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問:吾國之國民何時能夠在海外光明正大的表明自己的身份,而不受種族歧視?
國民黨的革命理論就像是一根火柴上的火焰,在黑暗中它能照亮人民,但是在一堆篝火面前,它就只能成為篝火的一部分。這就是國民黨內進步力量的痛苦之處,只要國民黨繼續向著革命道路上前進,那麼遲早就會被共和黨這堆篝火消化掉國民黨中的進步力量,最終給國民黨留下一堆灰燼。
吳川看著窗外庭院牆上的綠色藤蔓許久,方才出聲說道:「未必要跟著他們的腳步走,醉夢人希望的未來中國未必是本黨想要的那個未來中國。和他這十問相比,共產主義不是更難實現嗎?
對於本黨而言:消滅剝削,消滅階級差異,消滅等級社會,使人人都能得到完善的教育和醫療保障,使人能夠為了自己的理想而不是生存努力奮鬥的世界,這正是我們要創造的新世界……」
國民黨內的一部分進步力量之所以要反對共和黨在國內傳播馬列主義,就是因為雙方都標榜自己是革命黨,但是革命黨和革命黨之間的衝突,不是水和火焰的衝突,而是火焰和火焰的融合。
第三問:三十四國治外法權何時可廢,吾國之司法何時自主?
《十問未來之中國》看到這篇文章的題目時,吳川恍惚間好像在什麼地方聽說過這個題目,於是他拿起報紙往下看了下去,並在心中默默讀了一遍。
第五問:吾國何時可令南方農業也同關外農業一樣進步,實現稻產自豐、谷產自足,不憂饑饉?
第十問:吾國有如此漫長之海岸線卻無一支能夠保衛海岸線的海軍,不知吾國何時可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參与寰宇諸強國之角逐,拓勢力于境外、通貿易以取利、輸文明而和外人?」
再加上,孫文距離中國實在太遠,對於中國底層社會的弊端只能說是一知半解,三民主義除了在民族主義上能夠引發知識青年的共鳴外,在其他問題上完全沒有把到中國社會的脈搏。所以在辛亥革命成功之後,國民黨很快就分裂了,因為三民主義已經無法指導中國革命繼續下去了。
對於國民黨來說,吳川的反應顯然有些敷衍了,他們其實更和-圖-書希望在吳川和總統見面之前能夠達成一定的協定,從而為國民黨保留一部分權力。國民黨掌握中央政府的時候,其實是不大想和其他政治力量分享權力的,這一點從他們對待北洋團體的手段上就已經表現出來了。
當然,孫中山也知道,憑藉國民黨現在所擁有的資源,想要阻止共和黨執政也是不大可能的事,因此他希望能夠在私下說服吳川之後再和對方見面。畢竟在當前的情形下,兩人的見面就意味著大局已定了。而國民黨能夠拿出的條件,也就是對於吳川個人的支持了。
面對初級工業品的不斷下挫,特別是鋼鐵價格的不斷下跌,最終這些官紳只能將這些還沒有建成的工廠出售給了革命委員會。在這些官紳手中虧本的現代工廠,在納入了革命委員會的生產體系之後,很快就減少了虧損,並漸漸接近了盈利的水平。
耿謹文和王葆真都點頭認同了吳川的看法,既然他們已經要進駐這座城市,那麼當然是要讓這座城市和城市裡的居民為他們而改變,而不是他們為這座城市改變了。
耿謹文馬上說道:「我覺得月壇以西,公主墳以東的地方不錯,那邊距離景山鋼鐵廠也近。如果今後景山鋼鐵廠能夠建成一座大鋼鐵廠,那麼無產階級就能就近保衛行政中心了。」
只不過,吳川並沒有理會國民黨給出的暗示,他依舊按部就班的進行著自己入京之後的行程,反正雙方見面的時間越遲,國民黨手中的籌碼就越少。
邵飄萍很快就把這份號外送到了吳川面前,向他說道:「《時報》原是康有為弟子狄楚青所辦,原本是康梁在國內的喉舌,辛亥革命之後狄楚青和康、梁在辦報方針上產生了分歧,於是狄楚青收回報社獨辦,但康有為還經常藉助《時報》發表自己對於國內政治的看法,直到本黨壓制了孔教復興的勢頭,《時報》才從保守派的立場轉向了自由派的立場。
第八問:吾國何時可於南北全面實行義務之初級教育,使我國趕上世界先進之教育國家?
