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六章 對坐

「的確。」鞠子洲點了點頭:「技術會慢慢彌散開來,同時,目前我所給予他們的待遇是極高的,所以他們對於『銅鐵爐』這個整體的認同感是極強的。」
所以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他笑著,似有意,若無意,輕聲問道:「那麼師兄,你觀察過我嗎?找到了我的思維特徵、以及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和改變這一現狀的辦法了嗎?」
鞠子洲有些吃驚,旋即明白嬴政的意思,點了點頭,很是開心。
「鬥爭。」他說道。
「他們現在在冶鐵。」鞠子洲說道:「技術正在進步,他們目前所冶鍊出的鐵器,性能上不比銅器差多少,價格更是比銅器低得多,最重要的是……產量真的很高!」
以前,嬴政是到自己哪兒來著?
嬴政擺出「請」的姿勢:「師兄,坐下聊吧。」
鞠子洲到來時候,最先注意到的便是嬴政身後鼻青臉腫的四個人。
目視宦官離開,嬴政深深呼吸,努力將思緒排空,使王翦與三名正在對練的民兵停住,與自己一齊靜站著等候鞠子洲。
聲音響徹,成為思想的組成部分hetubook.com.com,成為思考的基礎,成為難以磨滅,不可消除的根源。
嬴政恍然:「所以,他們的『生產力』提高了?想要與之建立起牢固的『生產關係』,就需要付出更多,就需要轉變策略?」
「是的,所以到時候我們需要付出更多,同時給予他們一條如同『軍功爵制』一樣的明確的上升路徑。」鞠子洲說道。
「而有這種思想特徵的原因,是他們過往所遭受的苦難太重,以至於他們看不到明天,找不到希望,心中全是去戰場上賭命的思考,沒有對未來的期望與規劃。」
鞠子洲沒有表現出異常。
「都沒敢下重手,」王翦揉了揉自己的臉:「至於臉上,不過是一些小問題。」
「但是秦法是鉗制『生產力』發展的。」嬴政說道。
青宮之中熟悉的矮榻,鞠子洲剛想坐下,就被嬴政拉住。
「鬥爭,鬥爭永恆存在。」
「小事。」鞠子洲說道。
嬴政點了點頭:「所以他們已經跳出了飢與飽的徘徊,成為了實際上比一般的農民更高一級的存在?」
「是www.hetubook.com.com要好好聊一聊的。」鞠子洲點了點頭:「我最近的實踐之中,發現了很多東西,也做了一份新的社會調查報告,而且……你這邊,朝堂里的事情,我想我也應該了解一點。」
「是這樣的。」鞠子洲點了點頭。
「鬥爭,鬥爭是始終存在於事物之中,並且不可分割的。」
聲音如洪流席捲,自動的浸潤進入一切的事物之中,變作存在任何于「關係」之中的獨特而複雜的運作形式。
他倒是沒怎麼注意嬴政長高了沒有。
「這不是挺好的嗎?」嬴政問道:「他們身上有什麼有價值的事情嗎?」
嬴政微微頷首,表情依然沉靜:「師兄這段時間,又黑瘦了不少。」
鞠子洲的聲音在嬴政腦海中回蕩。
他坐定了,看著面前的嬴政,說道:「我最近在銅鐵爐的工地里,觀察到很多人和事情,覺得極有價值,想要講與你聽。」
是接受了鬥爭的思想傳承了啊。
「好像是長高了一些。」鞠子洲點了點頭。
鞠子洲點了點頭:「是的,他們的身份、地位、訴求,現在都是和圖書比一般農民高的了。」
「鬥爭,鬥爭在一切事物的運行之中發生!」他說道。
但,又十分陌生。
但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
「他們目前還剛剛從貧農的身份里掙脫出來,思想上有著比較鮮明的貧農思想特徵——一有機會便耽於享樂,無法自制。」
鞠子洲點了點頭,心中不安更甚:「是的,秦國的土地政策如此,他們的施政目的並不是為了讓農民富強起來,而是為了讓大多數的農民徘徊于飢與飽之間,同時可以似有若無地看得到上升途徑——軍功爵制,看得到以此獲取更多的土地,更多的財富的可能性,從而奮勇作戰。」
「是因為秦國的固有制度么?」嬴政問道:「秦國將土地作為農民財富的唯一可靠來源,以此逼迫農民為國家作戰以獲取土地,過上富足的生活。」
在這一刻,他覺得嬴政說話的語氣十分熟悉。
鞠子洲目光漸冷。
「說起來,師兄,我好像長高了一些。」嬴政笑著說道,笑容溫和。
鞠子洲點了點頭:「檢驗一下也好,但是也需要注意一點,不要下太重的手。」
https://m•hetubook•com.com鞠子洲點了點頭:「是這樣的,這些需要通過改變他們的處境和改造社會制度本身來改變,而想要做到這些,就需要提高生產力。」
「快去請我師兄進來。」嬴政揮揮手,使身邊宦官前去迎接鞠子洲。
嬴政頷首:「師兄請講。」
「首先是銅鐵爐那邊的工人們,他們的來源多是破產農民,要麼是完全失去土地的,即將淪落為盜匪或者奴隸,要麼就是手中的地極少,產出糧食不足一家人果腹,即將淪落為更加貧窮的存在。」
他總感覺,氣氛有了一些不妙的變化。
「這是怎麼了?」鞠子洲問道。
鞠子洲停住腳步,上下打量嬴政。
「那麼,他們所需要的、他們所想要的、他們的訴求都應該改變了才是。」嬴政若有所思。
嬴政點了點頭:「那麼他們如今的需求是什麼呢?」
「就好像那些遊俠,體會到了從無到有,因此一開始的這一個階段里,他們的忠誠是近乎絕對的。」嬴政點了點頭:「但是隨著他們開始適應新的『身份』和待遇,他們心中那因為從無到有的感動而生出的忠誠將會被一hetubook•com.com點一點消磨掉?」
「不過是使他們徒手搏擊,檢驗一下半年以來的訓練成果。」嬴政看著鞠子洲,平和微笑著。
下首跽坐的王翦皺了皺眉,不安地向後挪了挪身子。
聲音越發浩大。
嬴政沉思:「但是不是有很多例外嗎?」
「小手工業者?」鞠子洲問道:「還是商賈?」
嬴政搖了搖頭:「說不上來……那麼師兄,銅鐵爐中的那些工人……與一般的農民有什麼不同嗎?」
鞠子洲略略心安。
嬴政嘆氣:「大部分的秦人都是如此的吧?」
「獲利方式。」鞠子洲說道:「他們新近與銅鐵爐簽了四十年長約,個人的食宿因此就被保證,只要銅鐵爐還在,他們便不愁吃住。」
「師兄,這次,我們換一換位置,你坐在那裡。」嬴政指了指以往他常坐的位置,說著,自己在鞠子洲經常坐的位置坐了下來。
三名民兵此時心思惴惴。
嬴政看著鞠子洲,目光溫和:「師兄真是一如既往地厲害,只是觀察一個月,便可以察知到農民的思想特徵,並且找到造成這些特徵的原因,給出改變這一切的辦法,而且還有了成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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