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判斷

因此他對於他身邊的一切人和事都保有極大的懷疑。
一個秦人,長在最仇視秦人的國度,思想上,嬴政是很受了一點苦的。
在趙國時候,嬴政是寄人籬下,寄住在自己的外祖家中。
嬴政可絕對不會忘記,自己與鞠子洲的關係乃是「師兄弟」關係。
所以給嬴政一個「嫡長孫」,就已經夠了。
而告訴他這一切的,是鞠子洲!
因為看完了這篇文章,基本上就了解了趙國的情況。
但細節,還是需要自己來把控!
——因為鞠子洲的理論可以回答他的一切疑問!
他帶著《邯鄲調查》,來見秦王贏柱,並且編造謊言,先為鞠子洲揚名。
嬴政學習完這個範例之後,覺得這種「間接」達成目的的手段簡直太好用了!
嬴政覺得鞠子洲在細節上做的極差——嬴政自己數次套鞠子洲的話,鞠子洲都絲毫沒有覺得不對勁。
他清晰的知道,這種感覺來自於何處,以後又該如何獲得。
也是表達了兩人對於這篇和_圖_書文章價值的一致看法。
嬴政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積累賢名」。
贏柱咳了兩聲,說道:「政兒乃是太子嫡長子,是寡人的嫡長孫,日後不比如外人一般呼陛下、王上等類,尋常稱我祖父、大父則可。」
所以他想讓嬴政將這篇調查報告的書寫者帶到王宮之中來。
嬴政點了點頭:「那大父,這篇文章很難懂嗎?」
他們都覺得這篇文章的價值值得讓秦王給一個剛剛回到秦國的王孫以「嫡長孫」的待遇。
本來需要以暴力強迫的事立刻變成了不會有人反抗的事情。
剩下的,要看嬴政的那位師兄!
而那種掌控「生產關係」,並且在關係之中佔據主動地位的感覺也著實的令嬴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依然嚴格的按照鞠子洲制定的計劃行事。
離宮今夜睡得很晚。
這足以說明他在細節上、在防備和心機之上其實有很大漏洞。
但兩人都不說。
贏柱摸了摸嬴政的頭和-圖-書,嘆了一口氣。
秦王贏柱覺得,如果這篇文章是嬴政自己寫的,那麼給嬴政一個「太孫」的名分都不為過。
他也知道嬴政知道自己知道。
所以嬴政覺得,大處按照鞠子洲的規劃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
華陽王后愣了一下,隨後眼眸里流過喜悅,麻利地讓出位置。
那是可以改變一切、可以決定一切的感覺!
在國與國的戰鬥之中,大致的了解,就代表已經贏了一半了!
贏柱拉著嬴政,一老一少,坐在唯有秦王能夠坐下地位置上,攤開了帛書,慢慢說話。
嬴政收下帛書,故意隨意的摺疊幾下,塞回到自己懷中,說道:「孫兒明白了,但是師兄說這文章太過簡單,幾乎不會有我看不懂的內容……陛下,若是我拿帛書去問師兄,他會否嫌棄我笨啊?」
說著,他依依不捨地雙手將帛書遞還給嬴政:「我看這文章頗有一些門道,政兒年幼,怕不一定能夠完全讀懂,你明日讀書時還是找你那位師m.hetubook.com.com兄或者師父來王宮之中來教你讀書吧!」
因為他的外祖、他的母親、他的老師,他所認識的一切的人都告訴他:你是一個秦人。
這是默契。
貴族的生活品質,無需贅言!
他要親自問一問!
於是他行動了。
「生產關係」理論能夠回答嬴政所能夠想到的任何疑問,甚至這種理論一度讓他感覺自己已經看透了世間種種。
贏柱搖了搖頭:「禮數?我秦國乃是化外野國,不文之境,失禮的地方難道還……咳咳……還少了嗎?」
也因此,雖然嬴政很惱怒鞠子洲話只講一半,教東西遮遮掩掩,但他沒有反對鞠子洲的打算。
這是多麼省事?
他手攜帛書,走到嬴政面前,將自己的王孫拉了起來,和藹說道:「政兒乃是我秦國王室嫡長孫,以這等雄文開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種感覺,嬴政從收服陳河在內的四名遊俠時初次感受到,而後念念不忘。
相反,他覺得鞠子洲是這個世界上最正確和-圖-書的人!
這份懷疑此時也正是嬴政願意相信鞠子洲的根本原因。
一篇曠世奇文,和能夠寫出一篇曠世奇文的人,哪一個更重要,他是分得清楚的!
這種不信任正是他缺乏安全感的原因。
「那大父為什麼要我請師兄來教授呢?」嬴政問道。
這是學習自先前「範例」的手段。
夜色漸漸深了。
贏柱認真看著眼前的文章,搖了搖頭:「不,這文章文辭之間並無華彩流溢,字句只是平實而已,未有什麼微言大義,也並不難讀懂。」
這是鞠子洲曾明確講述過的必要事情,嬴政雖然逼迫鞠子洲,雖然對他提出疑問,但嬴政卻絲毫不否定鞠子洲言語的正確性。
「不必叫陛下了,太生分!」贏柱拉著嬴政走到自己的主席位置,揮了揮手,讓華陽王後走開。
只不過,細節上,嬴政有自己的想法!
贏柱雖然很看重這《邯鄲調查》,但他是一個腦子很清醒的君王。
這很重要。
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嫡長孫向自己獻這篇文章,其https://m•hetubook.com•com實是想要邀名。
先幫助鞠子洲揚名,而後人們都知道這位大賢的時候,嬴政自己的「身份」也就多了一個「大賢的師弟」!
而《邯鄲調查》所代表的,不是大致的了解,是細緻的了解!
所以嬴政相信鞠子洲,如同他相信自己。
君主們先讓人們承認他與土地的歸屬關係,歸屬關係成立以後,那麼稅收也就具有了正義性。
但並不是,這是嬴政的師兄寫的。
先幫鞠子洲揚名,鞠子洲有了名氣,嬴政自己也就有了名氣!
懷疑之中會生出疑問和不信任。
於是嬴政覺得自己可以學習一下。
「這是否會壞禮數?」嬴政問道。
因為趙姬的娘家是貴族。
那種早已經刻入骨髓的疑問和不信任都被鞠子洲的理論消解了!
沉吟片刻,秦王贏柱緩緩地捲起帛書,如待重寶。
幼年的嬴政在生活之中從未被苛待過,相反,他過的比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好得多。
但與一般正常的貴族相比,嬴政所接受的教育和所享受到的美好是極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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