邵飄萍一時啞然,他之前倒是沒有如吳川想的這麼深入,只是想著要藉助這十問讓共和黨入主中央更https://m•hetubook.com.com
加的名正言順而已,畢竟《時報》現在也算是新聞界中的進步勢力,平日里也沒少附和本黨的報紙社論。
不過這些進步還是給北京帶來了一些全新的面貌,貌至少現在北京四面的城牆都拆出了缺口,大街上阻礙交通的牌樓也拆除了不少,整個北京城總算是有了幾條能夠直接和外部聯通的大街了,足夠4輛汽車並排通行。
第七問:吾國何時可以建成孫總統所言的十萬公里鐵路和數十萬公里的公路,使我國人能夠方便往來南北東西?
第六問:吾國何時可產出足夠數量的汽車、輪船、機器等物什,使我國人不需再向外採購?
在辛亥革命過去十年,國內青年開始對外部世界有所了解之後,三民主義就失去了吸引力了,因為就革命而言,三民主義就像是一本用於啟蒙的百家姓,而不是真正具有一個全新世界觀的革命體系。
我看,北京城要拆的地方還有很多,要填埋的地方也很多,我們需要的是一個開放而嶄新的中國,自然也就需要一個開放而嶄新的北京。要把城裡的那些古老垃圾和遺老遺少腦子裡的陳腐思想一併掃除出北京,不要我們建設了半天,然後跑出一個人指著自己額頭上的通天紋,說我們這些建設者不配住在北京,這是他們祖上傳下來的祖宅,那特么就滑稽了。」
另外,預留一片地區作為各國大使館的修建區,一旦行政中心的規劃完成,那麼就要求各國交出東交民巷的使館區,讓他們在城外指定地區修建使館。
因此,國民黨一直都希望能夠藉助本土革命倫理的框架,把馬列主義隔離在中國革命之外。就孫中山來說,如果共和黨能夠拋棄掉西方創造的馬列主義,回歸中國的本土革命理念,那麼他其實並不介意支持共和黨執政的。
邵飄萍帶著吳川的答覆返回了華北日報的報社,然後以共和黨的理念對未來中國進行了一定的描繪,但並沒有完全照著十問進行回答,這固然引發了民眾對未來中國更多的暢想,但是對於新聞界的人士來說,這樣的回應是比較失望的,因為這不是他們想要聽到的答案。
耿謹文和王葆真頓時和_圖_書熱烈的和吳川討論起了未來對於北京的改造想法,雖然他們並不擔任北京市長,但是作為共和黨駐北京最久的幹部,他們對於這座城市的不足之處還是相當多的。畢竟在長春待久了的人,是很難對面前缺乏城市基建的北京城產生什麼好感的。
當然對於吳川來說,面前這個北京城的變化還是太慢了。因此他站在正陽門上看著內城時,不以為然的對著身邊的耿謹文、王葆真說道:「總有那麼一些遺老遺少拿這些城牆當成什麼民族瑰寶,但是這些城牆過去沒有阻止滿人進入,之前也沒有阻止八國聯軍進入,倒是成為了阻礙北京人接觸外部文明的最大障礙。
第四問:吾國何時舉行真正之代議選舉,何時舉行真正之國民普選?
吳川思考半天後說道:「先找人測繪規劃,我就有幾點要求,附近要有飛機場、適合修建地鐵,並且要有一個足夠大的城市中心廣場,以便於群眾集會。
而這邊吳川在接待各方客人的時候,自然也同國民黨的代表接觸了數次,不過他對於汪精衛提出的諸項要求並沒有給予回應,只是表示會在和孫文總統見面時商討以上問題。
耿謹文向著吳川問道:「那麼我們入主中央的話,長春的各部門是否要搬遷到北京來?如果要搬來的話,現在北京城內的辦公場所肯定是不足的,到時是啟用故宮的一部分建築,還是乾脆在城外重新選擇地址籌建行政中心?我個人的建議還是在城外重建為好,城外地方空曠也好規劃。」
共和黨作為一個組織,已經強大的不需要其他國內政治力量的支持了,但是就吳川個人來說,國民黨的支持還是有些價值的,畢竟國民黨在傳統文人中的影響力還是有的。
這些新行業中出現了不少現代工業,比如華商電燈公司、石景山煉鐵廠、長辛店機車修理廠、南口機車車輛廠、北京自來水廠、清河制呢廠等企業。當然,一些現代工廠都是在戰爭景氣的刺|激下才吸引了北京官紳的投資,比如石景山煉鐵廠,因此在戰爭結束之後,這些工廠的經營就出現了問題。
我們可以保留故宮等一批老建築,讓人民今後可以參觀,但是東交民巷使館區這種和圖書帝國主義給中國人民的羞辱,就沒必要留下了。這玩意就沒有教育意義……」
