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百夢樓這麼久,早就已經賺夠了為自己贖身的錢了,可是她依然沒有離開的打算。
程熏染靜候在一側,不敢落座,只是用眼角的餘光凝視著顧恆生。
就好像現在一樣。
當年之景,已是回憶,只能夠埋藏在心底。待到夜深人靜之時,想起那一道白衣少年的身影,勾唇輕笑一聲,便可孤寂入睡了。
她知道,自己留不住已經長大的白衣少年,只想多伴一刻,就夠了。
一曲琴音止,一眼滄海盡。
「今日我途經此處,倒是有些懷念染姑娘的琴音了,不知可否能為我彈一曲?」
「好。」顧恆生沒有拒絕。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程熏染的芳心急劇一顫,然後微微低眉地看著顧恆生,紅唇輕抿的笑著道:「承蒙尊上問候,熏染感激不盡。」
顧恆生輕輕飲了一口程熏染倒的茶水,溫和儒雅而語:「染姑娘的泡茶手藝越來越精湛了。」
「染姑娘已經好久都沒有彈曲了,今日怎麼https://m.hetubook.com•com有興緻的撫琴了。」
她抬頭深深地看了下顧恆生后,芊芊十指便開始在琴弦上撥弄了起來。
大廳內的世家公子和富商大賈,都不約而同的緊閉上了嘴巴,靜靜地聆聽著這曼曼琴音,享受著這一刻的沉靜。
茗煙閣門口,百夢樓的主事人蘇醒媛早就恭候多時了,她剛剛從一個侍女的口中得知有一白衫男子踏上了二層樓,便連忙而來。
聞言,程熏染的嬌媚柳眉輕輕一顫,紅唇微彎一笑:「熏染知道了,多謝公子。」
「染姑娘,若是你想離開這兒,尋找新的生活,我可以幫你。」顧恆生張了張嘴,輕輕吐出了這一句話。
頓時,琴弦顫動,發出了一縷接著一縷的妙音。
茗煙閣內,只有程熏染和顧恆生兩人,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她不會再提當年之事,因為她心裏很明白一點,當年近在咫尺的白衣少年只能夠仰望了。
程熏https://m.hetubook.com.com染對著顧恆生行了一禮,然後便邁著玉足的走到了古琴前,落座而輕撫著琴弦。
顧恆生不知道程熏染的心中想法,他只想要對自己年少時的紅顏知己一個交代:「日後若是有所難處,可以報我的名字,或者去顧家。」
「多謝。」顧恆生微微一怔,點頭道。
隨後,顧恆生便和程熏染兩人從茗煙閣踏了出來。
顧恆生沉默了許久后,緩緩抬頭地看著身側的嫵媚佳人,客氣地問道。
百夢樓的大廳,原本嘈雜轟亂的人群都安靜了下來。
「能夠入得了公子的尊口,便是熏染的福分。」
「公子願聽熏染的雜音雜曲,自然是熏染的大幸,當然可以。」程熏染輕莞一笑,緊在柳腰上的素手不知不覺的鬆緩了幾分,頷首道。
「多謝公子費心了,熏染一直會待在百夢樓,哪裡也不想去。」程熏染微微欠身回答道。
良久,顧恆生和程熏染兩人對視著,誰也沒有m•hetubook•com.com率先開口說話。氣氛一下子便變得壓抑了起來,顯得格外的沉重。
程熏染的素手依舊在撫著琴弦,不覺間紅唇勾勒出了一副盛世古畫,若是讓世間男子見到,足以令眾人驚嘆。
這一段緣,註定不可能有所結果。
「染姑娘的琴音依舊這麼妙。」顧恆生知道程熏染不會再和以前一樣隨意了,只是默默的接受了。
「顧公子,讓你見笑了。」程熏染將自己的玉手從琴弦上離開,然後柳腰一起的走到顧恆生的身側,欠身行禮道。
因為於她而言,這茫茫大地,都是陌生的,無處可去。她孤身一人,了無牽挂,不如就待在百夢樓內。至少,當白衣少年偶爾路過時,還可能走進來聽她彈一曲。
「嗯。」顧恆生不再多言,便起身的打算離開了。
顧恆生故作調侃,將較為沉重緊張的氣氛緩解了幾分。只是,顧恆生的心裏卻感慨一聲,有些事已經物是人非了。
「尊上請坐。」程熏染連忙指著她和*圖*書身前的精緻木椅,有些惶恐慌亂的出口。
世間眾生,億萬女子,能夠配得上眼前的白衫男子,唯獨只有那如畫中仙的白衣仙子吧!
當初的顧家三公子,便已是高不可攀了。如今的尊上,更是如天穹之上的朝陽,耀眼無比。
一曲琴音起,往事隨風去。
兩年前,顧恆生曾讓程熏染離開百夢樓,尋一處新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可是,程熏染拒絕了顧恆生,依舊待在百夢樓,披著青樓藝女的名頭。
看著顧恆生從雅座上起身,程熏染有一絲失落從眼眸閃過,詢問道:「公子,熏染送你。」
「這琴聲……好像是染姑娘在撫琴。」一位世家公子輕聲驚呼道。
程熏染沉吟了片刻,輕咬著紅唇的鶯語道。
「既然如此,那便隨染姑娘吧!」
隨著琴音漸漸的急促而起,她似乎看到了一個畫面:從今天開始,程熏染便是我顧恆生的女人了,誰也不能夠褻瀆她半分,本公子要把她娶回家門。
「果然,還是染姑娘的琴藝
和-圖-書精湛,每一縷琴音入耳都能夠牽動心魂,令人沉醉。」
茗煙閣內,顧恆生一邊輕抿著香氣撲鼻的茶水,一邊聽著程熏染忽起忽沉的琴聲,心中不免有些舒怡。
「熏染祝福公子即將大婚,願公子和白衣仙子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顧恆生和程熏染兩人心裏都很明白。
「染姑娘不用這麼客氣,還是叫我顧公子吧!」顧恆生慢慢的落座在了木椅上,輕笑一聲。
「是,尊……顧公子。」程熏染立即從一側走出,伸出雙手的為顧恆生斟茶倒水,一雙水眸還忍不住的瞥向著顧恆生的側臉。
「顧……」當看到顧恆生的英俊容顏時,蘇醒媛整個人都猛然一怔,然後立即彎腰躬身的惶恐驚呼道:「參見尊上!」
「請!」顧恆生指著身前處的精緻古琴。
「染姑娘客氣了,難道不請我坐一坐嗎?」
她心裏喃喃自語著:普天之下,只有在這裏,還可以回想起當年的白衣少年。甚至,多年以後,能夠再為公子撫琴一曲,便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