也可算得上是富足的,自然也就不會對金錢有過多的慾望了。
所以,我認為公使先生您沒必要過於擔憂摩根家族。我可以向您擔保,您即便是擔任了基金會的理事,也依然是獨立的。」
泰坦尼克號基金會是否由摩根家族控股,這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整個基金會有12名理事,每個理事都獨自負責一部分資金的使用,就算是摩根先生也無法干涉理事的行動。
王葆真思考了和圖書數秒后說道:「摩根家族是華爾街最著名的銀行家,革命委員會在美國的融資,超過七成都是由華爾街銀行家經手的,若是說雙方不認識,那才是不正常吧。
所以,主席要求我親自把您帶回瀋陽,至於您的那些同僚,將會在接下來的圍困戰中慢慢的從前線撤下來。我想,沒有了中校先生您的帶頭,您的同僚就算有什麼想法也是難以實現的,畢竟他們大多數人的中文都很糟糕……」
鄧昆收斂了笑容,仔細斟酌著話語說道:「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勸您最好也忘記一些事情,這樣我們之間才能繼續友好的相處下去。」
芮恩施這次倒是沒有再直接拒絕,自他擔任了中國公使之後,因為和在華美國商會沒有處理好關係,現在雙方的關係有些緊張,這些美國商人在國內對他批評不斷,這對於他的公職生涯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哪怕他同威爾遜總統有著相同的政治理念,但是他也無法保證對方是否會完全站在自己這一邊,畢竟威爾遜可比他稍微現實主義一些。
就在中校看著窗外的景色沉思的時候,鄧昆少校終於再次出聲說道:「中校先生,現在時間還早,距離濟南至少還要2個小時,距離瀋陽至少要30幾個小時,您完全可以繼續休息。吳主席正在瀋陽,等待著和您見面。」
王葆真姿態恭敬的回道:「當然,如果基金會提出附加條件的話,那麼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您……」
沃爾貝克下床起身,走到了車廂的窗口拉開了窗帘,外面的天
hetubook•com•com色剛好蒙蒙發亮,如果對方說的不錯的話,那麼他至少足足睡了將近6、7個小時。
鄧昆沉默了一陣后說道:「在日軍放下武器之後,對投降我們的日軍俘虜繼續炮擊,從而激怒日本把戰爭進行下去,這確實是一個很惡毒也很有效的計劃。
您見過,一個國家對另一國家的民眾制定法律進行歧視,然後兩個國家還能友好往來的嗎?所以要不要廢除排華法案,從根本上決定了中美友好關係能否存在。
沃爾貝克中校轉過頭冷冷的看著鄧昆少校說道:「是吳主席的命令?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在山東的工作還沒有結束,至少也應該讓我交代一下再走吧。」
不過,以我們對於美國政治傳統的了解,想要廢除或通過一條法律,光靠對著那些國會議員說明利害關係是不夠的,還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把這種意見傳達給民眾知曉才行。這就是主席讓我送給您這封信的意義所在。」
思考再三之後,芮恩施終於還是屈服了,他微微點頭回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倒是不會拒絕吳對我的提名。不過,我是不會接受什麼附加條件的,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寧可放棄提名。」
中校趕緊翻身坐起,就著頭頂橘黃色的燈光,一邊用手按住自己有些發脹的太陽穴,一邊想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好像是在接待軍事委員會特派員的時候多喝了兩杯,然後就昏睡過去了。
鄧昆並沒有立刻回答中校,而是先走到門口和門外的衛兵吩咐了幾句,方才走回來對和_圖_書著他恭敬的說道:「我看您昨晚喝了太多酒水,並沒有吃什麼東西,我讓人給您準備食物去了,請您稍微忍耐一下吧。」
沃爾貝克中校的心裏雖然焦急如焚,但是他還是冷靜的找了一張沙發坐了下來,在給自己點了一顆煙吸了一大口之後,方才吐著煙霧問道:「吳主席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傳聞?才讓你用這樣的手段把我帶離山東?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和我的同僚?」
沃爾貝克中校的臉色有些發白,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然後把煙頭摁熄在煙灰缸內,「這隻是我一個人的想法,和其他人無關,我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芮恩施注視著王葆真許久,方才搖著頭說道:「推動中美之間的關係發展,我認為這是符合雙方利益的外交政策,我不認為會有什麼人出來阻止。你們是不是太過多想了?」
但是,這樣的計劃即便是對於德國的軍官來說,也是有違騎士精神的,只有那些真正的愛國者才能想象的出來。中校先生,作為上過您幾堂課的學生,我真不希望您玷污了自己的榮譽。所以您何必耿耿於懷是誰告的密,您應當把他看成是拯救了您名譽的天使才對。」
在沃爾貝克中校被帶離山東的這一天午後,北京美國公使館內的一處小花園內,正和王葆真坐在一座中國亭子內談話的芮恩施公使,把一封信封交還給了對方說道:「非常感謝吳的好意,但是我不認為自己有資格收下這樣的禮物,我希望今後你最好不要再把這樣的禮物拿出來,這隻會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