邵飄萍站在一旁插嘴道:「主席何必自謙,除了後面五問,我看前面五問想要完成卻也不難。這醉夢人不也說了么,只要能夠實現十之五六者,則國家幸甚,國人幸甚。」
吳川想了想問道:「你們覺得行政中心放在什麼地方好?」
王葆真也順口提到:「我也支持把行政中心移到城外去,現在東交民巷內的各國使館區距離中南海總統府太近,看起來我國的中央政府倒是成了這些列強外交官的下屬單位一般了。把行政中心遷移出城,既可以保留紫禁城的文物,也能夠消除列強對於中央政府過多的影響力。」
吳川把報紙在桌子上放下,這才向後靠著椅子說道:「在我黨準備入京的時候提出這十個問題,擺明了不是想要問前五問,而是想要問我們共和黨準備拿什麼實現后五問。如果不能實現的話,自然還是應當保存共和體製為好,這就是向我們將軍么。」
「好傢夥。」吳川不由嘖嘖有聲的評論道,「這走路還沒有走穩,有人就想著要上天啊。醉夢人,確實,不是喝醉了做夢,是寫不出這樣的問題的。」
在接待各方人士的空閑時間中,吳川還對北京城進行了一次深入的調查。在辛亥革命爆發前,北京就存在了40個行業和4541家商鋪;十年過去之後,特別是孫中山就任總統之後,北京的城市建設大大的加快了,現在北京存在了92個行業和1.2萬家商鋪,城市人口也超過了百萬。
在吳川接待各國外交官和在京社會名流時,上海《時報》發表了一份以《未來之中國》為題的號外。其中一篇名為《十問未來之中國》的文章引起了民眾的激烈回應,這篇文章對未來中國提出了十個問題,涉及了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各個方面,編輯在文章末尾寫到,「此十問俱實現,則中國富強矣,國人安樂矣,不知吳川主席和孫文總統能否答之」。
畢竟這些官紳能夠給自己開辦工廠以特權和便利,但是卻無力為這些工廠配置配套的產業及基建工程。光是北京商辦的電力公司電價就超過了東北電價的十倍hetubook.com.com
,唐山、天津地區的五倍,再加上糟糕的道路條件和聘請外籍工程師所提高的成本,自然是難以和外國同類產品競爭的。
而自從戈公振擔任《時報》總編以來,該報的立場又偏向了左翼,戈公振為該報定下的辦報新思想是:救國與啟民。這份號外的目的,恐怕是新聞界人士想要試探本黨的治國思路,我覺得不能不慎重對待。」
第二問:南北之政治何時統一,吾國之行政權何時統一于中央?
哪怕是國民黨中幾個有力的筆杆子,也在私下裡討論過,最終認為就革命理論的系統性而言,列寧主義顯然要嚴密的多,也更加有煽動力的多。也許在辛亥革命之前,三民主義對於國內的革命青年來說有著震耳發聵的喚醒作用,但這種震動實質上是長久在黑暗中的人睜開眼睛看到光亮時的感動,而不是說三民主義有多麼撼動人心。
思考再三后,邵飄萍不由向吳川請教道:「那麼我們應該如何回復這《未來之中國》的號外?」
「第一問:吾國之軍權何時歸一,分散之軍閥何時湮滅?
只不過,北洋團體雖然四分五裂了,但是這些權力並沒有就落入到國民黨的手中,反而是為共和黨掃清了道路。北洋派雖然缺乏政治理念,但卻是不折不扣的實力推崇者,哪怕共和黨的政治理念損害了那些北洋軍頭的利益,但是他們也依然願意向共和黨屈服,而不是就此投向了國民黨。
相比之下,馬克思思想和列寧主義所構建的那個宏大理想,卻能夠一直領導著共和黨的前進,讓黨員知道自己在革命道路上只是前進了一小部分,還遠沒有到鬆懈的時候。這就是馬列主義戰勝三民主義的根本,又列寧的政論文章就像是一團團火焰,只要聽進去就能燃燒起無產階級反抗的火焰,這是孫文向民眾演講三民主義所達不到的感染力。
因為國民黨在北洋軍頭眼中就是個空架子,雙方進行一些有限的合作可以,但是真要到了站隊的時候,他們是不會和只會爭權奪利的國民黨站在一起的。畢竟只是依賴政治鬥爭作為武器的國民黨,顯然是難以戰勝擁有機槍大炮的共和黨的,再說了,在年輕的學生中馬列主義也比三民主義有吸引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